楊義出了東宮,見到了被擋在門外的四百人。
他簡單的交待了趙剛一些事情,便奪過趙剛手上的馬缰繩,翻上馬……
楊義心中有千萬匹草泥馬飛過……
隻見場中,楊義騎在馬上,戰馬卻在原地打轉,還不停的鳴叫和噴着響鼻。楊義雙手抓着缰繩,身體在馬身上東倒西歪,像是要掉下來一般。
眼看那些殺才的身影越來越近,楊義更是緊張。他一緊張,戰馬也更慌亂了,漸漸的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呔!抓住那小子,别讓他跑了,抓住了爺爺有賞!”一個如驚雷炸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趙剛轉臉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隻見一個寬眉大眼,長髯淩亂飛舞,臉黑如墨的大漢向着這裏跑來,距離不斷拉近。
“哈哈……那小子不會騎馬。程憨貨,我赢定了!”
“臭老黑,誰赢還不一定呢!等你跑累了俺再追上你不遲!”
“哈哈……你怕要失望了,這一裏路我還不放在眼裏!”
“…………”
趙剛好像明白了,這應該是程咬金和尉遲恭打賭,看誰先抓住楊義。
可他又不明白,他們到底是爲了打什麽賭,非要抓楊義?
難道是……
這些想法隻是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他立馬轉頭對楊義大喊:“小郎君,快用雙腳夾住馬腹,雙手抱緊馬脖子,等戰馬跑起來再抓穩缰繩,身體微微前傾……”
趙剛快速的喊了一通,也不管楊義聽不聽得到,操起一把農具,向着馬屁股打了過去。
戰馬吃痛,長鳴一聲,四腳如飛的向西而去……
“程憨貨,看到沒?你的部下吃裏爬外!哈哈……”
“你放屁,俺的部下這是在幫俺!你這頭黑驢想先抓住那小子,那是做白日夢!”
兩人的聲音在東宮大門前回蕩,引起一票千牛衛側目。
二人同時沖出東宮大門口,也不管是誰的馬,一把奪過來飛身上馬,向楊義跑的方向追去。
而更讓趙剛震撼的是,後面又跑出來二十多個郡王、大将軍,二話不說的也奪過戰馬,跟着飛馳而去。
尼瑪,小郎君到底惹了誰了?
趙剛見人都跑了,他吩咐衆人收拾一下,準備找個地方吃了飯再回去。
收拾好了後,趙剛翻身上馬就要帶人離開,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你可是與楊家小子一起來的?”
喊住趙剛的是長孫無忌,那些武夫都去追楊義了,他們文官就采取文人的方式——從随從下手。
此時有五個人從東宮裏出來,趙剛看得不由一愣,其中一個認識。他趕緊翻身下馬,走到那人面前,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躬身站在一旁。
被跪的人是杜如晦,他也驚訝面前這個大漢,怎會對自己行如此大禮。
“你是……”杜如晦也是一臉懵逼。
趙剛苦澀的笑了笑:“我什麽都不是,隻是剛才認錯了人。告辭!”
趙剛說完,随即翻上馬,也不管長孫無忌、房玄齡的喝斥,帶着大隊人馬往東而去。
就在趙剛走出百丈遠時,杜如晦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趙剛的方向大喊:“你是趙喜之子!”
趙剛聽到了杜如晦的喊聲,勒馬頓了數息,他并未回頭,又拍馬走了。
杜如晦深歎息一聲,一屁股跌坐于地上,抱着頭抹起了眼淚。
房玄齡眼疾手快,杜如晦剛跌坐在地時,就趕緊将他扶起,因爲魏徵正向這邊虎視眈眈呢!
“老杜,你這是……”房玄齡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長孫無忌也來攙扶:“老杜,怎樣了,摔着沒有?”
“沒事,沒事,咱回吧,回吧!”杜如晦有些失魂落魄,也不管其他人了,自己就這樣落寞的走在大街上。
楊義聽了趙剛的話,剛夾住馬腹,抱緊馬脖。戰馬便一聲長鳴,前蹄躍起,像一支箭一樣竄了出去。
大街兩邊的樹飛快的往後退走,街口是過了一個又一個。冷風吹在臉上隐隐作痛,如刀割似的。
幸好的是因天氣冷,大街上沒什麽行人,戰馬才能在大街上飛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還有牛車、駱駝、胡商等,一群群,一幫幫,絡繹不絕。
楊義趕緊抓住缰繩往後拉,戰馬人立而起,吓得周圍的人驚恐亂竄。
這時,後而也傳來了馬蹄聲,不是一兩匹,而是一群,轟隆隆震天響。
這條街道上頓時雞飛狗跳起來!
楊義趕緊拉住一個小販:“請問這位兄弟,這裏是何處?”
那人像是在看傻逼一樣看着楊義:“西市啊,還能是何處?”
楊義謝過了那小販之後,立刻牽馬快速的轉入了西市。
程咬金和尉遲恭來到楊義剛才所在的地方,東張西望。隻看到人頭攢動,哪裏還有楊義的影子。
“都怪你那部下,吃裏爬外玩意兒,要不然怎會讓這小子溜了!”尉遲敬恭首先對程咬金發難。
“你就是頭蠢驢,要不是你老是想别俺的馬,俺一早就追上來了!”程咬金也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
“哼!别讓我碰到那小子!”
“碰到了又待怎的?”
“我打斷他的狗腿!”
“哈哈……别怪我太坦白,你還真不敢對他怎樣!”
“不信咱就走着瞧!”
“我說你們倆在這吵啥呢?人呢?”
程咬金和尉遲恭轉頭一看來人,樂得差點笑出了聲。
隻見朝中二十多位、郡王、武将全在這,而且還被數十名巡街武侯給包圍了。
李道宗雙眼一眯:“看什麽看?說你們倆呢,人哪去了?”
尉遲恭誰呀?他是連齊王李元吉都敢殺的人,還怕你李道宗?
聽到李道宗的喝斥,他雙眼一瞪,就要發火。
程咬金則是往西市一指:“剛才那小子到這就消失了,應該是往西市裏去了。”
李道宗沒理會尉遲恭,他看向西市,隻見裏面人山人海,貨物堆積如山,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他大手一揮,如統帥命令士兵一般:“給本王搜,這小子滑溜的很,沒準就躲在哪個旮旯裏,看着咱們笑話呢!”
程咬金一拍自己腦門:“哈哈,還是任城王心細,俺盡跟這頭蠢驢在這吵嘴了。咱們快包抄過去,一定要這小子好看。”
他們要走,可是有人不願意了:“給我站住,你們是什麽人?竟敢當街縱馬,快跟我們回衙門!”
“瞎了你的狗眼!本王當街縱馬怎麽了?快滾!”
巡街武侯看這群人的穿着,應是那種非富即貴的人。這可不像商人,若是商人,欺負一下也無妨。
如果是晚上,不問青紅皂白,将他們抓起來也無罪。可是白天就不一樣了,有很多大爺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随即,這幫殺才便紛紛進入西市,如一張大網一般,分散開來向着西市東街搜去。
其實楊義并沒有走多遠,他正在距程咬金百丈處,一個簡易的包子攤前吃包子。
當聽到程咬金那破鑼嗓子時,他心慌亂了一下。美味的包子都沒胃口吃了,錢也忘了給,翻身上馬就要走。
後面傳來包子鋪老闆的大喊聲:“那小郎君,你還沒給錢呢,怎的就要跑了,想吃白食嗎?”
楊義被這老闆的喊聲吓了一跳,趕緊抓出銅錢給老闆,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可是,西市門口的大街上,實在是太擠了。人都難過,更何況馬!
眼尖的李靖看到,一個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包子鋪老闆,指着一個方向大喊。他定眼看去,前面騎馬的那人不正是那小子嗎?
他一指前方百丈處:“那小子在那呢,千萬别讓他跑了。”
楊義一聽到這聲音,吓得魂飛魄散,暗道一聲糟糕。連罵自己爲什麽要騎馬,步行不行嗎?
他連忙翻身下馬,拉着馬前行。
可是後面那群殺才,如痞子過街一般,對擋在他們前面的商販,大聲喝斥開,并一步步逼近楊義。
楊義看得冷汗直流,心裏暗罵不已:這特麽的,一群郡王、國公大爺爲了個鏡子,居然追自己那麽久!一個破鏡子,有啥意思?改天給你們做個望遠鏡,讓你們看嫦娥和兔子約會去。
眼看他們就要追上來了,都能聽到程咬金那破鑼嗓子了。
“哈哈……臭小子,看你往哪跑!識相的給俺乖乖蹲下,不然打斷你的狗腿。”
楊義在慌亂中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嘴角泛出冷笑:想抓到我?門都沒有!
“來人啊,殺人啦!搶劫殺人了,快救命啊!”
擁擠的人群聽到這聲音,微微一愣,都眼睜睜的看着楊義不動。
楊義一看衆人表情,暗道有戲。繼續大喊:“你們還看什麽看,趕緊救我呀,把後面那群人給我攔住。有貨的用貨堆在路上攔起來,沒貨的用人來。前面的給我讓出一條道來,這是我逃出升天的路呀!”
後面的十幾個郡王、國公大爺,聽到楊義的喊叫聲後,也是一愣,湧現滿臉黑線。
他們是誰啊?大唐朝庭中,堂堂的郡王、國公,居然被楊義說成了,搶劫殺人的毛賊。
圍觀楊義的人還沒有啥動靜,卻從旁邊跑出來一幫巡街武侯:“小郎君,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義哭喪着臉,往程咬金的方向一指:“快幫我攔住他們,他們想搶我的馬,他們是馬賊!”
程咬金和尉遲恭都是暴脾氣,聽到楊義指認自己是馬賊,臉都綠了。
兩人立刻破口大罵。可是,兩個人同時罵街,加上周圍議論紛紛的聲音,鬼知道他們在罵什麽?
巡街武侯聽了,立刻血氣上湧!
這還得了,光天化日,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敢當衆行兇,紛紛吵着圍了上去。
楊義看到後,心裏暗笑不已,在他們還解釋馬賊的時候,楊義卻偷偷的溜了。
楊義很快出了西市,騎上馬後一路狂奔。一會兒向東街,一會向南街,又一會向西街,再向南街……
七彎八拐之後,楊義便将後面的尾巴給甩掉了。但他也引起了各街道巡街武侯的注意,他們也紛紛借來馬,向楊義的方向追來。
頓時,長安縣就亂成了一鍋粥。巡街武侯想抓人,但人卻不知道人在哪裏,更不知道是誰,到後來隻得找遊俠兒的晦氣了。
此時的楊義到了一個地方,一個他聽過多次,但從沒來過的地方。
這也是導緻了他唐朝的爹,買下這地方後,從此受到家族排擠的地方。
他看到眼前的破敗,不由感歎曆史長河的無情,把一切能帶走的東西,都無情的帶走了。
“這個坊叫永平坊,在長安城的西南方,這裏大半個坊都是齊王的……齊王死後,便沒人敢要這地方了……”一個老人喃喃叙述。
這個老人是楊義逃到這裏時,無意碰到的。冥冥之中,像是上天安排的一樣,這老人正是楊義他爹的忠仆,名叫楊忠,是留在這看宅子的。
若大個永平坊,荒草叢生,蛇鼠亂竄,但是到現在,依然還能看到裏面的殘垣斷壁。
倒塌的坊牆說明,這裏已經許久沒人住了。即使是大白天,也沒有多少人從這裏經過。
楊義從老仆口中了解了實際情況後,也感覺到想買永平坊這事非常棘手。
(關于永平坊……爲了創作需要,就這樣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