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歲的漢克斯戴着眼鏡，正一絲不苟的擦拭着一把銀壺。這是一件歐洲中世紀傳下來的古董。

忽然光線一暗，古董店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

漢克斯有點惱怒，擡起頭一看，皺眉道：“約瑟夫，你擋着我的光了。”

約瑟夫，種子店老闆，四十多歲的大胖子。

約瑟夫縮了縮脖子，看起裏有點害怕六十五歲的漢克斯。他連忙道：“漢克斯先生，我爲你帶來了一門大生意，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噢？”

漢克斯放下銀壺，目光透過眼鏡落在約瑟夫身邊的常威身上。

他仔細打量，發現常威這個混血兒除了身體看起裏很強壯之外，沒有一點令人耳目一新的驚奇，除了他手中那個大袋子。

“就是他？”漢克斯道：“你最好不要騙我，約瑟夫。你知道，騙我會有什麽下場。”

“絕不！”約瑟夫道：“漢克斯先生，我以我祖父的名義發誓！”

他連忙對常威道：“快把你的西洋參拿出來！”

常威舉起袋子，輕輕把它放在櫃台上，默默的解開，頓時，濃烈的藥香味從口袋裏冒出來，讓漢克斯精神爲之一振。

“好東西！”

漢克斯不吝贊賞：“是西洋參？！”

“是的。”常威人畜無害的笑着說道：“漢克斯先生，我這批西洋參品質卓絕，但有資格買它們的人卻很少，尤其在聖愛德華。我想也隻有您才行了。”

“當然！”

漢克斯手伸進口袋，抓出一根西洋參，又是聞，又是拿放大鏡觀摩，一邊道：“除了我，整個聖愛德華沒人有能力有資格吃下它們！”

片刻後，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西洋參：“你要什麽價格？你有多少？”

“二百三十五磅多點。”一旁的約瑟夫連忙道：“漢克斯先生，我的眼力雖然比不上您，但也知道這批西洋參絕無僅有。至少要五百美元的單價！”

漢克斯斜睨了他一眼，對常威道：“你叫什麽名字？他抽成多少？”

常威笑呵呵的：“約瑟夫先生幫了我很大的忙，我願意給他抽成。我叫常威，您可以叫我常。”

“好吧。”漢克斯點頭：“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懂得知恩圖報。約瑟夫說五百美元一磅，你覺得呢？”

“我認爲漢克斯先生一定是一位慷慨的紳士。”常威恭維道。

“哈哈...”漢克斯笑的洪亮：“紳士可沒有富蘭克林重要。不過我同意了。你的這批西洋參值這個價。”

常威還沒高興，一邊的約瑟夫聽到漢克斯贊同這個價格，險些一下子跳起來，貪婪的心中甚至有點後悔，之前是不是草率了，六百？八百？甚至一千？應該獅子大開口！

“鮮參五百一磅，我老頭子也是這輩子頭一遭了。”漢克斯說着，讓常威拿着口袋上磅秤，稱量後重量不差分毫，就爽快了開了一張支票。

“十一萬七千五百美元。”漢克斯捏着支票遞給常威，卻沒馬上松開：“我想知道這批西洋參是你自己種的還是...”

常威對此，早有預料。

這麽大一批極品西洋參，不可能不引人注目。若說在野外偶然采的，可這生意他又不打算隻做一次。十一萬美元雖然不少，但不夠他建設自己的農場，更别提買回賣掉的那片地。

可若是直接承認，又會招來觊觎的目光。

可不承認，同樣會有人觊觎——你一個毛頭小子混血兒，有什麽資格擁有這樣高品質的西洋參？乖乖說出來！

無論如何，都要承擔某種隐患。

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把自己暴露出來。

這樣遇到麻煩的時候，也好悄悄處置。

就老實笑道：“我運氣好，野遊的時候碰上了。”

漢克斯手松開支票。眼鏡後面的老眼精光閃爍：“野遊...唔，看來你是個受到上帝眷顧的人。”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常威就像一個真正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似乎聽不出别人口裏的深意：“這段時間情況不太好，我就去野遊散心，沒想到好運終于降臨在我身上了，真是令人高興事。”

“的确令人高興。”漢克斯道：“這樣。我看你這批西洋參都是成株，我設想你發現它們的地方肯定還有沒成株的，以後也賣給我，怎麽樣？”

常威一副高興不已的模樣：“當然好了，謝謝你漢克斯先生。”

常威離開之後，漢克斯把約瑟夫留下。

問他：“這個叫常威的，跟常坤有什麽關系？”

約瑟夫急着去拿抽成，連忙道：“他就是常坤的兒子。”

“噢。”漢克斯沉吟道：“我聽說常坤出了車禍，夫婦兩個一起死了。”

“是的。常威之前在紐約讀書，爲此不得不休學，而且被人訛詐，爲了賠償連農場都快賣光了。”約瑟夫道。

“對這批西洋參你知道多少？”漢克斯話入正題。

“這個...”約瑟夫猶豫了一下，道：“他之前找到我，說願意給我抽成，讓我幫他牽線搭橋。至于這批西洋參到底是哪兒來的，我也不知道。對了，十多天前，他在我這兒買了幾包種子，其中就有西洋參。”

漢克斯擺了擺手：“十多天買的種子跟這肯定無關。你認爲什麽西洋參十多天就能收獲，還有這樣的品相？”

“那就隻可能是上帝眷顧。”約瑟夫攤了攤手：“漢克斯先生，我要去拿我的抽成了，你如果...我是說，這批西洋參極可能隻是偶然，就算還有剩下的也不會太多，沒有必要...”

“滾吧。”漢克斯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