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走了,楊義也沒什麽心情練習了,心裏一陣失落。
赤龍天走過來摸着楊義的頭:“他走了,不是還有我嗎?走。我帶你找我的部族去。”
“你知道你的部族在哪?”楊義伸手撥開他的手,有些驚訝的看着赤龍天。
“不知道,但我有種預感,他們應該在附近活動過,南邊有他們淡淡的味道。”赤龍天說話的聲音有些興奮。
楊義想了想,點頭答應:“好,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便陪你找你的部族吧!”
倆人一高一矮,結伴而行,靠着赤龍天那比狗還靈的鼻子,披荊斬棘的向西南而去。
就這樣走了半個月之後,赤龍天突然止住身形,向西邊使勁吸了吸氣,看向楊義用手往西一指:“那邊有我親人的味道。”
“你确定?不要弄錯了!這些個地方太難走了。”
楊義在後世,可是經曆過武警魔鬼周極限訓練的。隻是這一副身體太嬌弱了,對于他而言,實在是個累贅,但又擺脫不了。
“不會弄錯的,我們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味道,相比于你們,這種味道更爲特殊。”
“那就快走吧。”赤龍天不說,楊義也知道,這是狐臭味!
當他們走過一個山崗時,便看到在一片不大的農田中央,有一個身長約三米的巨人趴在田中央。那人已經不能動彈,身上插滿了箭羽,鮮血染紅了田溝裏的水。
農田中有無數一尺來長的大腳印,從一邊的山上通往另一邊的林子,大腳印中還參雜着許多正常人的腳印。
赤龍天看到這個情形,立刻癱倒在地,眼眶流出了淚水:“那是我的随從赤龍熊!他怎會死在這裏了?”
楊義看得也心中大駭,活着的巨人他都覺得恐怖,如今卻看到一個趴在田中間,滿身都是箭羽的死巨人。
就在這時,遠處有一群約百人的百姓往這邊而來。他們有的人扛着鋤頭,有的人拿着木棒,吵吵嚷嚷的。
他們走到田邊時便紛紛下田,一部分人向楊義這邊的山坡走來,并馬上挖坑。另一部分人将赤龍熊身上的箭羽拔掉,并用木棒将赤龍熊擡起,往楊義這邊的山坡走來。
赤龍天滿臉悲憤,掙紮着就要爬起來。
楊義見了,馬上出聲阻止:“赤龍兄,不要着急,等我下去問個明白也不遲。”
“還問什麽?他們在侮辱我的随從!”赤龍天悲傷異常,拳頭捏得啪啪作響。
楊義看得心驚肉跳,心想:這才是沙鍋大的拳頭,如果讓他下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随即楊義便安慰赤龍天:“他們這是在安葬赤龍熊,并沒有侮辱他呀!”
“你知道什麽,我們族中的規矩是,誰在未成年前徒手殺死過何種動物,他的名字便用何種動物命名。死後是要用神之禮安葬的,哪能像他們這樣埋了!”
“那你這樣下去,能打得過這百多人嗎?”
“我不管,他侮辱了我随從,我就要吃了他們!”
“你難道不想知道,赤龍熊是怎麽死的?”楊義心中一緊,低聲喝問赤龍天。
赤龍天聽到楊義的話,身體一僵,說不出話來。
楊義拍了拍赤龍天的肩膀:“你在這邊等着,不要動,更不能下去,我下去爲你打聽一下。聽清楚了嗎?”
赤龍天微微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楊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步一趨的尋路下去。
百姓們是按照巨人的身高比例,挖了一個長方形,半人深的坑。将赤龍熊和箭羽丢入坑中,開始挖土掩埋。
楊義老遠就聞到屍臭味了,可他還是往這邊走來。
“呀,這是什麽人?這麽吓人啊!”下到圍觀的百姓這裏時,楊義假裝大聲驚呼。
楊義的到來,他們早發現了,隻是他們依然不動聲色的幹活而已。
一個五十歲的大叔迷茫的問楊義:“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楊義心裏咯噔一聲:難道他們看出來我知道赤龍熊了?
一大漢接話道:“老三,别吓唬這位郎君了,他不是本地人!”
大叔瞪了一眼大漢:“要你說,我早看出來了!”轉頭看向楊義:“小郎君到此爲何?”
“不爲何,看到你們人多,以爲有什麽熱鬧可看,結果……這人怎會長得那麽高大?”楊義覺得自己扯遠了,忙改口問大叔。
楊義可不想在這待得太久了,他怕赤龍天會沖下來大開殺戒。
大叔看了那大漢一眼,然後問楊義:“你不是天風寨的人?”
楊義茫然:“什麽天風寨啊?”
大叔一直盯着楊義的眼睛看,見楊義一臉茫然,他又向那壯漢看去,再次點了點頭。
“不是就好!此地有一夥山匪,不知怎的惹怒了山魁,因此暴發了械鬥。山匪死傷無數,都被山魁拖去吃了,而山魁也死了一隻。”大叔解釋道,還向已經快埋平的大坑努努嘴。
楊義終于明白了,原來這些百姓是把自己當山賊了。
“你是說,這巨人就是傳說中的天魁?”楊義假裝震驚問那大叔。
“他是不是天魁我們不知道,但我們這邊叫他山魁。”大漢搶先回答楊義的話。
大叔緊盯着楊義的眼睛:“此山魁長相如人,身材巨大,力大無窮,能吐人言,更重要的是喜食人肉。若小郎君以後碰到了,千萬不要猶豫,能有多遠跑多……”
“吼……吼……”就在大叔話還沒說完之際,遠處的林子裏響起了一陣吼聲,而這邊的山上也同樣傳來一聲大吼。
衆百姓臉色大變,有人大喊:“快逃啊,山魁來了!”
其實也不用他叫,聽到吼聲的人早已吓得臉色蒼白,拔腿便跑,直恨老娘沒給他多生兩條腿。
剛才和楊義說話的大叔已經跑出了老遠,突然回頭發現,楊義還愣愣的站在原處,不由急得大喊:“小郎君,還不快跑,等下山魁到了,你會沒……”
大叔話未說完,赤龍天從山上沖下來,抄起楊義便向原先的吼聲處而去。
那大叔心裏暗道一聲完了,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楊義被赤龍天挾于手上,耳朵傳來呼呼的風聲,就連他踩在地上的震動聲,都能感受得到。
沒過多久,楊義便看到進了林子裏,他明顯能感應到赤龍天的興備之情。而在這時,楊義看到密密麻麻的箭羽向自己飛來,由于赤龍天跑得太快,才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
随着一聲聲“天、天、天”的歡呼聲,楊義被放赤龍天到了地上。
赤龍天右膝跪地,右手握拳放于胸前,躬身行禮:“天見過父親!”
由于他們的部族都姓赤龍,所以他們習慣隻叫名,不喊姓。
赤龍天面前,是一個看起來約四十歲,長得和赤龍天很像的中年巨人。
他和其他巨人一樣,隻是用獸皮将下身包裹着,其他地方暴露在外。古銅色的皮膚說明,這些巨人已是皮糙肉厚。
中年巨人雙手顫抖的将赤龍天扶起:“我的天還活着,好,太好了!”
赤龍天既興奮又激動:“父親,族人還好嗎?”
中年巨人臉色悲凄:“那些卑鄙無恥的矮人,又使我族人失去了三名勇士!”
“除了熊,還有誰?”赤龍天也有些難受,自己的部族人口越來越少,或有滅族絕嗣的危險。
赤龍天的父親沉默了。
“是松和花!就在剛才被亂箭射死了。”一個中年女巨人哭訴。
“啊!花……”赤龍天悲憤大吼。
楊義突然間聽到赤龍天的大吼聲,吓得做在地上,渾身哆嗦。
他這一坐不要緊,衆多巨人紛紛向這邊看來,随後露出猙獰的面容。
剛才這些巨人将目光全放到赤龍天身上,并沒有注意到楊義。如今卻看到楊義跌坐在地,頓時引起了他們對于矮人的憤怒。
赤龍天的父親大手一揮,說出了一句令楊義魂飛魄散的話:“豹,拉去烤了。”
“諾!豹遵帝命!”豹應諾,便将楊像拎隻貓似的拎了起來。
原來赤龍天的父親叫赤龍帝。
“不,不能啊,楊義是我的朋友。”赤龍天聽到父親說要烤楊義,連忙出聲阻止。
“你居然和矮人做朋友,不想活了嗎?你太令我失望了!”赤龍帝對赤龍天說完,便将頭扭到了一邊。
“父親,他是好人!如果沒有他,天就回不到你身邊了。”赤龍天含淚解釋。
見父親不爲所動,堅持要烤楊義。赤龍天慘然一笑:“當初要是知道父親如此霸道,蠻不講理。我甯願不回來,就當我已經死了!”
赤龍帝内心像是有某種東西被觸動,看向豹:“哼!把他關起來。”
楊義被丢進了一個大木籠裏,由于丢進來時頭朝前,他被砸得七葷八素,暈了過去。
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見是個陌生人,都眼睛流淚,有的甚至哭了出來,他們這是兔死狐悲!
他們就是這些巨人的糧食,原先關進來時有二百人。十天過去了,現在隻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小郎君,你醒醒啊!小郎君……”一個大漢不停的輕輕拍着楊的臉,呼叫着。
楊義緩緩睜開眼,看到這個約三十歲的大漢,眼睛淨是迷茫。
“小郎君,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楊雲,老管家的孫子楊雲啊!”
楊義搖搖頭,并沒有說話,他眼睛亂轉的打量着四周。這時,楊義才看清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谷,四周是懸崖峭壁,數十個或站或坐的巨人,披頭散發的杵在那裏。這些人當中,隻有十來個和楊義一樣高的小孩,他們正抱着烤熟的人腿在啃。
也有幾個更小的,被他們的母親抱在懷裏睡得正香。他們的母親則是警惕的看向四周,特别關照了楊義這個大木籠,似乎是怕他們逃跑,也有可能是想吃哪一個倒黴的家夥。
“你認識我?”楊義疑惑的問楊雲。
“你是不是叫楊義?家住華陰。”
楊義點點頭,沒說話。
“那就沒錯了,你就是小郎君!”
楊雲見楊義不說話,便自言自語起來:“阿郎要我給利州綢緞莊的掌櫃送封信,回來時碰到天風寨的土匪正在打劫,他們順便把我給抓了,還逼我入了夥。
月前,大當家不知從哪裏得來藥方,說是取山魁的心頭血做藥引,熬藥吃可以長生不老。就派原來的老山匪四處打聽,終于在離這二十裏的深山中發現幾十個山魁。
大當家便帶着我們上千号人來圍攻他們,可是半個月過去了,山魁沒殺死幾個,自己卻死了近半,連我們也給山魁抓來當糧食。”
“嗚嗚嗚……”楊雲一說完,周圍的人都大哭了起來。
楊雲說到這裏,也引起了楊義的興趣:“這是爲什麽?難道山魁刀槍不入?”
見楊義問了,楊雲說的更起勁:“他們力大無窮,我們根本就近不了他們身,隻能用弓箭對付。
可我們的弓箭并不是朝廷的強弓,射在山魁身上,像是給他們撓癢癢似的。如果不是趁他受傷,近距離射擊的話,根本殺不死他們。”
“這麽厲害,那你們大當家還這麽拼命的送死!”楊義非常驚訝,心想,這人如果不是得了神經病,那就是一個戰争狂魔。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隻知道,大當家是某個道長的弟子……”楊雲苦笑的搖搖頭。
突然,前面谷口處響起了喊殺聲、金鐵交鳴聲混合在一起,極爲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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