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分會門前,安甯三人正等着通報,突然一道人影沖了出來,哈哈大笑道:“沒想到真是你。”
安甯看着李松青,眉頭緊緊皺起,這才多少年沒見,他竟是差點沒認出來。李松青的變化确實太大了,跟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完全不成正比,雖然不顯蒼老,但卻是滄桑了許多,應該是操心操勞所緻。
安甯笑着道:“一直也沒時間,這次都是偷偷跑出來的,不敢告訴大師兄。看起來,你混得不咋滴嘛。”
李松青笑着道:“跟你比,确實差遠了。先不說這些,快裏邊請。”
說完頭前帶路。
安甯跟着,笑着問道:“嫂子可好?”
李松青點頭道:“好着呢。”
說話間,一個婦人走了出來,正是李松青妻子蘇婉兒。
蘇婉兒笑着行了一禮,說道:“你們先聊,我去叫人準備飯菜。”
安甯回禮道:“有勞嫂子,數年不見,嫂子是越發美麗動人了!對了,不知道我如今有了多少個侄子?”
蘇婉兒一愣,有些想不到堂堂千門大比的魁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她雖然認識安甯,但确實并不了解。
作爲世代經商人家出來的女子,她其實比較重利,認爲将實實在在的東西抓在手中,才是要緊事,所以對這些修仙之人,其實沒什麽好感。
當然,李松青做出的選擇,她也從來不會反對,當初李松青出手幫助安甯,她就沒有阻攔,因爲自家男人做出的任何選擇,她都會支持,哪怕在她看來并不值得。這麽些年,李松青一直把安甯當成朋友,其實她挺爲自家男人不值,隻是也沒說什麽,一來是不想自家男人失望,二來也沒必要因爲一個外人,讓夫妻之間出現隔閡。
其實這麽些年,李松青也看淡了不少,所以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李松青似乎也沒想到安甯會說出這樣的言語,畢竟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安甯,肯定不會這樣說,看來這麽多年,誰都發生了變化。十年不長,但确實也不短,也确實足以改變很多事情,很多人。
李松青笑着道:“兩個,多了養不起。”
安甯繼續問道:“不在府中?”
李松青點頭道:“都在南州,這邊畢竟還沒有真正穩定下來,帶着他們不方便。”
安甯點了點頭,介紹道:“對了,這位是李小白,無涯書院來的。”
李松青對着裏小白行了一禮,“見過李先生。”
李小白笑着回道:“李大哥客氣了。”
安甯笑着道:“就是,都姓李,一家人,何必要說兩家話。”
兩人相視一笑。
進入大廳,安甯皺眉問道:“你這邊有困難?”
李松青一愣,搖頭道:“能有什麽困難,就那樣。”
安甯笑着道:“有困難就說,我們是朋友,朋友除了用來喝酒,也可以互相幫助。”
李松青歎息一聲,點頭道:“确實有些困難,不過也不算什麽事,大不了這邊混不下去了,就回南州嘛。”
安甯問道:“因爲清風觀?”
李松青一愣,疑惑道:“你怎麽知道?”
安甯笑着道:“來的時候聽到一些消息。對了,有批貨好像是你的,剛好被我們遇上,給你送回來了,應該明早就能趕到。”
李松青皺着眉頭,然後笑着道:“看來我手底下這些人,真的好好磨砺磨砺了,連這麽重要的消息都能弄錯。”
安甯也沒說什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才道:“正好,既然清風觀這麽耐不住寂寞,那當年的賬,也該算算了,明日一早,咱們去一趟清風觀。”
李松青皺眉道:“不用吧。”
安甯笑着道:“怕什麽,别忘了我現在可是千門大比的魁首,别說清風觀那幫家夥打不過,就算打得過,他們敢動手?”
安甯接着道:“不過我也隻能幫你解決清風觀的問題,其他還得你自己解決,倒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實在沒時間,這次回去之後,又得離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李松青點頭道:“隻要解決清風觀的問題,其他就不是問題了,而且你一旦出面,其他那些勢力也會有所忌憚。”
安甯笑着道:“這樣才對嘛。”
李松青苦笑道:“你倒是越來越強了,當初上青陽宗的時候,我還比你高了那麽多境界,現在倒好,被你甩了幾條街。”
安甯笑着道:“你要是天天被人追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你也可以。”
李松青笑着道:“那還是算了,老婆孩子熱炕頭,挺好的。”
安甯點頭道:“誰說不是。”
李松青問道:“你呢,還沒成家?”
安甯歎息道:“早着呢,我家那位,有點難搞。”
李松青笑着道:“好事多磨。”
酒菜很快上桌,兩人聊了很多,感慨也很多,李小白和安靜站在一旁,聽着兩人天南地北,沒有離去,李小白偶爾還會插嘴聊上幾句,倒是安靜不爲所動。
蘇婉兒忙着處理一些事物,陪着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忙去了。其實安甯能不能幫着他們解決麻煩,她并不在乎,正如李松青說的那般,大不了就回去,她在乎的是安甯還記得李松青這個朋友,還能跟李松青一起喝酒,那麽李松青這些年的期待,就沒白費。
最起碼,自家男人現在是真的高興。
他高興,自己也高興,隻要高興,什麽苦,什麽難,都是甜的,也都是幸福的。
翌日。
安甯一大早就在院子中練劍,安靜如今瞌睡已經沒有那麽多,早早就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就這麽看着,什麽也不想。
她向來如此,不會有什麽煩惱,也不會有什麽擔憂,心情平靜,大道自然,以前是,現在更是。
李小白出門的時候,天色也還很早,便在安靜身邊坐下,開口道:“以前也就罷了,如今還練,有啥用?”
安靜淡然道:“總比你什麽也不做的好。”
李小白本想說“你不也是?”但不敢說,所以開口道:“我明天也練。”
安靜看着李小白道:“有啥用?”
李小白一愣,點頭道:“是啊,有啥用。”
沒多久,安甯收劍走過來,安靜便遞給他一杯茶水,看得李小白一臉羨慕,什麽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待遇,别說每天練劍,每天搬山都沒問題。
這時候李松青也走出屋子,開口道:“都這麽早啊。”
安甯點頭道:“習慣了晨起練劍,不然整天都沒精神。準備一下,動身?”
李松青點頭道:“也沒什麽準備的,這邊有婉兒打理,我在不在其實都一樣。”
說完拿出一把刀挂在腰間,跟當初初上青陽宗那個少年有些相似。
安甯微微一笑,總算是有些沒變的。
看來有些東西,不論過了多少年,都不會改變,李松青心中的俠義之心是如此,他們之間的情感也是如此……
臨行前,蘇婉兒爲李松青整理衣冠,一個勁囑托,看得安甯和李小白一臉羨慕,趕緊走得遠一些。
三人在前邊等了半晌,李松青才笑着跑來,略顯尴尬的道:“久等了。”
安甯笑着道:“真叫人羨慕。”
李松青嘿嘿一笑,衆人便直接向着清風觀走去,沒有直接禦劍,而是選擇步行了一段距離,才禦空而起。
看到李小白禦劍李松青不覺得奇怪,看到安靜也禦空而行,着實讓李松青吃了一驚,當初北上的時候,他可是見過安靜的,那個時候安靜身上可半點靈力波動也沒有,甚至從昨天到現在,他也沒感受到安靜身上有任何靈力波動,卻沒想到安靜并非是沒有修爲,而是以自己的境界,根本看不出來,要知道他如今好歹也是龍鳴鏡,豈不是說安靜至少已經是登峰鏡?
十年時間,從一個毫無修爲的人變成一名登峰鏡強者,讓他這個修行了二十餘年的龍鳴鏡修士有些自慚形穢。
若李松青知道安靜如今已經是一名聖人,不知會作何感想。
因爲距離清風觀并不算遠,所以衆人在傍晚時分就到了清風觀山下,安甯看着清風觀山門,對着李松青道:“你去叫門,清風觀如今應該不認得我了。”
李松青點了點頭,徑直向着清風觀山門走去,很快就有兩名負責看門的修士走上前來,沉聲問道:“來者何人?”
李松青看着清風觀的山門,呼出一口氣,開口道:“李氏商會李松青。”
安甯走到李松青身邊,一擡手,其中一名修士便直接飛了出去,撞在山門之上,當場昏迷。
安甯直接道:“趕緊去告訴你家觀主,說李松青帶着幫手打來了,他要是再不出來,今日之後,清風觀就要換一塊招牌了。”
剩下那名修士哪還敢停留,急忙向着山上跑去,雖是上山,卻算得上是連滾帶爬。
李松青愕然道:“這麽直接?”
安甯笑着道:“我向來都是這麽直接的。走吧。”
李松青點了點頭,當先向着山上走去,安甯和安靜跟着,李小白最後。
沒多久,就有無數清風觀修士出現在山道上,其中一人冷聲道:“大膽狂徒,竟敢傷我清風觀弟子,看劍!”
說完,直接一劍斬下。
李松青還沒出手,這名清風觀修士便直接向後倒飛出去,摔在石階上,嘔出一大口鮮血。
安甯淡然道:“你隻管走便是,沒人能攔住你。”
李松青點了點頭,繼續前行,山道上那些清風觀修士再不敢出手,就剛才那一下,就足以證明對方實力,要知道先前那位出聲的長老,可是一名龍鳴鏡後期強者,但卻連對方怎麽出手的都沒看出來,就直接落敗重傷,他們這些勉強跻身入微鏡的修士,上去不是送死?
随着不斷登山,清風觀修士越聚越多,但卻沒有一人敢出手,終于走了二十級左右,又有一名龍鳴鏡修士提劍殺出,但他手中的劍揮出之後,便直接脫手而出,然後在空中打了一個旋,直接釘在他的大腿上,将他整個釘在階梯上。
四人繼續前行,清風觀衆修士潮水般整齊後退。
對方不出手,安甯也不出手,就這麽跟在李松青身後,走了一會,一個聲音冷聲道:“拿下!”
話音一落,一名登峰鏡強者殺出,接着有無數龍鳴鏡強者緊跟其後,全都向着李松青撲殺而去。
安甯擡手,開口道:“借劍一用。”
說完,幾名清風觀修士手中的長劍便脫手飛了出去,同樣是在空中打了一個旋,直接将沖向李松青的幾名清風觀強者釘在地上,橫七豎八,雖然都沒有死,卻确實受傷不輕,不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怕是下不來床。
衆人繼續登山。
“大膽李松青,竟敢傷我清風觀修士!”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山道上出現了無數清風觀強者,最強一人,已經隐隐觸碰到了白虹鏡門檻。
這幾人出現之後,所有清風觀修士急忙行禮,齊聲道:“拜見觀主。”
安甯等人停下腳步,剛好站在一個平台上。
安甯看着其中一人,笑着道:“老道長,好久不見。”
這名老道皺起眉頭,很快就認出了安甯,吃驚道:“你是安甯!?”
安甯笑着道:“看來老道長記性不錯。”
老道人臉色尴尬,急忙道:“當初的事情是個誤會……”
還沒說完,安甯便開口道:“當初是誤會,那麽現在呢?我這位朋友在西南州創立分會,可沒礙着你們清風觀什麽事吧,但你們清風觀卻從中作梗,讓我這位朋友在西南州舉步維艱,若不是我來,怕是就要打道回府了。”
清風觀衆強者全都皺起眉頭,清風觀那些弟子卻交頭接耳,議論紛纭。
如今整個南陽帝國,不論山上山下,誰不知道“安甯”二字,誰不知道安甯這個人,那可是千門大比的魁首啊,登峰殺窺天的傳聞,不知道讓多少修士心馳神往。
安甯直接道:“别說你們不知道。”
沒有人回答,因爲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爲清風觀确實做了這樣的事情,原本他們以爲青陽宗絕不會理會李松青的死活,安甯更不可能,卻不曾想這安甯竟然還真來了,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
若隻是因爲這件事倒還好,可安甯與清風觀原本就有仇怨,清風觀因爲當初那件事情,也一直膽戰心驚,也正因爲過了這麽多年,所以覺得安甯應該不會再找清風觀的麻煩,所以才将當初的憤恨發洩在李松青的身上,他們卻忘了,他們記得當初的仇怨,安甯自然也不會忘記。
如今安甯回來,遇上這樣的事情,想起當初的事情,可不就得新仇舊怨一并清算?就安甯如今的實力,清風觀能承受得住?
一念及此,清風觀那名當初出面攔截安甯兄妹的老道在心中歎息一聲,原本他是勸過觀主的,可觀主年輕氣盛,特别是安甯拿下千門大比魁首,青陽宗日益壯大之後,更是心中不忿,可又不能找安甯打一架,更不能跟青陽宗翻臉,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李松青的頭上,畢竟當初李松青就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清風觀的。
原本他也覺得這件事不算什麽大事,一個在青陽宗修行過的修士而已,隻要不鬧出人命,絕不可能驚動青陽宗,哪曾想青陽宗确實沒驚動,卻引來了這麽一尊大神。
安甯是何許人?是連天涯宗逍遙門這樣的大宗門都敢禍害的存在,一個小小的清風觀,經得起折騰?
看着沒有人回答,安甯開口道:“看來是知道的。”
說完歎息一聲,繼續道:“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從未得罪過你們清風觀,相反的,當初偶然得到你們清風觀的鎮派之寶,不求回報的送到你們手中,你們倒好,反過來要殺我兄妹,若沒有李松青,沒有我那些師兄師姐,我安甯怕是活不到今天。其實這些事我都忘了,你們倒好,變本加厲,竟然又對我朋友出手,難道這就是清風觀的立身之本,恩将仇報?”
那名清風觀年輕觀主沉聲道:“就算你如今變得很強,難道還敢滅了我清風觀?”
安甯看着他,笑着道:“我爲何不敢?”
說完一擡手,頓時有無數漆黑色金羽浮現而出,彌漫了整個清風山。
安甯漠然道:“你們若沖我來也就罷了,但要傷害我的朋友,便隻有死!”
話音落下,漫天金羽直接灑落,無數清風觀強者應身而倒,不論是登峰鏡還是龍鳴鏡,毫無例外。
清風觀山道之上,慘呼連連,完全就是一場屠殺!
“公子能否給有琴一個面子?饒了清風觀這一次。”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接着兩道人影憑空出現,正是有琴真人和蘭蘭。
安甯皺了皺眉,但剩下那些金羽卻悠然停住,然後其中一根直接向着那位年輕觀主沖去,一聲悶響,鮮血飙射而出,這位年輕觀主應聲而倒,眉心直接被金羽洞穿。
剩下那些金羽折返回來,瞬間消失。
有琴真人出現在山道上,并沒有因爲安甯殺了清風觀觀主而生氣,行禮道:“多謝公子!”
安甯笑着道:“我也沒想全殺。”
有琴真人一愣,微微一笑。
蘭蘭急忙行禮道:“主人。”
安甯點了點頭,贊賞道:“不錯,都登峰鏡巅峰了。”
蘭蘭嘻嘻笑道:“都是師父教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