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天界,正打的如火如荼。
便譬如春秋戰國之時,各自列好陣勢,你來我往,将對将兵對兵,十分禮貌。
常威心中早有懷疑——劫魔講禮貌?這不是笑話麽。
果然之前預算,提備的恰到好處。此時心中,已是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早在魔窟之中,身處諸魔群窺之下。
不過常威不動聲色,隻笑盈盈與那紫府帝君并肩觀戰。
心中卻在思忖。
“如今看來,下界已是本宇宙僅剩的一根獨苗了。劫魔勢大至此,已成燎原。不過這僅剩的一根獨苗,卻竟堅持到現在,在劫魔勢大如此的前提下,還沒有覆滅,料來其中,必有還有奧妙。”
他又想到:“若天道已然覆滅,爲劫魔所奪。人道必定無存,早将覆滅了去。而今人道尚在,說明天道還在苟延殘喘,沒有徹底被奪。”
“然則除了下界,眼看這四面八方,皆已化魔。天道爲何還未被徹底奪了?”
想着,他目光輕飄飄從身側的紫府帝君身上擦過,不着痕迹。
這帝君身上,常威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漸漸回味過來,卻有異常。
早前聽帝君說,他修行百萬載。果然身上,有百萬載的時間痕迹。這一點倒是顯眼。
但如今常威已知道深陷魔窟,仔細瞧來,才發現,這帝君身上,百萬載的時間氣息之中,隐隐隐含着一股不到萬載的時間痕迹。
這痕迹很淡薄。如果常威不是已經反應過來,斷然是察覺不到的。
這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個個體身上,百萬年的時間痕迹之中,夾雜着不到萬年的另一道時間痕迹,這就很奇妙了。這不是一個人,是兩個。
常威頓時恍然:這兩個,一個一定是奪了帝君的劫魔,一個則是真正的帝君。
真正的帝君,還未被徹底湮滅,還在反抗!
常威相信,這個宇宙本來的勢力劃分,就如眼前所見一般。紫府天界,必定是第一大勢力,而紫府帝君,必定是最強者。
作爲第一大勢力的最強者,這位最近天道。而最近天道,帶來兩個可能,第一個,是最先超脫天道,成就天仙。第二個,則是最容易與天道相合,成爲鴻鈞。
常威有理由相信,帝君已是鴻鈞,或者将是鴻鈞。
這樣一來,帝君不滅,鴻鈞不滅,鴻鈞不滅,天道不滅。
常威心中,漸見通透。
正是這位帝君絕境之中的漫長反抗,才保存了天道一息,不至于完全被奪。給這方宇宙,留下了最後的生機。
常威的預算,前提就是天道還有這一線生機。若天道已滅,人道應不了天道,天人無法合發,一切便休矣。
如果是這樣的局面,常威便隻有一條路可走——跑路。
明悟了一切,這方宇宙,眼前看到的這些,終于揭開了那層蒙蔽元神的面紗。入目處,一切的一切,無論物質、元炁、時間、空間,乃至于一切法則,都是扭曲的、崩亂的。
浩浩蕩蕩的死炁起伏,沖刷着最後一點光明。
那是下界。
那些正在演戲的劫魔們,一尊尊龐大的魔影,影影綽綽的聳立在虛空之中,将下界團團包圍,一個個垂涎欲滴。
常威就站在這無量劫魔的中間,被其環繞圍困。
他不禁笑了一聲。
身旁的帝君詫異的撇過頭,道:“真人因何發笑?”
常威眼中,這位帝君,已原形畢露。隻見這位帝君,分明是一尊比太陽系還要龐大的魔神,猙獰、恐怖,種種惑人心神的氣息散溢,扭曲撫弄着天地間的一切。
唯獨祂眉心,還有一點光,正晦明不定。
祂對常威說話時,若常威沒有破開蒙蔽,看到的一定是帝君含笑的面孔。但此時,映入眼簾的,卻是那涎水橫流的血盆大口。
常威不動聲色,笑道:“隻因不曾落在下風而笑。”
帝君卻歎了口氣:“這才開始,真人不可大意。青天魔窟的高手還沒盡出。”
常威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這裏上界,大戲演的如火如荼,常威看的分外乏味。而下界,英瓊與血神老人離了常威修行的茅廬,各自分道揚镳。
英瓊奔夏國大營而去,血神老人則帶着已被他制住的鐵城山老魔幾個,回到了與夏國大軍對峙的李自成、東虜聯軍大營。
英瓊有任務,血神老人也有任務。
這老怪回到軍營,便都來問,是否斬了英瓊。
畢竟英瓊此前,場場大發神威,斬了不知多少魔頭,那殺伐淩厲,教人害怕。
鐵城山老魔便歎氣搖頭,道:“哪裏殺得那小娘子?卻是她去她師父修行之處,彼處種種厲害手段,我等幾個連靠近都不敢。”
聽說原來英瓊是去其師父修行之處,便是得知消息的劫魔東虜将領,也沒辦法。
這些劫魔元神降臨附身的東虜将領,因着人道最後的反抗,隻能降下元神,還大受限制。但與這下界之外虛空中的劫魔時刻有聯系。
自然知道,那已處于群魔環伺之中的常大德,到底有多厲害。
厲害到這些劫魔,甚至不敢直接動手,而演出大戲,專以蒙蔽。
那等人物留下的手段,區區幾個下界的魔道修士,自然奈何不得。
說來這裏面,也十分有趣。常威初來時,劫魔未曾立刻發現,那時常威身有重傷,又在劫魔的老巢,若被發現,群起圍攻,怕是常威殊無性命。
等劫魔發現的時候,常威已溜到下界。便無可奈何了。尤其常威在下界養好傷勢,引得天道氣數變化,使得原本即将被湮滅的帝君最後一點真靈突然勃發起來。
隐隐一線生機乍現。這就令劫魔吃驚了。
一個人,給一方宇宙帶來了生機,還是在劫魔即将要完全湮滅這方宇宙的情況下引出的變化。
這人該有多厲害?
這才有了諸般大戲。
險險将常威蒙蔽過去,沒教他發覺。
常威現在明白過來,也心中頗有一絲僥幸之感。若當時溜的慢了,怕是生死難料。
更兼在下界,一番遊走,尤其在夏國碧波島,觀人道氣運,發現了一丁點端倪,引起了懷疑,留下了後手和預算手段,不然到此時,怕也難以扭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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