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電話的時候,郝仁甚至一瞬間還有那麽一點恍惚。
就在剛才,他還和黃炳耀他們指點江山呢,把港島幾個牌面上的大哥挨個數了一遍,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架勢,結果轉臉,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小癟三就把自己女朋友的飯店給砸了,還把人給打了。
原來在港島,真的還有人不給自己面子。
黃炳耀三人也聽到郝仁的電話了,紛紛站起來關心道:“阿嫂沒事吧,用不用幫忙。”
“暫時還不用,我先去醫院看看小玲,不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不會跟你們客氣,今天就先這樣,改天我再約你們出來。”
說罷,郝仁還很有風度的先掏了晚上打牌的抽水給老闆大口九,這才開着車子趕去了醫院,一路上一連闖了三個紅燈。
醫院裏,展博、方敏、方芳三個人正守在小玲的身邊,方婷應該是留在了茶餐廳,在收拾茶餐廳那邊,他甚至都還沒等見到小玲,就被展博的樣子給吓了一跳。隻見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額頭上還貼着紗布片,慘的跟個豬頭似的。
“怎麽回事?你也被打了?”
“仁哥,你快去看玲姐吧,我沒事的,玲姐被那個混蛋給打得都暈了。”
郝仁連忙進了病房,就見小玲整個人腦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的躺在病床上,那畫面,就跟韓劇似的,郝仁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害怕小玲醒過來之後失憶,那特娘的自己該怎麽跟她解釋這一大家子四個孩子和一個男朋友的混亂關系?
好在,這麽狗血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醫生很快就帶着小玲的CT片子過來了,帶來了一個不算好,但也不算壞的診斷結果:中度腦震蕩。
這毛病,怎麽也得在醫院住個十天半月,但肯定是不用擔心人會醒不過來,或者發生失憶之類的狗血劇情。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叫什麽丁蟹的到底是什麽人,你們不是說殺死你們爸爸的人是通緝犯麽?爲什麽會出現在茶餐廳,又爲什麽要打你們?”
“他是個瘋子啊,我們怎麽知道他爲什麽會出現在茶餐廳啊,一小時之前,我們和往常一樣,正在計算今天店子裏面的流水,打算等店裏面最後幾桌吃夜宵的客人送走就關門回家睡覺了,誰知道那個瘋子突然就沖了出來,眼睛放光的一把就抓住了玲姐的手,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等等,他一把抓住小玲的手?”
方展博點了點頭。
“他爲什麽抓小玲的手,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又是什麽?”
“他就說,說他這麽多年過的好慘,好辛苦,好不容易,還說這麽多年一直都想着玲姐,喜歡玲姐,愛着玲姐。”
郝仁的臉色精彩極了,饒是城府再怎麽深,這會兒也有點繃不住了:“小玲以前不是跟你們爸爸是一對麽?怎麽跟你們這個殺父仇人還有一腿?我特麽一直以爲你們爸爸是死于那些看做空華資股票的金融抄家的報複,結果弄了半天他死于争風吃醋?”
方展博委屈地點了點頭,見方敏和方芳都瞪着他,暗道完了,說錯話了。
“不是啊仁哥你聽我跟你解釋啊,玲姐和那個瘋子真的沒什麽的,他是個神經病,不可理喻的。”
郝仁擺手道:“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根本不在意。”
“哦,然後啊……”
卧靠你真的不說了啊!!
郝仁郁悶的不行。
還是方敏看不過去了,搶過方展博的話頭道:“哎呀大哥你真是笨死了,你嘴笨,就别添亂了好不好啊,還是我來說吧。”
“仁大哥,事情是這樣的,丁蟹這個人有精神病的,他一直覺得玲姐喜歡他,愛着他,但其實玲姐早就恨死他怕死他了啊,那一見丁蟹來了,當然就打他啊,可那個丁蟹啊,真的很抗揍啊,玲姐用暖壺,用飲料瓶,還用了櫃台上那隻金蟾蜍打他啊,結果那個瘋子,根本就打不動,你打他,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啊,他還一直自說自話,說玲姐打得越兇,就證明愛他愛的越深,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啊。”
郝仁點頭。
這還真挺神經病的,還是個不怕挨打的神經病。
“他隻挨打不還手?那怎麽你們都進醫院來了?”
“是大哥啊,他看見丁蟹糾纏玲姐,居然去廚房拿了刀去捅他啊。”
郝仁刮目相看對展博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麽猛的時候。”
方展博隻是低着頭道:“十年前,我親眼看見他打死了我爸爸的。”
郝仁唯有歎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然後呢?”
“大哥捅了他一刀,誰曾想他居然一把抓住大哥說:‘展博你怎麽能捅我呢?你記不記得,叔叔以前對你很好的,小孩子不可以恩将仇報’,然後就把大哥給舉起來了。”
“????”
恩将仇報?
“那玲姐看他抓了大哥,當然更兇啊,就拼命的厮打他,後廚的張師傅李師傅王師傅見了這邊的情況,也紛紛拿着家夥出來打他,結果打着打着,那個瘋子就發狂了,他大喊着‘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就把大哥、王師傅李師傅張師傅統統都給打傷了,就連玲姐啊,也爲了攔着他,被他一甩胳膊整個人都給甩飛了,所以腦袋才撞到牆上的,連着一起吃飯的客人也都給打傷了好幾個呢,店也被他給砸了,仁大哥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啊。”
方敏就比展博聰明多了,叙述的過程中着重的強調了丁蟹神經病的一面,将他和小玲的對話部分則一筆帶過,分明是害怕郝仁誤會。
而事實上,郝仁聽方敏這麽一說,确實心裏好多了,雖然他肯定不會因爲這種十年前的舊情事去問小玲,也會表現得特别有風度,但男人麽,難免會有這麽一點小小的小心眼,方敏輕描淡寫的把那點小心眼給抹平了,注意力反倒是轉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這混蛋先是被展博捅了一刀,然後你們這麽多人一塊上,被他一個人全給打傷了,還砸了店順便打了客人?還能在警察來之前屁事兒沒有的走了?”
衆人點頭:“他很能打的。”
郝仁則問展博道:“你拿的什麽刀捅的他,捅的哪?”
“我……我就是拿水果刀,捅的他肚子啊。”
“你有毛病啊。”
“啊?”
“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啊,現在還敢來騷擾你繼母,這種人你拿水果刀捅他肚子幹什麽,你個大男人身上爲什麽不帶一把剪子?你不知道剪子不算兇器呀,最好你再拿一把有繡的,捅進去以後随便剪一下,他不死也要殘廢,你自己還不用坐牢,還有你捅他肚子幹什麽,肚子裏都是腸子,捅不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你捅他脖子啊,不好捅的話你捅他肝髒啊,你一刀把他捅死不就沒這麽多事了?所以說今天的事情都怨你,再有下次你一剪子捅死他,知不知道。”
方展博都迷了。
不是說仁哥是公職人員麽?
怎麽教小孩的方式這麽黑澀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