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駒被刺殺，幕後的黑手還很有可能是一名警務人員的事兒，郝仁自然也已經知道了。
而且他的反應和陳家駒都是一樣的，他不相信李鷹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來，但确實不排除李鷹有膽大包天的手下，可能會幹爲了自家老大的升職去铤而走險。
這事兒，他暫時還真的不太方便直接參與，不過他知道，有人會替他參與。
當天晚上九點多鍾，黃炳耀分别打電話給陳家駒和李鷹，邀請他們在樓下的一家蒼蠅館子吃烤串，三個人就像二十年前一樣，随便找了個小桌，随便點了一點啤酒，各自叼了一根香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嬉笑怒罵的講了半個多小時的黃段子。
可惜的是他們現如今都已經身處高位，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去敲大背了。
“阿鷹，家駒，最近的事情我也都聽說了，咱們是二十幾年的兄弟了，當年跟着仁哥風裏雨裏，腦袋别在褲腰帶上闖過來的，争老大總不能像和記一樣吧。”
“老黃，這件事真的跟我沒有關系，而且我也相信我手下的夥計，絕不會做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的。”
“是啊黃哥，我也相信阿鷹。”就連陳家駒也這樣說。
黃炳耀見狀欣慰地點了點頭：“看到你們兩個現在還能這樣相親相愛的，我也放心了一點，這件事聽我的，你們兩個的手下都已經不适合去查這件案子，爲了這件事耽誤了抓季正雄就更虧了，季正雄很狡猾的，萬一讓他跑了我們警隊臉上會很不好看，仁哥那邊也交代不過去的，你們信我的話，這個案子交給我，我來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們繼續抓季正雄。”
兩人對視一眼，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也相信在這件事上老黃可以做到不偏不倚。
“其實從動機上來講，家駒，如果你死了，或是差點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其實未必是阿鷹的。”
陳家駒聞言皺眉：“那還能是誰呢？”
黃炳耀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我們還是眼界有點淺了，或者是習慣成自然，很多事情都太想當然了，以爲現在這樣，以後永遠都會這樣。你們說，将來的警隊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麽？”
陳家駒愣住了，和李鷹對視了一眼。
“你是說回歸以後？”
“有些事我也是簡奧偉上位之後我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的，仁哥雖然霸道，但其實仁哥的骨子裏一直都是推崇法制多于人治的。我們考慮問題的時候是不是……忘記考慮管理部了？”
陳家駒和李鷹聞言心裏全都咯噔一下。
這還真的忘了。
“仁哥以後，肯定是要當咱們全港的老大的，而且他跟我說過，他隻會當一屆，到2000年他就退休，離開港島再也不回來了，也就是承上啓下的一屆，他不希望港島這地方打上太深的，他個人的印記，因此可以肯定，仁哥的這一屆一定是港島法制從破壞，到重新完善的一屆，這是仁哥的政治追求，否則以他的脾氣，簡奧偉那個撲街那麽狂，早就整他了，怎麽可能還送他當司長呢？”
“那麽，警隊呢？仁哥在時，警隊當然可以如臂使指，但仁哥是政治家，他當老大的目的是去爲後來人留遺産，所以……”
“所以，管理部在97以後，不，是95以後一定會得到仁哥的扶持和重用，仁哥一定會在自己的任期之内，給上層留下足以制衡我們警隊的抓手。”
黃炳耀點頭，道：“就是這樣，因爲仁哥的存在，咱們警隊已經強勢了很多年了，屁股決定腦袋，上面不會喜歡不受控的警隊的。你們也不要忘了，你們這次争的，隻是副處長。”
說着，黃炳耀給三個人的杯子裏都倒上了啤酒，道：“我這個一哥幹不了幾年就會退休，就是個過度的，而在我之後，接替我位置的人，爲什麽就一定是警務處的行動副處長，而不是管理副處長呢？”
李鷹聞言皺眉道：“如果家駒死了，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即使是爲了平息下面夥計的民憤，我也不可能再去選這個副處長了，到時候拿到這個職位的，十之八九就會上李文斌。”
陳家駒繼續道：“行動副處長如果是李文斌的話，仁哥自己恐怕也不會放心讓他來接老黃的位置，尤其是到時候管理部的權力一定已經得到了擴大，所以……上去的人很有可能是陸明華？！”
黃炳耀點頭道：“陸明華是仁哥在管理部唯一的親信，也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和老家方面也是搭着線的，他是認識老周的，接我班的這個人，仁哥一定會充分的考慮老家的意見，老家的上層也一定希望讓與仁哥牽扯較少的管理部來掌管警隊，如果他的競争對手不是你們而是李文斌的話，恐怕真的很難争得過他。”
這麽一聊，陳家駒自己也是豁然開朗。
如果是陸明華動手殺他，至少在利益的角度上，這是說得通的。
他跟陸明華也沒什麽交情，或者幹脆點說，不熟。
“還有一個問題，陸明華就算有這個動機……他又有這個能力麽？”李鷹皺着眉問。
“陸明華來警隊時間不久，又一直都跟在仁哥的身邊，從來沒有在一線做過事，那個小富雖然有點憨憨的，但并不是蠢人，能抓到他的經紀人來威脅他，我怎麽看也不像是他有能力幹出來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做的，而是他手下的兵呢？”
“陸明華哪有直系手下？”
“從仁哥有意退出警隊開始，所有管理部的夥計，就都是他的手下的嫡系了，管理部那邊，有一個人是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的。”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然後異口同聲的說出一個名字：劉傑輝！
這麽一捋，事情馬上就清晰了起來，在陳家駒的心裏，劉傑輝的嫌疑比李鷹要大上一百倍都不止。
“如果隻是劉傑輝自作主張的話，倒是還好，可誰知道陸明華在這其中有沒有扮演什麽角色？”
李鷹想了想，道：“有沒有都已經無所謂了，家駒，我放棄競選，明天起，我手下的夥計會全力幫助你競選副處長，把肉先爛在鍋裏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