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負一勝,一前一後,玄銳的敗亡給義軍造成的影響,在子任随後大破玄門關的勝利之下,被迅速撫平。
玄銳既亡,西域與大半個西北域便失了主。好在玄銳麾下的重要人物半數都在,子任一番安撫接納,竟然順利的接收了玄銳留下的勢力,一躍成了真正的諸侯王,勢力最大的一方。
而且還令人心服口服。
不過玄銳之敗,畢竟還是有很大的影響,拿下玄門關之後,子任并未高歌猛進,而更專注于整合内部力量,暫時竟然按捺下來。
“這便是運數啊。”
龍雀關中,帥府,孔玄同背負雙手,微眯着眼睛望着玄門關方向,笑着歎道:“玄銳不可謂不強,這人道革新的洪流中,他代表的,是所有的精怪——非人之生靈。說來大道之下,人形态與非人形态比較,在頂端而言,非人者還要多一些,若他能再多堅持個一年半載,怕不知多少厲害的投他助他,卻此時便死了。”
“他敗亡,而子任卻撿了便宜,不但破了玄門關,翻手撫平了玄銳敗亡的影響,還順勢順義的接手了玄銳的勢力,呵呵,這子任果然有問鼎人王的運數啊。”
“顯而易見。”金玲道:“子任早成氣候,而今接手了玄銳的勢力,已一躍諸侯之上。但我并不關心這個——金母竟然在這時就下場,才真教我詫異。”
孔玄同笑着,滿含深意道:“玄銳合該死在西華道友手中。西華道友何時下場,隻看何時殺玄銳最合适,與其他的無關。”
“道兄也是明白人啊。”
此時,常威緩緩從遠處走來,身影飄渺之極。
孔玄同大笑一聲:“原來是大德道友,吾神交已久,緣铿一見啊。”
常威便到了近前,各自稽首。
随後歎道:“可憐我眼睜睜瞧着我徒弟被打死,竟還借此成道,這内中酸爽之處,難以言說啊。”
金玲道:“若死一個徒弟便可證道,這天底下多少徒弟都不夠死,你還不滿意?”
常威聽的是玩笑話,搖了搖頭:“畢竟是我親手撫養長大。”
便不在這裏多說,入了内堂,各自落座。
孔玄同道:“說來說去,還是命數使然。大道運轉如是,道友又何必牽挂于心?料來道友也是勸過的罷?”
常威歎了口氣:“早前諸侯尚未入關時,我喚幾個徒弟相見,言語間稍有提及。隻是皆自有執念,一路已經走到現在,又怎能說放就放?連我那英瓊徒兒,本來此間因果沒那麽深重,卻也猶豫不決。而今要脫身已是不能啦。”
便轉言問道:“兩位道友成道早,這延康之劫,想是也知之頗多。劫發于人道,仙秦不知不覺便遭了劫數,兩位道友應該是知道的吧。”
孔玄同點了點頭,道:“自是知道的。證道的道友都是知道的。”
金玲道:“實則諸多道友很早以前就入了人道祖庭去了,還在外面晃蕩的,不出雙手之數。我聽說道友在禹餘天聽過元皇大道君講道,想是見過不少道友,可知聽罷了道,那些個道友,也大多入祖庭去了。”
常威神色斟酌:“這祖庭,而今到底若何?”
孔玄同道:“道友去過人道聖城鹹陽,人王鑄人牆,堵住的就是鹹陽進出祖庭的口子,你說,這祖庭怎樣了?”
常威雖早有猜測,但此時聽了同爲大羅道祖的孔玄同的确認,還是忍不住歎氣。
欸了一聲,常威道:“那這太夏道界...”
金玲道祖接過話茬,道:“道友知道這裏太夏,實屬仙秦分支。卻是多年以前,某代人王察覺到劫數已近,在這裏安排的一個後手。”
頓了頓,道:“人道祖庭本來隻有一個進出之處。在仙秦之前,曆代人道宗主的聖城都在祖庭之中,祖龍開辟仙秦,總領人道,将聖城設在祖庭之外鎮壓混沌,将人道的光輝輻射無量量宇宙,于是開了道口子,将鹹陽與祖庭相連。”
說到這裏,金玲道祖頓了頓,露出奇異之色,道:“然而不知何時,竟又多了個口子。”
常威脫口:“太夏道界?”
金玲道祖微微颔首:“便是這裏。祖庭乃人道之根基,爲至聖娘娘親手開辟,至關重要。祖龍神通廣大,我等難以望其項背,又是開辟仙秦的人道宗主,能打開口子我倒不奇怪。但忽然出現又一個口子,便實屬奇怪了。”
常威順着她的意思接過來:“便是察覺到出現了這個口子,便分出一支,在這裏建了太夏,鎮壓之?”
孔玄同颔首:“然也。”
常威已經明了:“如此,太夏一應變故,皆與此有關。人道祖庭出了大事,人王都不得不鑄人牆阻之,那麽這邊這口子...滲透出來了?”
“許多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亦簡單。譬如我等修行,說來難之又難,但又有大道至簡的說法。内中奧妙,道友是時便知。”
常威已證大羅,但道祖雖爲後天終極,卻也并非全知全能——尤其在劫數之中。延康劫乃後天末劫,關乎大道運轉之數,裏面的很多東西,常威自個兒也難以參透。
便來了這龍雀關。
如金玲道祖所言,在外面晃蕩的大羅道祖着實不多。常威稍一感應,能感應到的,這太夏道界内,加上他自己,也才六個。
沒有在太夏道界而也沒有入祖庭的,譬如太玄道祖,外面的,恐怕也就那麽幾個。
常威現在想的是,人道祖庭,到底出了什麽事。延康劫難道重點爆發的地方,是人道祖庭麽?
當然,劫數若爆發于人道祖庭,于劫數本身而言,顯然是有利的。但人道祖庭是什麽地方?至聖女娲娘娘開辟而成,裏面随便一個成年的都是天人,堪比天仙。
真有什麽亂子,一爆出來就得給鎮壓喽。
但現在看來,怕不是這樣。
絕大多數的道祖都全進去了,仙秦整個做了人牆,可見祖庭中境況到了怎樣嚴峻的地步。
理不清啊。
仿佛這一切,重點是人道祖庭,但根源好像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