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在嗎。”
常威等了片刻,不聞腳步聲,皺了皺眉,多用了幾分力氣再次敲門:“我找你有事。”
還是隻有呼吸聲,沉重緩慢了幾分的呼吸聲。
常威沒再敲門,抓着門把手一拉,連門帶鎖一起拉開,然後走了進去。
過玄關,入客廳,常威沒看到大吉姆,看到的是躺在沙發上一臉蠟黃的朱尼爾。
呼吸聲是他的。
他見常威破門而入,疲頹的臉上頓時露出驚恐之色,就像個将要面對施暴的小姑娘,兩隻手緊緊的抓着蓋在身上的薄毯,蜷縮起來。
“你爹呢?”
常威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吉姆-雷尼沒在家嗎?”
朱尼爾哆哆嗦嗦:“你...你找他有事嗎?”
“當然。”常威道:“他在哪兒?”
...
大吉姆家院子外左側的林蔭道上,大吉姆神情焦躁的打着電話。
“...聽着,瑪克辛。常威回來了,但保羅沒有。我想知道,你的人回來了沒有?”
“沒有?!”他聲音高八度,眼睛睜大,瞳孔縮小:“這麽說,我們要完蛋了?”
“不,我并不是危言聳聽。我告訴你,常威是個極度危險的人。他不是杜克,何況我們還派人殺他?保羅和你的人都沒有回來,而常威回來了。那隻有一個可能,他們都失敗了。我不知道你的人怎麽樣,但以保羅愚蠢,他一定會動手。于是有兩個可能——常威直接打死保羅和活捉保羅。”
“沒人可以在常威的刑訊下咬緊牙關,如果他捉住了活的保羅,他一定知道了這件事是我在背後推動。而你的人,也極有可能把你扯出來。”
吉姆光亮的額頭上冒出一片毛汗,道:“他會報複我們!瑪克辛,我要你立刻做好準備,我...”
吉姆說着話,轉過拐角,擡頭間便看到了那輛停在自己家院子大門前的警車。
“他來了!”
那輛警車太熟悉了,嶄新的警車,今天早上他還坐過一程。
啪嗒大吉姆挂掉電話,轉身就走。
“朱尼爾...朱尼爾,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想辦法,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
“你找他幹什麽...有事...有事可以跟我說,我...我可以...轉告。”朱尼爾打着抖抖,斷斷續續道。
有害怕,也有身體的原因。他強忍着尿意,卻不敢起來。
“轉告?”
常威呵呵笑着,道:“沒有必要。我等他一會兒,你在這兒,他會回來的。”
朱尼爾看着常威的笑容,心中漸漸冰冷。
他看出來了,常威不懷好意。
朱尼爾忽然鼓起全部的勇氣和力氣,聲嘶力竭的喊叫:“吉姆!爸爸!你快走!離開!”
常威一怔,迅速站起來,走到窗前,探身出去左右打量:“這麽說吉姆就在附近?”
他轉身走出門,左看看,右看看,沒察覺到吉姆的存在。
再回到屋裏,正看見軟蟲一樣的朱尼爾在窗戶上掙紮。
“很聰明。”常威拎起他脖子,在他無力的吼叫中把他重新丢在沙發上。
“你想幹什麽?!你要幹什麽?!”朱尼爾嘶聲道:“常警官,求求你,求求你...”
“求我?你爹派人殺我...”常威淡淡的看着他,兜裏的手機鈴聲忽然想起。他的話被鈴聲中斷,拿出手機,一看,是杜克。
“杜克?有事?”
杜克的聲音傳來:“是的,我想起還有點事忘了跟你交代。你回警局一趟,我等你。”
常威神色一動:“如果是小事的話,現在就可以說。我很忙。”
那邊杜克心下暗歎,陌生了。
“你知道有的事不方便在電話裏講。”杜克解釋道。
常威了然。
“好,等着,很快。”挂掉電話,常威抓起朱尼爾往外走。任憑朱尼爾叫喊掙紮,全然也不當回事。
出門的時候,常威頓了頓足,他想着怎麽安置朱尼爾。沒有找到大吉姆之前,常威不打算幹掉朱尼爾,否則大吉姆失了鉗制,會搞出什麽亂子不說,萬一他直接跑了,常威到哪兒去找他?
不過怎麽安置朱尼爾是個問題,是找個地方把他藏起來,還是...帶回警局?
常威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了門外右側的地下室入口。
“燈下黑...”
常威念頭一轉,提着朱尼爾往他家的地下室入口走去。
水泥砌的梯形入口,一扇木門斜封,鎖子緊緊的鎖着。常威抓住鎖子,罡氣透入,輕輕一扭,鎖子咔嚓開了。
朱尼爾幾乎已經想到常威要幹什麽,他榨幹了自己最後的力氣,一聲聲的呼喊,喊黑爾普,喊救命。
可常威的步伐不會因爲他聲音大就駐足。
打開鎖子,拉開木門,常威拎着他順着階梯走下去。常威目光掃過昏暗的地下室,看到的是一些雜物,還有一扇鎖鏈拴着的推拉式鐵門。
忽然,鐵門背後傳出祈求的叫喊:“雷尼先生!雷尼先生!是你嗎?求求你放了我吧!”
安琪!
常威一愣,幾步走過去,一把扯斷鎖鏈,拉開鐵門,看到了裏面被鏈子拴着腳鎖在一張單人鐵架子床的床架上的安琪。
“安琪?!”
安琪在這瞬間,眼睛好像一下子有了光彩,憔悴的臉蛋露出了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巨大驚喜:“常!”
她撲過來,好像飛的一樣。
常威丢了朱尼爾,上前幾步,接住安琪:“是吉姆幹的?”
安琪緊緊的抱着常威,輕輕的嗯了一聲,眼淚刷的流下來。
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裏,安琪經曆了她有生十八年來最恐怖最讓人無力的事。她被囚禁在這個狹小的地下室,她從怒罵到祈求,聲音從潑辣到嘶啞無力,她幾乎絕望。
就在這個時候,常威出現了。就像天神,她的天神!
所有的委屈、恐懼和無力,都在眼淚中宣洩出來,她哭而無聲。
“别怕。”常威一邊拍着她顫抖的身子,一邊暗暗抓住拴着她腳腕的鏈子,一發力,将鏈子繃斷:“有我。”
安琪用力的點頭:“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腫的跟桃子似的眼睛裏,淚水仍止不住的流。
等到安琪情緒漸漸平複,常威才道:“可以告訴嗎?”
“嗯。”
安琪抽泣了一下,道:“早上,我跟往常一樣,和喬跑步,吃早餐,然後去羅斯酒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