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年上台之後,先是對着擂台上的北榮修士抱了抱拳,然後對着場下南陽諸派抱拳,同時開口道:“南陽璟州地炎門張合在此,倒想看看你如何撂倒我南陽修士!”
北榮修士贊歎道:“還真有不怕死的。小子,放心,你爺爺絕不會讓你感到痛苦。”
自稱璟州地炎門的張合冷哼一聲,直接拉開一個拳架,盡然也是一名拳法高手。
看到張合同樣用拳,北榮修士更加勝券在握,直接沖向張合。
兩人很快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一時之間竟是很難分出勝負。
安甯看着,越發驚奇,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張合的拳法造詣竟如此之高,出拳與收拳之間,行雲流水,完全不在那名北榮修士之下。
随着戰鬥持續,那位北榮修士漸漸落于下風,倒不是他拳法不如張合,而是先前已經迎戰了兩場,此刻又對上同樣是拳法高手的張合,使得戰局陷入焦灼,很快便被張合一拳擊中要害,倒在擂台之上。
張合淩空一腳踩下,北榮修士翻滾躲開,卻不曾想張合雙拳驟然砸下,直接砸在他的心口之上,一口鮮血嘔出,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場下一片歡呼,人心激動。
張合站起身來,面色明顯有些蒼白。
另一邊,那位南樞密院的司徒大人面色難看,一揮手,頓時有一人走上擂台,抽出了腰間一柄長刀。
這位使刀的北榮修士境界明顯不如張合,雖仗着武器的優勢,但很快就被張合打下擂台,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此生怕是都無緣大道了。
如此一來,場下歡呼更勝,總算是有人給了北榮一個教訓,這就是看不起南陽修士的後果。
一個提着長槍的北榮修士接着走上擂台,一槍破開張合的拳架,槍頭砸在張合的肩頭,直接将張合砸得跪在地上。
張合一拳直接砸在擂台之上,将這人震退,想要拉開距離,但那人卻直接将手中的長槍擲出,刺向張合眉心。
張合此刻根本無法擋下這一槍,若是被刺中,腦袋必然要被洞穿!
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長劍突然落在張合身前,劍氣翻滾,不僅擋下了這一槍,也将張合直接掀翻,滾下擂台。
一個紅裙女子飄然落在擂台之上,心念一動,那柄長劍便飛回手中。
這女子将地上的長槍一腳踹給北榮那位修士,抱拳道:“泰嶽門蘇秀。”
摔下擂台的張合對着台上的女子抱拳感謝,走回原來的位置。
場上,兩人很快交手,最後北榮修士被一劍斬斷長槍,然後被一劍洞穿心腹,當場氣絕身亡。
随着戰鬥不斷持續,這個叫蘇繡的女子很快赢下三場,安甯卻沒有看擂台上的戰鬥,而是看着那位司徒大人。
除了最開始的那位拳法高手,後面的修士不論是死是傷,這位司徒大人都不在意,反而帶着一絲笑容。
終于,第四名修士也敗下陣來,但蘇繡卻也受了不輕的傷,提劍都有些勉強,别說繼續戰鬥。
北榮這邊又走出一名修士,同樣是一名劍修。
蘇繡手握長劍,身軀微微有些顫抖。
上台的北榮劍修笑着道:“認輸吧,否則我一旦出手,你必死無疑。”
蘇繡冷聲道:“妄想!我南陽修士隻會戰死,絕不會認輸!我蘇繡今日就算死在這裏,也要讓你們北榮知道,南陽修士,絕不是你們能夠随便拿捏的,即便沒有聖地,我們也擁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好一個巾帼不讓須眉!
台下,不少南陽修士面色微紅,他們竟真連一個女子都不如,竟連上台的勇氣都沒有。
安甯也有些不自然,伸手撓了撓額頭。
北榮劍修皺眉道:“那今日小爺便拿捏拿捏你這小美人兒。”
說完,一劍遞出。
蘇繡出劍抵擋,北榮劍修卻突然變招,一劍刺入蘇繡的肩頭,卻不傷皮肉,而是将她肩頭的衣服挑出一個口子,瞬間露出雪白的香肩。
蘇繡連斬三人,本就力有不逮,且已經是抱着必死之心,可對方卻不殺她,每次出手都隻毀衣物,僅是幾個照面,蘇繡身上的衣物已多處破損。
這絕對是一種侮辱,比殺了蘇繡還要難受。
蘇繡雙眼血紅,皓齒緊緊的咬着下嘴唇,甚至都滲出了血絲,怒吼道:“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如此一來,本就紊亂的氣機更加不受控制,雖然招式頻出,卻依舊無法傷到對方分毫,反而被對方不斷毀掉身上衣物。
場下,所有人面色難看,很多人甚至緊緊的握着拳頭,更有人破口大罵,卻無一人上前。
北榮這邊,哄堂大笑。
再這麽下去,蘇繡就算不死,恐怕也沒臉活着了。
安靜氣憤的站起來,卻被安甯拉住。
安靜不滿道:“哥,他們欺人太甚!”
安甯歎息一聲:“我來吧。”
安甯背着桃木劍,一步步走下觀看席,又一步步走上擂台。
他明明還在擂台之下,但僅是一步,便出現在了蘇繡身邊,右手雙指剛好夾住北榮劍修手中的長劍,也不見他有何動作,那名北榮劍修便踉跄後腿,手中長劍更是寸寸斷裂!
安甯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了一件衣袍,正好蓋在蘇繡的身上。
蘇繡愣愣的看着安甯,滿是感激。
安甯卻冷聲道:“一個女孩子打什麽架,老子可被你害慘了。”
蘇繡一臉愕然。
原本以爲對方救下自己,肯定要說一番豪言壯語,卻沒想到是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安甯皺眉道:“還不下去?”
蘇繡皺着眉頭,竟是鬼使神差的走下擂台。
安甯看着對面的北榮劍修,罵道:“真他娘的王八蛋。”
安甯心中是真的苦澀到了極緻,若這個蘇繡不上台,今日不管死多少人,不管北榮怎麽侮辱南陽修士,不管小狐狸如何想要那件寶物,安甯或許都不會出手。
又或者說這位北榮劍修若是直接殺了蘇繡,安甯也不會出手。
可偏偏用了這麽一種卑劣的手段,不僅安靜看不下去,他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偏偏他娘的那些個南陽修士一個也不站出來。
這倒好,自己這一出手,有沒有生命危險不說,能不能拿到那件寶物也不說,接下來的路,隻怕是要寸步難行了。
場下突然一片寂靜。
那位北榮劍修更是氣憤,冷聲道:“小子,你找死!”
安甯看了四周一眼,有些尴尬道:“我認輸行不行?”
場下一片嘩然。
原本以爲這小子至少要說幾句豪言壯語,最不濟也是慷慨就義之詞,可他竟然連打都還沒打,就認輸?
安甯現在隻想趕緊帶着安靜離開這個鬼地方,至于北榮南陽誰勝誰負,這些個自視甚高的天才修士們誰生誰死?跟他有屁關系。
原本被安甯直接毀了佩劍,北榮劍修還有些沒底,此刻聽到安甯竟然認輸,心中大定,冷聲道:“妄想!壞了小爺的雅興,就将小命留下吧。”
安甯歎息一聲,開口道:“可你連劍都沒了,怎麽打,要不你先回去找一把?”
北榮劍修冷哼一聲:“對付你,何須用劍?”
安甯點頭道:“來吧,趕緊打完,老子還要趕路。”
北榮劍修直接沖向安甯,一拳砸出。
安甯同樣砸出一拳,輕描淡寫。
兩隻拳頭撞在一起,那位北榮劍修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整條右臂瞬間癱軟垂下。
安甯拳頭變掌,輕輕在這位劍修的另一條手臂上一敲,這人的另一條手臂也瞬間折斷!
安甯并未展露一絲慈悲心腸,右手繞到這名劍修的後腦,猛然往下一按,将他的身軀按向自己,同時右腳擡起,一記膝撞直接撞在這人下颚。
這名北榮劍修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直接癱軟在地,已經氣絕而亡!
場下一片寂靜。
他們看過很多種殺人的方式,但這樣的,還真沒見過,因爲實在太快了。兩人交手前後不過一息之間,一位龍鳴鏡強者就這麽死了?
一切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安甯仰頭看着那位主持此次仙門大比的司徒大人,開口問道:“還有人要打嗎?我真趕時間。”
很快便有一名北榮修士上台,依舊隻是一個照面,便直接倒在地上,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時間。
一名名北榮修士不斷下場,但幾乎都隻是跟擂台上那個消瘦的家夥一個照面便當場死亡!
僅是短短瞬間,就已經倒下了四名龍鳴鏡修士。
上方,那位司徒大人面色難看到了極緻,沉聲問道:“這小子什麽來曆?”
他身邊一位強者搖了搖頭:“看不出來,那四人根本沒讓他展露真正的實力,很難判斷出自哪個門派或是世家。”
司徒大人問道:“我們這邊準備的人還有幾個?”
這名強者回道:“六個,兩個龍鳴鏡巅峰,還有一個用來應付變故的登峰鏡。”
司徒大人開口道:“龍鳴鏡就不用了,把那個登峰鏡放下去。”
強者皺眉道:“可……”
司徒大人指着下方的安甯,沉聲道:“這就是變故!”
強者點了點頭,對着身邊一人揮了揮手。
觀衆席上,所有人也都議論紛纭,都在猜測安甯的身份。
扯着大旗的清濤仙宗隊伍中,一名青年突然道:“對,采信門的師兄,我想起來了。”
一位女修皺眉道:“你認識他?”
這青年笑着道:“我們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的,師姐你忘了?就是當時跟在我們後面的兩人啊,他還有個妹妹。”
一位老者皺眉道:“你這麽一說,爲師還真有些印象。你放才說他來自哪個宗門?”
青年開口道:“采信門啊,他當時跟我是這麽說的。”
老者眉頭皺得更深,可不論他怎麽想,也沒想起有一個叫采信門的宗門:“不對啊,能培養出如此出色的弟子,這個采信門爲師不應該沒聽過才對。”
蘇繡已經回到泰嶽門的隊伍中,此刻看到自家師尊雙手握緊拳頭,明顯氣得不輕,好像先前自己被那名北榮劍修羞辱,師尊也沒這麽生氣,不由得問道:“師尊,您認識他?”
老人氣得須發皆張,怒道:“何止認得,這小子就算化成灰老夫也能記得。他奶奶的,找了大半個月,沒想到竟然還真在這裏遇上了。”
蘇繡眉頭皺得更深,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吃驚道:“他難道就是那個一口吞下所有靈藥包括那枚造化丹的家夥?”
老人憤憤道:“可不就是這小王八蛋?”
一個相對隐蔽的角落中,一個黝黑漢子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好家夥,真是哪裏有熱鬧哪裏就有你啊,隻是這一次,你小子怕是插翅也難飛咯。”
除此之外,很多強者都陸陸續續認出了安甯,原本還被這小子展現的實力所震懾,此刻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
擂台上,北榮這邊又派出了一名劍修。
這名劍修出現後,安甯微微皺起眉頭,竟然是一名登峰鏡強者。
這人走上擂台之後,先是掃視了觀看的衆人一眼,然後才将目光放在安甯身上,漠然道:“小子,報上名姓。”
安甯想着反正這個風頭不出也得出了,賣那位公主殿下一個面子倒不至于,反而想起了那個小乞丐,萬一他真實未來南陽帝國的皇帝呢?好歹也在一起同桌吃過飯,就賣他一個面子好了。
這般想,便說道:“采信門一個無名的小修士而已,跟南陽很多大仙門相比,不值一提。”
意思就是說,你們北榮若是連我一個采信門的小修士都搞不定,就别妄想将整個南陽的山上宗門踩在腳下了。
這位北榮劍修點頭道:“能死在我的劍下,也算是你的榮幸了。”
說罷,氣息不斷攀高,如潮水般不斷蔓延出去。
場下,無數修士都驚呼出聲。
“登峰鏡!?”
不到三十歲的登峰鏡,放在哪裏都能夠讓人爲之動容。
同樣的,很多人終于明白,這場所謂的兩國仙門大比,南陽帝國根本毫無勝算,因爲北榮這邊早有準備。
所有人都無聲歎息。
這個采信門的家夥确實是很強,可終究隻是龍鳴鏡,面對登峰鏡強者,唯有死路一條。
可惜了這麽好的苗子,就要就此隕落了。
蘇繡雙手握着拳頭,神情低落,不管怎麽說,先前是他救了她。
清濤仙宗這邊,那位年輕修士歎息一聲,低聲道:“這位采信門的師兄,你放心吧,你死了以後,令妹在下一定替你悉心照顧。”
然而下一刻,他就驚呆了。
因爲台上,那自稱采信門的家夥,僅是一劍,就将那個已經達到登峰鏡的北榮劍修的腦袋斬下,而且用的還是一把木劍!
萬籁寂靜的擂台上,那家夥将桃木劍收起,低聲道:“忘了告訴你,白虹鏡以下,一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