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罩子一路繞到維多利亞湖邊,湖水湛藍一如既往。這座長三十公裏的淡水湖被罩子分割,罩子内的部分面積不是很大,湖底一定有水眼——要不然這麽多天鎮上各種作弄,這一小片水域的水位早該下降到與罩子外形成鮮明的對比了。
遙想幾個月前,維多利亞湖食人魚爲患,以緻于人畜不敢近。現在它的一個角落,卻是磨坊鎮的生命之源。
不得不說是一種運氣。如果沒有這座湖泊,常威就得爲水源發愁——如果而已。實際上能夠形成人口聚居的地方,附近一定會有水源。
湖畔小樹林後面,就是磨坊鎮的農業區。琳達爲了規劃農業區,自建内循環,将大部分非生活必須的作物全部鏟除重新規劃,重新播種,現在已泛起一層青綠。
如果徹底忘掉大罩子的存在,這必定是賞心悅目的風景。
本來也差不離。
人有極強的适應能力,既然出不去,那就按出不去來過。反正鎮上的人,大多數也不向往外面的大城市。
就這麽着呗。
常威打算沿着罩子一路走到自家農場,一邊跟薩曼莎随意說話,輕松自在模樣。
這時候挂在腰間的對講機跳出來,變成個小道兵:“主人,安琪女士傳來信息。”
“哦?”常威止住與薩曼莎的交流,道:“她說什麽?”
大罩子阻絕了一切,電話手機什麽的,早就不能用了。倒是對講機這玩意兒能用,尤其是變成道兵的對講機,信号特别好。
“安琪女士請主人去廣播站一趟。”道兵道。
常威道:“她說了因爲什麽嗎?”
“沒有,隻是讓主人盡快過去。”
常威颔首,對薩曼莎道:“那我們就過去看看。”
到公路,跟在身後的警車道兵重新變回警車,載着兩人回到鎮上,直奔廣播站。
“廣播站接收到什麽消息了?”常威舉步走進廣播站,安琪正跟胖妞多蒂和黑哥菲爾在一台機器前面讨論着什麽。
聞言安琪連忙走過來,道:“廣播站今天斷斷續續的接收到了一些外界的信息。”
她語氣很急:“軍方将對大罩子發起一次試探性進攻。”她語速極快,說到一半喘不上氣來,頓了頓,才道:“說是用最強炸彈。常,這很可怕,我們應該做點什麽。”
常威一聽,不禁笑道:“最強炸彈?核武還是常規炸彈?”
安琪一懵,旁邊的菲爾則道:“我分析應該是戰術核蛋。”
他充滿了憂慮,道:“常規戰術核蛋的當量一般在十萬噸以下,特殊的有百萬噸級的。警長先生,那種武器的威力是無法想象的,大罩子能擋住嗎?”
常威笑了起來,很輕松,讓人如沐春風,沉重的心緒一下子被撫平。
他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大家,現階段人類沒有可以破壞大罩子的武器。核蛋,無論它多大當量,沒用。”
大罩子這玩意兒對磨坊鎮的封禁,在普通人面前的表象,不過是其冰山一角。它的真正力量,鑲嵌在玄之又玄的空間之中。
鎮封空間,才是它的本質所在。
而核武,在常威這一類存在眼中,實際上并無大小當量之分。大當量的核武,充其量波及範圍更廣,爆炸核心那個點的威力,與小當量核彈沒有質的差别。
如果核彈能炸出一個黑洞,徹底破壞這片空間,才有機會破壞大罩子。炸不出,丁點都别想。
小當量的炸不動,大當量的亦然。對于罩子而言,它們都是一樣的。
看着他們迷茫的神色,常威道:“地球的科技才發展到什麽層次?憑什麽破壞外星人的科技?原始人拿着弓箭,能射下現代人的飛機嗎?”
實際上就算大罩子與空間無關,隻是純能量的護罩,也有能力防禦核彈。它是一個封印,對内鎮壓,對外化解,本身就有極強的化解能力。
像封印這種存在,除非碾壓性的外力,否則基本無法從外部直接破壞。隻能通過破壞封印本身的某些構成,讓封印失去整體性,便可不攻自破。
“你确定?”
安琪回過神來:“我仍然很擔心,核蛋可是人類最強武器!”
“我記得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常威道:“罩子不可能被破壞的。”
既然常威确定以及肯定,安琪也不得不相信。
小黑哥菲爾忍不住道:“那如果,萬一,真的破壞了呢?”
常威失笑:“你覺得呢?”
胖妞多蒂抿嘴道:“肯定大家一起完蛋,還有什麽好說的。”
菲爾啞口無言。
“那這件事要不要播報?”多蒂道:“是否要讓居民們有所了解?”
常威想了想:“先不播報吧。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大罩子不可破壞。我雖然确定肯定,但如果有人因此鬧出亂子,對大家都不好。”
又道:“這幾天市政廳的動作,就是我和琳達她們的态度。我早已表達了我要表達的意思。磨坊鎮現在的局面,将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說着,他指了指頭頂:“這玩意兒不是武器可以破壞的。隻能通過互相妥協——當哪天美國官府和外星人談妥了,這東西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自然就解除了。不過我相信大家都知道美國官府的尿性,我認爲他們會先用一兩年的時間内部扯皮,再用一兩年的時間對外談判,最後才可能解決問題。”
幾個人聽着,都不禁點頭,深以爲然的樣子。
常威道:“對于美國官府而言,如果通過武力将上面這玩意兒解決掉,他們當然會很高興,因爲這預示着他們在面對外星人的時候并非完全無力。至于磨坊鎮怎麽樣,很顯然,我們不被他們放在眼裏,可以随意丢棄。”
又黑了美國官府一回,常威心滿意足,道:“外界的事,我們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能得到一些消息也好,得不到不強求。有消息就當故事聽聽,反正也無能爲力。咱們自己過自己的。他們不讓我們好,我們偏偏要過的好,過給他們看。”
廣播站這兒的事就這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