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交車是個非常好的體驗——沒車的都這麽說。
到了警局，常威看到杜克辦公室的門虛掩着，裏面傳出大吉姆的聲音。抱着一疊文件從檔案室走出來的琳達跟他點了點頭：“大吉姆找杜克商量事。”
“我每次來，除非跟你一起，否則一定能在警局看到你。”常威倒了杯水，笑呵呵的跟琳達說道。
“警局是我的家。”琳達把文件送進杜克的辦公室。
不多時，她出來。
“光頭佬找杜克商量什麽事？”常威悄密密的打探。
琳達白了他一眼：“是關于丙烷的事。”
“丙烷？”
“沒錯。”琳達道：“大吉姆想說動杜克，加大丙烷購入。”
“加大購入？”常威詫異道：“缺嗎？”
“不缺。”琳達道：“所以杜克不同意。”
片刻，大吉姆氣沖沖的走出來，路過的時候還刻意看了常威一眼。
“常到了嗎？讓他進來。”杜克的聲音從辦公室傳出。
常威站起來，走進去。
杜克擺了擺手，讓他坐下：“大吉姆要加大丙烷購入，我拒絕了。我告訴他我馬上就要退休了，這事讓他跟你談。”
常威一怔：“跟我談？”
“沒錯。”杜克點了點頭：“我已經決定盡快去芝加哥做手術更換心髒起搏器，并着手辦理退休，你立刻接手我的工作。”
“這麽快？”常威開玩笑道：“别不是因爲湖畔鎮的事吧？”
沒想到杜克卻點頭：“是啊。”
常威啞然。
就聽杜克接着道：“我已經老了，不能跑不能跳，開槍對我的身體都是一種負擔。如果沒有你，隻是琳達的話，我可能還要繼續撐着，既然有你，我何必爲難自己？”
“要這麽說的話，也沒錯。”常威道。
杜克笑了起來：“你是我見過的最自信的人。無論能力、心态還是手段，你是最合适的。”
“我應該說一聲謝謝？”常威笑呵呵道。
“沒必要。”杜克動了動身子，坐直：“我離職以後，不會留在磨坊鎮，我去芝加哥定居。你可能會疑惑，我應該是個特别捉緊磨坊鎮的人，爲什麽要離開呢？接下來的話，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即便是琳達，如果沒有必要，也不要跟她講。”
常威神色一正：“我洗耳恭聽。”
杜克站起來，親自把門窗關上，窗簾也拉上，一時間，辦公室光線暗淡。
他重新坐下來，雙手捧起咖啡杯，雙肘撐着桌面，神情鄭重。
“應該從什麽時候說起呢，從三十五年前吧。”
他聲音低沉起來：“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三十五年前，我還是個大學生的事吧？”
常威道：“是的，你說過。說是與你的同學野營。”
“是啊。”他歎了口氣：“當時野營的，加上我，有五個人。我們是好朋友。你知道我的全名嗎？”
常威搖頭，不明白杜克爲什麽問這個。
“我叫杜克-科特-帕金斯。當時他們都叫我科特。”杜克笑道：“我們五個人，三男兩女，除了我之外，另外的兩個男的，一個叫李斯特-馬丁-柯金斯，一個叫霍登。兩個女的，一個叫阿加莎-朱莉-西格雷夫，一個叫波林-黛娜-斯科特。”
常威道：“李斯特-馬丁-柯金斯，是神父吧？阿加莎-朱莉-西格雷夫與瑪克辛-西格雷夫是什麽關系？”
“母女。”杜克笑了笑：“而波林-黛娜-斯科特，她後來叫波林-雷尼。詹姆斯-雷尼，大吉姆的妻子，朱尼爾的母親。”
常威在腦子裏勾勒出了這些人的關系圖，道：“當時沒有磨坊鎮，你們到這裏來野營，發生了一些事？”
“是的。”杜克道：“野營地點是我提出來的。我聽說這邊環境很好，有養蜂人，還有木屋。所以我們就來了。可沒想到...”
說到這裏，他閉上了眼睛，不讓自己的恐懼流露。
“即便過了這麽多年，我依然爲那次野營的遭遇而恐懼。”他道：“我們連番遭遇了許多傳說中的怪物，僵屍、幽靈、吸血鬼、狼人等等。我們才知道，我們五個人，竟然是被選中的祭品。”
“祭品？！”常威想起湖底洞窟被他破壞的那個祭壇，還有朱尼爾深夜進入樹林自言自語的那些東西。
“是啊。”杜克面孔竟有幾分扭曲：“霍登最先死了，我們想要逃出去。但這個地方被某種強大的科技産物封鎖，就像...無形的牆壁，我撞在那玩意上面，暈了過去。”
頓了頓，他道：“後來我們得救了。除了最先死去的霍登，我們剩下四個人竟然全都活了下來。”
常威感覺杜克的話，種虎頭蛇尾的味道。好像很多東西，一言以蔽，都沒說清楚。
杜克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你或許覺得我說的很籠統，對吧？那麽我告訴你，就在這片土地之下，存在着一個巨大的監獄。這個監獄關押的，不是殺人狂，不是獨販，而是舊日傳說中的神靈、妖魔和鬼怪！”
他眼睛裏，露出極度幽深的恐懼。
常威神色一滞：“你上午說的神靈、魔鬼，毀滅世界？”
“對！”杜克深深的吸了口氣，勉強壓住心中的不詳，道：“這些舊日的世界主宰在失去了祂們的時代，被鎮壓在這裏。我不知道是誰把祂們鎮壓在這裏，但我知道，這個監獄并不保險。每一年，官府都要挑選五個合适的人獻祭給祂們，以安撫這些暴躁的魔鬼，祈求他們不要出來毀滅世界！”
“我們，我和李斯特他們，就是祭品。”杜克自嘲一聲，搖頭道：“但他們挑選錯了，實際上我們并不合适。”
“那...”常威想問，他們最後又是怎麽活下來的。磨坊鎮又是怎麽回事。
杜克給了他回答：“因爲我們五個祭品挑選錯誤，舊日的主宰發怒，祂掀翻了大地，要沖破天空，滅絕人類。官府無可奈何，最終妥協了。”
“妥協？”常威眯了眯眼睛：“應該是向第三方妥協吧？如果我是舊日的主宰，我既然出來了，我肯定不願意回去。”
“沒錯。”杜克很幹脆的道：“就是第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