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城外十公裏的一座山包下,大路上,一隊精靈遊俠正從這裏經過。他們是奎爾薩拉斯高等精靈的遊俠部隊,帶隊的是風行者家族的二姐,希爾瓦娜斯。
高等精靈曾是暗夜精靈的貴族——上層精靈,在脫離了暗夜精靈之後的幾千年裏,高等精靈的外貌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較之于暗夜精靈神秘的紫羅蘭色調,高等精靈顯得更陽光一些,他們大多數都有着一頭金色或白金色的頭發,臉上雖然也有着紋,但大體顯得紅潤,長長的耳朵是淡紅色的,眸子泛着碎金。
遊俠部隊是銀月城的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他們是擔負警戒、防禦、進攻祖阿曼巨魔的先頭部隊,也是主要的軍事力量。
高等精靈與祖阿曼巨魔之間的恩怨無須贅言,從最早的生存空間的争奪,漸漸仇深似海,到現在已無從解開。
希爾瓦娜斯帶隊的這隊精靈遊俠,是去銀月城對祖阿曼的前線換防的。
希爾瓦娜斯讓遊俠小隊繼續前進,她自己則轉身往旁邊的山包而去。風行者人如其名,就像一陣風,她妙條颀長的身段無視了山石草木的阻擋,輕盈而迅捷的攀上山包,來到山包後面的一棵聳立着的大樹下。
樹下一座茅廬,門掩着。希爾瓦娜斯上前,推開門,清脆悅耳的喊道:“大叔!”
茅廬裏,常威盤膝端坐,面前的案幾上放着一卷雲紋密布、毫光吞吐的圖卷,圖卷上壓着一隻暗金色的葫蘆。
聞聲常威嗫喏着卻不聞其聲的嘴皮一頓,回過頭來,笑着道:“換防?”
“嗯。”
希爾瓦娜斯很熟悉這地方,信步走上來,在常威身邊坐下。修長的身段,與常威魁偉的身軀形成鮮明的對比。
“換防,路過這裏,過來看看。”希爾瓦娜斯道:“大叔你還是這個樣子?整天對着葫蘆和圖卷,不覺得無聊嗎?”
近一年前,希爾瓦娜斯第一次在這裏見到常威的時候,脫口而出,叫他‘大叔’,這個稱呼延續下來。
作爲精靈,按照人類的時間尺度來算,希爾瓦娜斯的年紀并不小。但精靈的少年階段很長,現在的希爾瓦娜斯,其實才剛成年不久。
還是個小年輕。
較之于常威成熟、恢弘的氣度,希爾瓦娜斯叫他大叔并不突兀。
從生命層次來看,一尊人仙的生命層次,絕不次于真正的神靈級數。從力量形式來看,修道士道法自然。
面對常威這樣的修道士,希爾瓦娜斯第一次見面就自然而然的産生好感,而不會厭惡。
這裏距離銀月城并不遠,隻有十來公裏。從第一次照面認識以後,希爾瓦娜斯就經常過來,有時候給常威帶一些果子,有時候是銀月城的一些小物件藝術品。常威這茅廬裏面,除了蒲團、案幾,其他的擺設,都是希爾瓦娜斯送給他的。
“呶,溫蕾薩做的糕點。”
這不,禮物來了。
希爾瓦娜斯的手從背後拿出來,手中提着的是個小巧玲珑的食盒,俏生生遞到常威面前。
常威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要說謝謝嗎?”希爾瓦娜斯道:“我要說一聲不用謝。”
常威大笑。
随意閑聊着,希爾瓦娜斯說起銀月城的一些事。
她道:“這段時間銀月城發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幼童陸續失蹤,讓治安官惱怒焦躁,他發誓要抓住偷走幼童的賊,但卻沒有任何線索。”
“議會知道這件事以後,派了法師專門處理它,可仍然無功而返。”
“還有一位法師忽然聲稱接受了神谕,要建立一個教派。高等精靈并不熱衷于信仰,很多精靈以爲議會會發聲斥責,可奇怪的是,議會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說到這裏,露出一絲疑惑:“我總覺得銀月城變得不一樣了。但哪兒不一樣,卻沒有頭緒。”
常威認真的傾聽了她的話,笑道:“不論怎樣的變化,或許會潛伏,但終歸會暴露。”
“我知道。”希爾瓦娜斯皺了皺鼻子:“但就像病變一樣,一旦露出痕迹,就有可能無法挽回。這是很不樂觀的事。”
她有點憂愁:“祖阿曼的巨魔也發起了新的攻勢。議會的長老們還是視而不見。遊俠部隊缺乏支持,我不知道事情會不會糜爛下去。”
常威道:“永遠英氣勃勃信心滿滿的希爾瓦娜斯怎麽能憂愁呢?有問題解決問題,有麻煩解決麻煩,迎難而上嘛。”
“呼,你說的對,大叔。”希爾瓦娜斯振奮精神:“我一定會保護好奎爾薩拉斯和銀月森林的。”
常威笑着點了點頭,轉言道:“記得上次我說的回禮嗎?”
“回禮?!”希爾瓦娜斯金色的眸子一亮,好奇又期待——大叔的回禮會是什麽樣的禮物呢?
常威笑眯眯的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精巧樸實的弓和一塊巴掌大小雲紋密布的木質腰牌。
這兩件東西,像是小孩子玩具一樣。精緻程度甚至比不上銀月城最普通的藝術品。
不過希爾瓦娜斯卻很歡喜。
如果隻是付出,而得不到回應,那一定很難受。
回應的東西再普通,也能令人欣喜若狂。
她小心翼翼的接過兩件東西,那張弓在她手裏,忽然迎風見長,從巴掌大小變成跟她背着的大弓那樣大小的弓,那塊腰牌自個兒飛起來,挂上她的腰帶,緊貼着,無形中形成一層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的保護層。
希爾瓦娜斯怔滞,她擡起頭,迎着常威含笑的臉,驚訝無比道:“神器?!”
常威淡定笑道:“随手做的玩意兒。喜歡最好,不喜歡不行。”
“喜歡。”希爾瓦娜斯摸了摸弓身,感受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高興的心裏蹦蹦跳。
“另外。”常威又摸出兩塊稍小的腰牌,笑呵呵的遞給希爾瓦娜斯:“溫蕾薩和奧蕾莉亞各一塊。告訴溫蕾薩,她的糕點很美味,還有奧蕾莉亞送的衣服,很舒适。”
“嗯,我會的。”希爾瓦娜斯鄭重收起兩塊腰牌,小心翼翼的放進皮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