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會議院門前早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當郝仁跟着李鷹他們出來的時候，數以萬記的夥計齊刷刷的高聲歡呼了起來，他一伸手，萬餘人又在一分鍾之内鴉雀無聲，使場面看起來格外的壯觀，也真正的讓郝仁知道了權力的滋味。
自打1945年鬼子投降之後，華人警察裏出現過無數個所謂的話事人，包括郝仁自己，但其實這個所謂的話事人一直也隻是一個簡單的說法而已，難不成幾萬華警真的全都會乖乖聽話麽？
今天，郝仁切切實實的向港英政府，向港島市民，甚至是向着全世界的人證明了，能！
當然，警察畢竟是紀律部隊，即使是遊行，也顯得極有素質，不但令行禁止，對沿街商鋪和路過行人秋毫無犯，地上也連點垃圾都沒有，甚至他們捎帶手的還會指揮交通，使道路雖然不可避免的擁堵，卻至少沒有卡死。
要知道自從聯合聲明簽署之後，港島這邊的駐軍已經一裁再裁，老實講，目前鬼佬方面在港島這邊雖然仍然有部隊，但象征意義遠遠大于實際意義。
比人數，比火力，比戰鬥力，如果軍隊和警隊在城市内部打巷戰，幹起來的話，鹿死誰手恐怕還真不太好說。
換言之，幾萬華警擰成一股繩，已經是島内最強暴力組織，在極端條件下甚至可以擁有在島内的極端權力，當這群人統一向上遞交訴求的時候，老實說，隻要不是要求更換港督，基本上什麽條件都不太可能被拒絕。
而這次的集會之後，郝仁這兩個字，在港島的地位也将得到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知道郝仁這個所謂的話事人，現在連警察的身份都沒有啊！
也就是說，這份話事人的權力，和鬼佬政府一丁點的關系都沒有，并不來自于公權力，至少不來自于港英政府的公權力。
這個危險的信号很快就被各界八方注意到了，不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新聞媒體甚至取了個十分不妥帖，但看得讓人很爽的大标題：今天，他不止是警隊的話事人，他甚至是全港的話事人。
當然，自家人知自家事，能有今天這樣，這麽大的場面，真的就是單純的寸了，純屬因緣際會。
首先，是陳家駒的遭遇确确實實讓人感到共情，大家都是出來當差的，誰還沒抓過幾個罪犯，招惹過幾個仇家？誰特麽敢保證，自己抓緊去的罪犯不會莫名其妙的也得個絕症什麽的放出來？
女朋友都被人家犯罪分子打了，反倒是身爲警務人員，卻要面臨牢獄之災，這特麽無論如何也忍不了了。
撐陳家駒，就是撐他們自己。
換個時間點換個導火索，郝仁再怎麽威風也做不到如此一呼百應的地步，更何況示威什麽的畢竟隻是溜達一圈，法不責衆，郝仁要真讓他們把槍掏出來造反，至少有一大半的人會掉頭就走，所以郝仁實際上遠沒有今天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威。
其次，也是港島目前不止是警隊，而是整個公務系統都存在巨大的權力真空，舊有的體系被鬼佬自己給放棄了，離97又還有點遠，中間至少還隔着一屆半，如果直通車問題搞不定就是隔了兩屆半。
新的權利結構目前還沒有形成，以至于現在其實各行各業，都普遍找得出能壓得住的人，鬼佬、老家、民間團體、甚至是灣灣那邊，都在向這一真空輸送着影響力，而郝仁，隻是恰巧在警務系統之内最有威望而已。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補充條件，就是老周對他的支持。
梁紫薇暫代新聞發言人，傻子都知道郝仁與老周之間絕不僅僅隻是欣賞關系，而是一種極度的信任，這讓下面的警員們普遍相信，即便是郝仁被一撸到底甚至是被抓去了坐牢，隻要等97以後一回歸，這警隊的天還是人家說了算，跟着他下注，準沒錯。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樣，他也辦不成今天這麽大的事兒。
電視台、報社、雜志社，不管是照相機還是攝像機，此時已紛紛對準了郝仁，其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定格住了一個舊的時代，迎來了港島嶄新的開端。
街面上，也不知是誰那麽有才，居然在柏油馬路上用油漆寫上了比人還大的大字：警察的命也是命，警察的家人也是人，事後，這些字樣愣是過了半個多月，才有工程隊敢接這個活兒，重新刷了一遍瀝青把字給蓋住。
看上去特别打港英的臉。
前腳離開會議不到五分鍾，郝仁就接到了港督電話，電話裏這位洋大人的态度異常的好說話，請他到太平山頂一叙，并表示：任何事情都可以談，什麽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郝仁當然也懂事兒的承諾，自己一定會竭盡所能，去安撫外面那些受到刺激的警察，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無論如何也讓他們散了，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對此，港督則捏着鼻子表示，辛苦了。
郝仁則回應不用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最終，郝仁在太平山頂待了一個多小時，收獲頗豐。
第一條，釋放陳家駒，這對郝仁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兒，告他的人是朱濤的侄子約翰，早就讓韋吉祥幫忙把他給控住了，郝仁這邊一點頭，他就火速的撤了訴訟，而後連一天都不敢再在港島待了，連夜買了機票飛去了國外避難，連家裏的萬貫家财也不要了。
陳家駒也算是因禍得福，直接紮職警司，任東九龍重案組大sir。
第二條就更簡單了，七十二号法案被全票通過，從此以後，重刑公訴犯，即使是死也隻能死在監獄裏頭。
第三條，鬼佬倒也痛快，知道郝仁現在根本就攔不住，捏着鼻子的同意了郝仁回歸警隊的要求，正好一哥的年紀也大了，正好退休，一哥的位置由原來的行動副處長臨時頂了上去，而原本的那個副處長的位置則由老包臨時頂了上去，老包的西九龍總區總指揮，則由郝仁頂了上去。
直接紮職高級處長助理，隻等新任一哥幹滿這一屆，他就會和老包一人進一步，進而直接紮職副處長。
這相比于他之前從警隊調出來時候的高級警司可謂是一步登天，連升三級了。
第四條，這些警察們要求蔡元祺下課，鬼佬方面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答應，他們也知道，鬼佬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目前來看，蔡元祺是唯一一位可能制衡郝仁的華人警官了。
把他撸下去，港島的警署萬一變成郝仁的一言堂可怎麽辦？
眼下這個時候，警隊幾乎代表了港島的槍把子，這會兒港英方面與老家那頭正較着勁呢，誰敢這個時候讓郝仁如願以償？
郝仁也知道見好就收，過猶不及的道理，說到底蔡元祺其實并沒有真的做出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來，現在看來他也已經失去了下面的人心，追着他咬既不智，也沒有必要。
更關鍵的是郝仁下個禮拜二還得和老周一塊進京彙報工作呢，沒時間因爲這麽點小事兒耽誤精力，也就這麽算了。
不過一連三個月内，蔡元祺都沒有升職，這在眼下這個動蕩時期，其實不升就已經是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