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匆匆一瞥,不曾想數十年後方得再見。帕拉斯,宇宙盡頭的戰争持續無盡,我還以爲你已去了那邊。”
常威笑眯眯地。
雅典娜吐槽道:“别這麽直接行不行?”
“開門見山嘛。”
常威說着。
兩人并肩而行,常威笑道:“前線吃緊,你和阿爾忒彌斯皆在我處。不知宙斯神王何意?”
真個是開門見山。
雅典娜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跟阿爾忒彌斯沒人要似的。”
常威搖頭失笑道:“哪裏是這個意思。這裏面...你我都知道。自紫琳家鄉我與你相識,也曾共患難。内中自有情誼,便不必彎彎繞繞。”
雅典娜怔了一下,道:“是啊,你我都知道...偉大的卡俄斯傾向于棄舊迎新,那麽我們該怎麽辦呢?我們有着宇宙開辟以來最高貴的血脈,也爲這個宇宙付出了生命和鮮血,爲什麽要抛棄我們?”
常威聞之啞然。
搖了搖頭,道:“你在我這裏數十年,可曾閱過道經典籍?”
雅典娜颔首:“有。”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刍狗。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天道立足宇宙至高,視一切平等,個體、群體的罪或者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宇宙的未來。”
天道運行,遵循的是宇宙穩定、有序、正向、長遠的發展規則。如果對宇宙的長遠和未來有害,即便你是堯舜,那該滅亡的還是要滅亡。如果有利,即便你是桀纣,那該牛批的還是要牛批。
所以有人覺得自己做了好多事,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就抱怨老天不公。這在個人立場上,沒有錯。但在宇宙的漫長的未來的時間尺度上,你的努力,你的好事,會阻礙宇宙的發展,是有害的。
當然,個人或者群體,能作到影響宇宙未來發展的事,這也不是尋常人物、尋常群體可以作到的。
這裏的個人和群體,說的是有資格形成影響的個人和群體。比如奧林波斯諸神。
祂們就有這樣的力量。
換個普普通通的群體,随意一顆星球上的文明,那種存在,太過渺小。不發展到可稱得上偉大的層次,對天道的未來沒有影響,即便有,那也隻反掌之間就能平定,是無關緊要了。
芸芸衆生隻能屈從于大勢,決定大勢走向的,隻有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無論将芸芸衆生的力量集合起來有怎樣的高度,譬如人道便是芸芸衆生的集合體,然而芸芸衆生無論如何都需要領袖,沒有領袖,就沒有力量。而領袖,就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普通的,隻是盲從的。
放到更到層次,當個人力量撼天動地的時候,芸芸衆生的力量,真的不夠。人道的發展,雖然以人人如龍爲終極目标,但那是終極目标,最後才可能實現,但也許永遠都不能實現,隻是個夢。
其實仙道體系就是建立在人人如龍的夢之上的核心體系。但這個體系仍然不夠完美——勾連上下,仍然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能成龍。
扯遠了。
對于雅典娜的心情,或者說舊勢力的感受,常威理解。這種事放到哪兒都一樣,我立過功,流過血,你還要抛棄我!
這怎能想得通?
這就是這方宇宙這些強大者的局限之所在。祂們把天道當成了人。然而天道不是人,莫的感情。
縱觀奧林波斯這一兜子,是神靈,有強悍的力量,但曆來所行所爲,更類于凡人,甚至比凡人都有不如的地方。
就想啊,我奧林波斯怎麽也是神靈是吧,該做的都做了,抵禦侵略,流血流淚,這還不夠?還要抛棄我?
如果是在人道之中,這叫不人道,沒有人情味,冷酷。
但在天道,這卻是理所當然的事。不爲堯存嘛。抛棄你,不是因爲你做的不好,而是因爲有更好的。而這與你無關。
更好的,關乎于更長遠。天道不會猶豫,不會權衡,會直接選擇最有利的。
當然,天道也給了選擇。是抱舊歸滅,還是笑臉迎新?中間是有緩沖的。相對而言,天道也給了常威選擇。你不是說你的仙道好嘛,那就自己去争。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降伏了舊的,那就是你了。如果降伏不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其實都一樣。
隻是常威立足于仙道,仙道之中又有許多前車之鑒,因此看得更淡。或者說更有決心。
又說了,你要抛棄我,我就背離你。這也是笑話。先不說能否脫離天道掌控,單說背離了,成了邪神那邊的一份子,等邪神們勝利了,祂們又能得到什麽利益?
生命本質的絕對不同,注定了是敵人。便如同撒旦,也是天道被污的那一部分,并非主動堕落。甚至于撒旦的堕落,是天道不得不爲之——将被污染的部分集中在撒旦身上,割肉之舉。
所以玩,還是要玩自己這邊的規則。
常威開門見山,實也是如今已有所持。先是,自己已成地仙,以他的底蘊,雖初成地仙,但與宙斯這些存在,已沒有質的差距。
其次,是說服了鴻鈞。沒有天道掣肘,有的事便不需要過多的算計。
再次,太玄仙門已經成氣候了。
“這不是天道抛棄不抛棄你們的問題,而是你們順應不順應大勢的問題。”他笑道:“仙道包容一切,對奧林波斯,我是歡迎的。有你和阿爾忒彌斯的顔面在這裏,我才如此敞開了講。帕拉斯,敞開了,各自劃下道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好嗎?”
雅典娜不禁陷入沉默。
仙道好不好,雅典娜當然知道。她在仙門這幾十年,不是白呆的。早前在丹妮莉斯她們的時空,就得到過常威的鑄體法門,初步接觸。這幾十年,在太玄仙門,雖然不能接觸深奧層次的仙道之妙,但以阿爾忒彌斯的關系,身神、元神,兩個境界,都有所了解。
雖然雅典娜沒有轉修,但卻已知道,仙道之妙。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阿爾忒彌斯在轉修仙道之前,比雅典娜稍次一分。如今徹底轉修仙道,二者交手,雅典娜已不是阿爾忒彌斯的對手。
才幾十年而已。對于雅典娜她們這樣的神靈,漫長的生命之中,幾十年不過彈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