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銳大營,以石殿爲中心,上下合陰陽,四面合四象,延伸八部營帳合了後天八卦之數。
玄銳師從常威,而常威一身神通道法,以‘易’爲用,以大道爲宗,最具變化之妙。萬變無方,大道歸宗者也。
這等善變者,推演一切,于陣法一道,最是妙用無窮。
不過玄銳雖然根性深厚,卻也承不得常威的所有道統。如張角等一般無二,皆是以其宗爲本,演化下來的一門道經。
喚作《金天道經》。
玄銳的陣法修爲,皆與此道經相合。因此其軍陣最具殺氣。若非散碎零落,沒能梳理秩序,他這軍陣,決不次于與之對陣的太夏大軍。
軍陣綿延,内藏虛空,外接天地,混元如一,很是了得。
玄銳因身具精怪血統,先天對同爲精怪血統的人及精怪具備向心力。他甫一起兵,便有百萬大軍,後來陸陸續續,有許多山野精怪來投。
其中最厲害的一個,卻是稱作‘太二真君’的。
這太二真君極是了得,一身修爲有混元金仙之境。生性傲慢、視天下人如無物。這西王軍中,唯獨對玄銳這位西王,他還算有禮。
玄銳,便是所謂西王了。
太二真君傲慢,又得瑟,整天在營中晃蕩,這裏指指點點,那裏斥責喝罵。卻對玄銳軍中,倒也沒有什麽影響——精怪妖魔之屬,強者爲尊,太二真君雖然惡略,但修爲高,手段強,别說斥責喝罵指指點點,就是餓了吃上三五千個,也沒有敢說話的。
反倒這等強者坐鎮軍中,教餘者精怪更心安了。
太二真君的這尊号,的确有點二。但說了緣故,便也沒人敢當面嘲笑。爲何叫做太二,卻隻道是生平敬佩一個,便是太一道祖。除此目無餘子。便自稱太二,以太一爲追趕修行的目标。
這仙道修行,大羅道祖便是後天一切的終極。而大羅道祖平素稀奇的緊,千百萬年也見不着一面。
太二真君是混元金仙,修爲隻在大羅道祖這個境界的下面,在大羅道祖不常見的前提下,其他那些混元金仙也不會冒着得罪他的風險嘲諷他的名号。
——太二真君的确太二了些。除太一道祖之外目無餘子,卻是把其他那些道祖放在何處?
便是同在混元金仙之境,這太二真君也不算一檔。
不過卻沒有哪個大羅道祖尋他麻煩,許多道友猜測,這太二真君,一定背後有大靠山。
隻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罷了。
要說出身,這太二真君是個天鵬。根腳隻能算是次一檔裏面的——天鵬是鳳凰之屬,乃鳳凰落地時,其氣機與天地交感,在靈山寶地中自然孕育出的鳳屬聖靈。
與真龍、鳳凰這等大道垂青的沒法比。
不過天鵬有一個厲害的神通,那就是跑得快。遁法能超過天鵬的,屈指可數。
太二真君至玄銳營中,至今沒有出手過。一則還沒有遇到需要他出手的,二則他是個混元金仙,對喽啰出手,必定引來太夏方面的同等級強者,并且引的太夏人道反擊。
張梁一行到大營轅門,正逢着太二真君溜達到這裏。
這太二真君一身華服,金燦燦的眉眼,甚是令人側目。他大喝一聲:“哪裏來的,速速通名!”
張梁一看,心中大凜。這華服金眉者,氣機雖然隐晦,但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皆充滿了壓迫感,令人呼吸不暢,知曉是尊強者,不敢怠慢,忙稽首道:“冀州張梁,奉義兄張角之命,前來拜見西王。”
太二真君一聽,便露出好奇之色:“張角的人?”
就湊過來,十分八卦模樣:“我聽說張角是玄銳的師兄,挺厲害一人物。你告訴我,他有多厲害?你玄銳如何?”
“呃...這個...”張梁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也不知道張角厲害還是玄銳厲害,而且人家師兄弟,不好評論。這大庭廣衆之下,總是不好的。
就有一團黑雲從轅門内的漆黑虛空中席卷而來,落下來化作一條黑大漢,端是魁梧無比。
黑大漢道:“西王有請。”
又對太二真君道:“真君,西王也請一道前去。”
黑大漢來的及時,打了個岔岔,太二真君便沒有揪着張梁問。一路便随黑大漢入了大營深處。
路上許多精怪縱橫,也有一隊隊訓練嚴整的精怪血統的人族軍隊巡邏其中。皆是駕雲禦風,來去呼嘯。
即便大陣籠罩,内中防備也極是森嚴。
可見玄銳軍中,雖然看似散亂,但玄銳并未忘記軍隊的根本——紀律,仍然在抓。
那大陣内的虛空深處,便見一座大營鎮壓。那大營看似與凡俗軍營别無二緻,既不豪華,也不威峨,隻實實在在模樣,這又體現了軍隊的一個特質,那就是從簡、實在。
到了大營門口,就有将士攔住一行。入内禀報,稍後回來:“大王請諸位入内。”
入了大營,便見一方虛空,左右許多座位,皆空空如也。卻是那将領的位子,此事不曾開會,便不在。隻上首一座案台,玄銳正伏案疾書,在琢磨着什麽。
見人進來,玄銳起身,哈哈一笑:“張梁兄弟來了!”
都是熟人。
曾經在常威那兒,是見過的,相處過的。
玄銳身材愈是雄偉,面目愈是剛強,眼神愈是銳利,張梁見之,當即不敢怠慢,稽首道:“西王師兄,張梁拜見。”
喚一聲師兄,倒也不算差。畢竟張梁當初與張角一道尋常威,也在常威座下聽過常威講道。算得上是同門。
“無須多禮。”
玄銳擺了擺手:“坐。”
又對太二真君笑道:“真君今日心情頗佳。”
太二真君笑道:“是見了這幾個,對你那師兄張角有點興趣。”
玄銳對太二真君平等的稱呼不以爲忤,笑道:“我張角師兄學究天人,厲害無比。若有機會,當介紹與真君相識。”
“那感情好。”太二真君笑嘻嘻。
稍作寒暄,這裏便說起正事。
張梁道:“中州那妖人反應遲鈍,八部禁軍尚未動彈。來時義兄謂我,教我傳達:隻消玄銳師弟吃住西域軍隊的進攻,便有時間轉圜。”
玄銳微微颔首:“三師兄所言極是。我這裏已将太夏西域兵馬剿的差不多了,隻眼前這一支最是厲害,相持數月,也戰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