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修道士本身的個體素質,對肉身的完美掌控,在真意神魂方面的優越性,使得學習什麽東西都來得很快。
譬如作畫,因爲上一世師父天行真人的影響,常威也會那麽一兩手。雖然技法不甚精湛,但意境卻擺在那兒。當初一幅水墨畫,讓娜塔莎歎爲觀止。
而音律吧,之前從沒接觸過,就是跟艾莉在一起之後,耳濡目染,漸漸有了一些見解。
還買過幾本書琢磨。最後發現,最喜的還是铿锵古琴。
不過與畫技一樣,技法一般,因爲還沒有深入鑽研,畢竟時間尚短,修行都來不及呢。
較之于技法的疏松,意境則無與倫比。
艾莉的聖愛德華序曲,其中在意境表達方面,常威出力甚多。
這也是艾莉爲什麽想讓常威上場的原因。
意境才是音樂的真髓,技法不足問題不大,畢竟演奏不是常威一個人,而是一個樂團。艾莉希望他做的,是引出音樂的意境。
常威答應了。
實際上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艾莉願意,他就願意。
“就是沒時間排練了。”艾莉有點遺憾。
常威笑道:“沒關系,我技法疏松,意境倒是拿手。排練與否影響不大。”
艾莉就給組委會打了個電話,說明此事。組委會或許不滿,但明天早上音樂節就要開幕,現在也沒時間做什麽了。
一夜無話,隻睡覺的睡覺,修道的修道。
翌日一早,常威遁回紐約——龍虎銅柱的祭煉,終于告一段落。眼下七十二根龍虎銅柱都在他的穴竅空間内,時時以法力蘊養,隻須得一兩天便可大功告成。
然後是洗漱,着裝。
白襯衫,燕尾服,領結,皮鞋是油光發亮,紳士套裝,不過穿在常威身上,倒像是國王套裝,他氣勢太強太獨特。
常威略不習慣。
這種穿着正式歸正式,不舒服歸不舒服。
日常休閑慣了,常威完全不喜歡這玩意兒。
音樂節在上午九點正式召開。這個音樂節,不是那種流行音樂節,而是非常正式正宗的那種,貝多芬莫紮特那種。所以會有很多的紐約上層精英人士與會,參加這個筆格極高的音樂節。
因此必須要正式。
大劇院那邊是不必去了,直奔斯坦博覽園。
抵達的時候,還沒到八點。
組委會的大胡子委員見艾莉來了,立刻把她拉到一邊,道:“開幕的節目就是你的聖愛德華序曲,艾莉,我和你的父親是老同學,大提琴手的事,你要慎重。你今天面對的,不是鄉間農夫,而是整個紐約最上流的精英。”
這是肺腑之言。這位委員的話,對艾莉是真心好。
艾莉銘感于心,也非常認真的道:“羅比叔叔,你放心,我不會拿我的音樂開玩笑的。”
羅比委員這才點了點頭:“這樣最好。我們是真正的音樂人,音樂是我們的一切,最開不得玩笑的,就是我們的音樂。現在去準備吧,希望你能讓我耳目一新。”
接下來艾莉帶常威加入了演奏樂團,爲他介紹指揮者和一應演奏者。
所有人看常威的目光,在他非同尋常的氣度下,審視中更多的是閃爍和畏縮。當艾莉說出要用天朝古琴換大提琴的時候,許多人都表示反對,但不敢跟常威對視。
“我并不否認東方天朝的古琴在音樂界的地位,但我認爲古琴與聖愛德華序曲并不般配。”指揮者是一個須發斑白,但背脊筆挺的老人,他道:“或許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可以重新編曲,把古琴編進去,但很遺憾,艾莉,我們馬上就要演奏了。”
他是一個世界有名的演奏指揮家,他的話,誰都不能忽視。
艾莉沒說話,把眼睛看向常威。
常威高大的身材如同磐石,站在那裏淡淡一笑,道:“可否讓我先試試?”
演奏指揮家不敢多看常威,隻看艾莉艾莉,見她神色堅定,隻好歎了口氣,道:“那就先試試吧。不過艾莉,你這是在拿你的音樂生命開玩笑。”
艾莉道:“威廉姆斯老師,我不會拿我的音樂開玩笑的。”
“希望如此。”他對常威伸手示意,然後拿起了他的指揮棒。
常威不緊不慢的走到古琴面前,把架子上的古琴取下來,盤膝坐下,然後将古琴擱在自己的膝蓋上。
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
指揮家威廉姆斯輕輕的搖了搖頭,敲了敲指揮棒:“那麽,開始。”
他舉起指揮棒,一霎那,樂聲乍起。
鋼琴、小提琴、小号、大号...十多種樂器優美的聲音綻放交織,突兀間,一點叮咚如銀瓶乍破!
霎那,一股淡淡的意境彌漫開來。恍惚見,如見朝陽初升,自海天一線之間,忽然跳出來,天地一片明光!
這股意境出現的一瞬間,指揮家威廉姆斯爲之動容,他臉上露出激動之色,手上的指揮棒卻沒有絲毫停頓,跟随着這股意境,引導着、梳理着,将其與所有的樂聲串聯在一起。
就像一幅美輪美奂的水墨山水畫,在後台的排演室内徐徐展開。
音樂在這裏營造了一個理想的世界,創造出活潑的生機。
從平緩舒意,到高昂激烈,至意猶未盡,是一氣呵成,如同講述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故事的開頭,指引出一片未見未知的浩瀚世界。
當指揮棒落下最後一撇,所有的演奏者停下演奏,卻仍沉沁在音樂的世界裏,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掌聲響起,驚醒了所有的人。
隻見排演室的門邊,幾個垂垂老矣的音樂家雙目放光的看着他們,手掌拍的通紅通紅都不歇止!
“好,太好了!”
一個老音樂家匆匆走過來:“我聽到一個音樂的世界的誕生,就像月光曲的月光,是如此的美妙,太美了,太美了!”
“我無法想象,這世間有這樣的音樂。”另一個老音樂家感歎連連:“這是令人大開眼界啊。我做了這麽多年的音樂,隐約看到前路,卻總是摸不到,今天豁然開朗。”
老音樂家們你一言我一語,把這次排演誇到了天上。
他們找到常威,更是不吝贊賞。對于隻有善意的人,常威的氣度反倒引人親近。
“我能聽出來,你的技法還不夠娴熟。但你已經走到了我們的前面。”
“是啊,音樂是心聲,是精神的力量,你是怎麽做到的呢?”
說着,竟然請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