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水靈和太子,第五次正式的單挑了。
第一次單挑時他們隻是初見,那是一個在粵省舉辦的華人武術交流大會,大家晚上喝酒的時候,水靈就坐在太子的身邊,兩個人都是正常人在武術兩個字上的天花闆,談起武術來自然格外的投緣,而且這個過程中水靈還不停用自己的小腳去蹭太子的小腿,勾引意味十足。
結果就在太子被她撩撥得欲火難耐,忍不住要反過來對水靈動手動腳,摸她大腿的時候,水靈卻突然站起來啪的就抽了太子一個耳光,當衆。
“你臭不要臉,耍流氓啊你!”
太子當時都懵了,氣得當場就掀了桌子,想要打水靈,然而他們當時畢竟人在内地,粵省雖然已經是當時内地文化最爲開放的地區,但跟港島還是沒得比,換言之就是大家基本上也沒見過女流氓,隻以爲是太子喝醉了趁機調戲人家小姑娘,結果大家反倒是把太子給摁住,把他給打了一頓。
畢竟當時他們一起交流的都是武術界的,都挺厲害的,太子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再說習武之人誰還沒有個鋤強扶弱的夢想啊。
于是太子被打了個鼻青臉腫,而且……丢人也丢大了,回到房間後就忍不住生悶氣。
就在這個時候,大晚上的,水靈卻敲開了太子的房門,進了屋,委委屈屈地居然給太子道歉來了,并解釋說:“今天晚上你有點醉,我也是喝大了”
總之,就全都是誤會。
太子也生氣啊,就說你陪我睡一覺,我就原諒你。
然後水靈就提出要和太子單挑,太子赢,他倆就睡一覺。
太子在此之前又不認識水靈這個女流之輩,心想,這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畢竟除了郝仁這種明顯已經不能算作人類的家夥之外,太子在打架方面從沒輸過,否則他綽号也不會叫戰神,于是太子爽快的和水靈跑去酒店的花園切磋去了。
于是……輕敵大意的太子就被水靈給揍了。
武術大會麽,習武之人都比較喜歡看熱鬧,于是大家就都知道,堂堂省港澳三界拳王,在港島号稱戰神的太子,被一個娘們給揍了。
惱羞成怒的太子不服,想要再來過,但水靈卻說什麽也不跟他打了,沖動之下,太子狠狠沖上去就給了水靈一拳打在了她的臉上,将其打倒,水靈卻并沒有還手。
“你……”
“大家以武會友本爲切磋,再打下去,恐傷了切磋的本意,太子哥,告辭了。”
于是太子不但丢了臉,而且丢了臉後還顯得自己特沒品,當天晚上,太子失眠了一整夜。
再之後,爲了挽回形象,也确實是出于歉疚,更出于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太子在第二天的交流會上主動與水靈道歉,水靈則馬上表示沒關系,太子主動請水靈吃飯,結果二人越聊,太子越是産生了知己之感,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太子便主動向水靈表白了。
水靈則表示,自己不會嫁給比自己弱的人,太子大惱,說上次自己隻是大意,然後倆人就又打了一場。
而這一次,居然仍舊是水靈剩了半招。
把太子都給打服了。
自那之後,太子就對水靈展開了猛烈的追求,他這種直腸子的人在男女之事上哪裏是水靈的對手,被水靈吊着在粵省玩了三天,通過各種若即若離的小手段,徹底的就讓太子淪陷了。
在第三天倆人終于成功的上了床,并且水靈還在床上設計,讓太子染上了毒瘾之後,這女人便從太子的世界消失了,第四天起,對太子就愛答不理的,仿佛……
就是單純的玩玩,玩完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
太子自然不爽,強行硬闖進水靈的房間想要問個清楚,結果水靈就在這個時候,向太子表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太子一聽這水靈居然是東興社乃至整個号碼幫的龍頭老大,一時間也是懵了,畢竟當時東興和洪興打得正狠,尤其是他那時候還是尖沙咀的老大,和烏鴉人腦子都打出狗腦子了。
“你洪興我東興,大家都是身居高位,一時間意亂情迷,就當是生命給我們開的小小玩笑好了,我們不可能的。”
“我特麽過擋到東興去不就好了!”一時沖動,太子脫口而出。
其實說完太子就後悔了,不過水靈也沒想真挖他過來,她又不想和洪興不死不休,于是,他們打了第三場。
水靈說你打得赢我,我就正式與你交往,你再過擋不遲。
太子本就心亂,結果這第三次比試,太子輸得非常幹脆利落,然而從那之後,回港并染上了毒瘾的太子,也終于徹底的成了個廢人,不但丢掉了尖沙咀,被摘去雙花紅棍的地位,也成了後來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的導火索。
更後來,随着水靈在港島活動得越來越多,太子也逐漸了解到了這個女人水性楊花的本質,意識到自己……隻是單純的被玩兒了而已,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瘋了。
一直到他被趕出洪興,一直到倪永孝出現,出錢出兵,爲他報仇,這才重新把水靈給勾了回來,乃至于爲了平息他心裏的怨氣,提議再比試一次,重複上一次的賭約。
那一次,是太子赢了,隻因爲水靈想讓他赢。
其實真要是玩命,水靈應該不是太子對手的,兩個人的武術造詣都已經是人類的頂尖層次,水靈比太子就算高出一點也有限,男女之間巨大的生理差異擺在那裏,足以将這點優勢抹平,最關鍵是水靈真實年齡其實已經六十多了,甚至還有點哮喘病,拳怕少壯,技巧和經驗上的優勢遠不及體力上的弱勢,隻要稍微多打一會兒,赢得必然是太子。
之所以太子三戰三敗,無非是因爲他們三次比鬥一直都是點到爲止,太子心中愛煞了水靈,又怎麽會舍得和水靈玩命呢。
隻是這一次,當一切的溫情脈脈都被徹底的扒開,隻剩下最是血粼粼的殘酷真相的時候,他知道,這一次的比試,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許久之後,太子終于問出了那個他始終憋在心裏,已經很久很久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沒有。”
聞言,太子愣了一下,仿佛那顆心髒被什麽東西給撕裂了一樣,說了一句:“我就知道。”
然後提着刀就沖了上去。
太子其實不太擅刀,他是古惑仔又不是殺手,混迹于80年代的他,江湖上更講究的已經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了。
反倒是混迹于六十年代的水靈,更适合用刀這種兵器。
猛得使出了類似于居和的拔刀術,反手蹭的一聲便拔出了刀,與太子的對撞在了一起。
時代啊,真的變得好快,退隐江湖三十載,重新出山還不到兩年,卻也已是力不從心。
噗呲一聲,就在兩人交手拼刀的時候,水靈突然松開了握着刀子的手,太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來不及收力,手中的刀子猛地就狠狠湊夠水靈的腰腹處切下,直接砍開了半個肚子。
連肚子裏的腸子都被砍出來了。
“你……”太子大驚,連忙扔下刀子将水靈抱住。
“傻瓜,你看,殺我一點都不難,根本用不着繞那麽大一圈。”
“水靈……”
“其實,我早有預感的,作繭者終自負,我的這一套,可能已經不适應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了,能死在你手裏,感覺……也還不錯。”
“你撐住,我送你去醫院。”
“别白費力氣了,我時間不多,讓我把後事交代完,你……你去找……找九妹,告訴她,讓他打開那張,紅色的信,那裏面是我的遺囑。”
“你,你你你,你……”太子一時哽咽,這一刻隻感覺自己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混亂,有一種剛剛吸食了大麻的錯覺,甚至還出現了一點幻覺,倒在她懷裏的水靈居然都還出現了重影。
“我的錯,用命來贖罪,你們所有人,現在在仁警司那邊早就都已經暴露了,不管你們拿不拿得到錢,你們都逃不過,能不能請你,放……放過王一飛,也……也放東興,我,求你了。”
說完,水靈哇的一聲,一口血又從嘴裏噴了出來,她老邁的身體也終于再也支持不住,漸漸的沒了聲息。
隻覺得死,原來也挺舒服的。
…………
十分鍾後,接到太子電話的九妹匆匆趕來,看着失魂落魄的太子,和已經微微涼透的水靈屍體,不無哀傷地哭了出來,卻出奇的,頗爲平靜。
“師父是你殺的?”
“對。你……要替她報仇麽?”
“哎~”
卻見九妹拿出了一個鑰匙,走到了書房的書架後面,扭動機關,讓書架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個連太子都不知道的保險櫃,打開來一看,裏面居然是紅,橙,綠,黃,藍,五個顔色的文件袋。
“這裏面,是師父的五份遺囑,隻需要毀掉其中四份,任何一份都可以生效。”
說着,九妹拿出了紅色的那一封,道:“師父說,如果她死在了你的手裏,就用這張紅的。”
然後又将剩下的幾個顔色依次拿出:“這張橙色的是倪永孝,綠色的是郝仁,黃色的是司徒浩南,如果不是你們幾個,才會打開這個藍的,現在這些都沒有用了。”
話罷,九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将四個文件袋用打火機燒掉,扔進了一個大号的煙灰缸裏。
“水靈十傑,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在了太子的手裏,不必爲我報仇,如果可以,讓九妹帶我的屍骨回桂林安葬即可,大半生漂泊,還是隐居的那三十年過得最開心,也許,我壓根就不應該出來。”
“我這一輩子無兒無女,隻有徒弟十人,我将我港島之外的資産委托給了一個基金代持機構,我死之後,你們十個平分其中的股份就好,如果不想我死不瞑目,希望你們不要因爲争奪财産而大打出手,九妹跟了我最久,在桂林的谪仙島給九妹,她陪伴我最久,在外面也沒有根基,就算是我的一點私心。”
“我在内地的投資總資産大概有十個億,這筆資産已經專門拿了出來,另外成立了一個信托基金,委托給郝仁警司代爲打理,基金用于投資内地,所得之收益全部用于慈善事業,希望能爲祖國之繁榮富強,略盡微薄之力,請仁哥看在這筆錢的份上,善待東興。”
“我在瑞士銀行還有一個賬戶,裏面寄存了另外六個億左右的資産,是處理倪家合法資産所得,我死之後,還請将這筆錢财還給倪永孝,從此塵歸塵,土歸土,橋歸橋,路歸路。”
“我在港島,還有一點房産,如果太子還活着,請将這些财産交給他,恩怨是非,都随着我的死,了去吧。”
“我死之後,水靈十傑除四海之外,盡數離開港島,哪裏來,回哪去,從此江湖紛争,與爾等再無幹系,号碼幫在我死之後,可以正式解散,至于東興龍頭的位置,由擒龍虎司徒浩南代替。”
“浩南,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交給你的了,隻有不知道是好是壞的這個位置了,也沒什麽好囑托你的,隻希望你能帶領東興繼續走正路,不要再去販毒。”
“幫内兄弟如有不服司徒浩南的,可以轉投灣灣的馬氏兄弟門下,他們是東興的始祖,當年我對其二人頗有恩情,必會收留。”
“最後太子,夫妻一場,希望你能……原諒我。”
水靈終于死了。
這個人物的身上犯了太多不該犯的錯,之所以讓她活了這麽久才死,也算是我給我自己留一個教訓吧,以後會盡量不犯這種錯誤。
我的文筆還不足以讓我在配角上支撐這麽複雜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