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見外面的官道上正有絡繹不絕的趕路的人,有去藍田縣的,也有去長安的,而更多的人是進桃花源的。他們不怕熱似的,都擠在門口處接受的檢查。
楊義突然想起了剛才那倒映在門口處的影子飛快地向後退,他想再看看,剛才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真的存在。當他向自己的影子看去時,明顯看得到自己的影子正在向着骊山上走去。
這也證明了他自己的猜想,時間的流速正在加快,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活在另一個夢裏。
他不由得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可是臉上傳來的疼痛又是那麽的真實,這不像是在做夢,而是真實存在的一般。他又伸手指到口裏狠狠的咬了一下,隻見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出來,他伸手去接,那溫暖而鮮紅的血液在他手裏形成了個水坑。
這不是在做夢呀,那時間的流速爲何那麽快?是本來如此,還是……
他擡頭看天,隻見燦爛的陽光在長安城方向照耀着,是那麽的耀眼奪目。對面的白鹿原正有星星點點的百姓在勞作,而且距離不遠,又是那麽的清晰。
就在他正想着細細深究時,一匹馬快速的往這邊來。來人是一名士兵,飛馳的馬兒在楊義不遠處停了下來,滾滾煙塵向着楊義撲面而來。
“啓禀楊校尉,段大将軍命你明天巳時前趕到城西校場參與訓練,五日後随大軍出發。”
“知道了。”楊義懶洋洋的回應着。
那士兵看到楊義的樣子,想了一下又說道:“大将軍還說,如果在巳時還沒到,軍法從事。”
楊義一聽這羅嗦的話立馬火起,将手上的血向那士兵甩去:“滾!給老子滾的遠遠的。”
那士兵看到楊義手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身上的,吓得他立馬騎上馬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楊義也不管手上的血迹,在身上蹭了蹭後便向着房子走去。他如今感覺到頭還有些暈,身子還有些軟,他趕緊回去補上一覺,有事明天再說。
當天晚上,楊義一一告别了自己的妻妾,在天未亮時便騎着馬匆匆而去。他繞過了長安城南,到約定的城西校場這裏。
城西校場是一個臨時的校場,跟楊義的糞場很接近。由于他清理了城内、城外的所有垃圾糞便,這裏環境變得好了起來,朝廷也漸漸将這個地方劃歸了軍事用途,一裏内不允許有莊稼、房屋等出現。
巍峨的長安城牆下,倒映着長安城的影子,早上涼爽的風輕輕地吹着,是那麽的舒爽。
楊義策馬奔來時,這裏也是剛剛整隊,也就是說,他還沒有遲到,來的正好及時。一萬人排成了十多個軍陣,除了一個較大的軍陣外,每一個都七百五十人。
不用說,那個較大的軍陣肯定是楊義那一千人,楊義的到來立刻引起了這些兵的轟動,特别是那些軍官,他們基本上都是楊義訓練過的人,他們紛紛跑過來向楊義問好。
可其他兵卻不知道,他們是剛從全國各地新調過來的,他們要在這幾天内随着擂鼓聲整齊劃一的訓練,既訓練他們的紀律,也訓練他們的忍耐程度。
可楊義那一千人卻不同,那一千人都是老兵,而且全都是騎兵,他那不用怎麽訓練,技巧上的功夫個個都比楊義熟,他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洗洗腦。
楊義看着這騎在馬上的一千人,拿着他的簡易話筒對大家喊道:“所有人注意,向右轉後到城牆處下馬,向右轉!”
衆人一聽,呼啦啦的向那邊打馬走去。
楊義一看就火了:“怎麽?你們的隊列紀律就是那麽差,要不要我重新教你們一遍?”
衆人的一驚,忙回到了原來的隊伍裏,随後在他們的命令下,一隊一隊的向着城牆跟下而去。
衆多新兵看到楊義的訓練好奇不已,也造成了許多人分心被軍官懲罰。輕則十棍,重責三十棍,打得他們哭爹喊娘的。
随着一聲聲擂鼓聲響,操練的士兵也随着擂鼓聲而動,第一天操練就有衆多的士兵受罰,看得新兵們心驚肉跳的,而他們更加謹慎起來,生怕一犯錯就要抓去打闆子。
這時候可沒有什麽人情可講,軍令如山,如果有一人不聽命令而不受到懲罰,那就會有更多的人聽不聽命令。這樣軍隊就是一盤散沙,不要說打仗了,行軍途中人就得跑完。
第二天訓練時犯錯的人已經少很多了,但仍然有個别人總喜歡搞些小動作,被夥長或校尉抓出來一頓好打後,個個都老實了。
楊義這邊對這些人的洗腦也進入了白熱化,他提着那簡易的話筒大聲喊道:“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該說的昨天已經跟你們說過了。現在我隻想問你們一句,如果戰場就在這裏,你們是騎上馬沖鋒,戰到最後一兵一卒?還是立馬叫守門官開城門進去逃命?”
“殺!殺!殺!”所有人異口同聲,聲音洪亮傳得老遠,連城牆的軍官、士兵,正在訓練的官兵都紛紛轉頭看過來。
“停!”段志玄大吼一聲,所有人還保持原來的動作。
“所有人聽令,凡扭頭向後看的通通杖責十棍。”
“大将軍饒命啊!”
“我們再也不敢了。”
“要是打爛了屁股還怎麽打仗啊?”
衆多新兵聽到段志玄的大喊聲,立馬出聲求饒。可是軍令就是軍令,那些執法的士兵立馬沖了進去将人拖出來,拉到一邊劈啪噼啪的打了起來。
“我再說一遍,軍令如山,沒有我的命令再敢東張西望的,便要着重處罰!每人四十棍,打死了我賠,打殘了送回家去,打不死打不死殘的都給我上戰場殺敵去,一個頭顱兩貫錢,三個頭顱進一級。難道你們就想着别人超越你們呢?同樣是當兵吃糧,你們就比他們差嗎?”
“殺!殺!殺!”
“你們告訴我,如果這裏是戰場,你們是拿起兵器去殺敵,還是退回城内當縮頭烏龜?”
“殺!殺!殺!”
楊義嘴角抽搐,看着段志玄那無恥的嘴臉,特麽的,拾人牙慧也不帶臉紅的。
“還有最後一天,訓練這一天之後咱們就出發,我相信你們的勇氣,定能将吐谷渾殺的片甲不留。”
“殺!殺!殺!”
“很好,繼續擂鼓!”
随着鼓點聲響起,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那枯燥而乏味的訓練,但總體來說,大唐士兵的身體素質還是比較好的,在經過三天簡單的訓練,紀律已經能做到整齊劃一,令行禁止了。
而使用兵器方面,這是不用怎麽訓練的,大唐人人尚武,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當兵的還是百姓,隻要将他們集合起來訓練一下紀律,他們就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奇兵。
又一天早晨,陽光明媚,衆将士已經整齊劃一的排好了隊,正在等着皇帝來視察後即刻出發往西北。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趕到鄯州駐守,對那些嚣張的吐谷渾人迎頭一擊。
皇帝的到來對這些士兵來說是最鼓舞士氣的,在衆人的簇擁下,李世民來到了城外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對着衆将士說了一通征讨檄文,然後又說了一大堆廢話。
最後說道:“此次讨伐吐谷渾,是爾等男人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時候,朕希望爾等勇敢殺敵,保衛我大唐的土地一寸也不會丢失。朕準備了好酒好飯,還有你們應得的、豐厚的賞賜,等着你們凱旋而回!”
“殺!殺!殺!”
李世民的訓話令他們激動的紅脖子粗,士氣高漲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他們恨不得現在就碰到敵人。
段志玄見皇帝的訓話已經完成,忙對着楊義的方向大喊:“先鋒聽令,準備出發!”
可楊義并不知道他臨時被任命爲先鋒,他還在愣愣的等着出發的命令。
段志玄尴尬了,他忙舉起一面令旗,再次大喊:“先鋒楊義聽令,目标西北方向的鄯州,立刻出發!”
楊義恨得牙跟癢癢,特麽的,又被坑。先前還說給他一千人,誰也不管他的行動,他想幹嘛幹嘛,愛去哪去哪。可如今看來,确實也如這句話的意思一般,隻要一路向西北,真的就沒人管他們在了嗎?
先鋒是幹什麽的?
大軍的先鋒是一路攻城拔寨的,爲後面的大部隊掃清障礙,等到大部隊會師時,就是大軍總攻之時,先鋒也才完成了它的使命。可這種使命那代價太大了,可以這樣說,先鋒就是替後面的大軍去送死的。
楊義想不幹的,但是他既然已在軍隊裏,不幹就是逃兵,在戰争年代,逃兵就等于死亡。楊義調轉戰馬,提着他那簡易的話筒對衆人大喊:“讨伐那該死的吐谷渾去,出發!”
“殺!殺!殺!”
所有的将士看到這一幕都心潮澎湃,激動的心都頂在了嗓子眼。
可李世民卻看得嘴角抽搐,心裏暗道:失策了,應該讓他指揮,彈奏一幾遍《天兵戰曲》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