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璇坐立不安,不停的絞着手帕,心情十分緊張。
剛才有人報信說,丈夫秦德威被打廷杖了,讓家裏趕緊派馬車去長安右門外等着接人。
雖然她知道,被打廷杖是大明文臣的榮耀,是忠義直臣的象征,但她還是非常心疼。
在萬分煎熬的等待中,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婢女在堂外叫道:“去接老爺的馬車回來了!”
徐妙璇連忙提着裙子,快步走到正門前院。
馬車已經在了,但車廂裏面卻是空的。
“人呢?”徐妙璇疑惑的對馬二問道。
馬二陪着笑,答道:“秦老爺還沒進家門,就讓人擡着他,去了隔壁詹老爺家。”
徐妙璇:“.”
又焦急的等了不到半個時辰,才看到丈夫趴在木闆上,被擡着進了家門。
而秦德威眼角瞥見妻子在前面,連忙低頭,做出昏昏沉沉、氣若遊絲的模樣。
徐妙璇指揮着下人們,将丈夫輕輕挪到了炕上,不停用手帕擦着眼淚。
“别哭.真沒什麽的”秦德威費力的歪着頭,安撫妻子說。
爲了說話方便,徐妙璇讓丈夫趴在自己大腿上,紅着眼圈問道:“這是怎麽了?”
秦德威微微喘着氣說:“我不怪小弟的,雖然他把我打成這樣,但也是職責所在,你也千萬不要責怪他!”
徐妙璇咬了咬牙,沒就此說什麽,然後又問道:“剛才你去隔壁詹老爺家作甚?”
秦德威解釋說:“自從你嫁給我,咱們連個獨門宅子都沒有,一直擠在這裏東跨院,我感覺對不住你啊。
所以我就想着把東邊詹大人府邸買下來,以後作爲我們秦家的正式府邸。
今後我們搬到那邊去住,這樣的話,你也可以做個正經的一府之女主人了。
然後再與這邊東跨院内部打通了,互相走動也不麻煩,不影響孝敬父母。”
徐妙璇心裏“呵呵”,用手撫摸着丈夫的頭,關切的問道:“你這傷要養多久?”
秦德威不解,正在說買新宅子讓你當真正女主人的事情,你隻管感動就完事了,怎麽忽然轉移話題?
他還是答道:“李太醫說,養一個月能好上大半。”
徐妙璇低聲呢喃說:“我從沒在意過房宅的大小好壞,也不怕侍奉公婆辛苦,我隻想早點有個兒女。”
關于這個問題,秦德威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計劃,但需要等待時機。
正想先安慰幾句時,聽到外頭婢女禀報說:“老太爺來了!”
曾後爹這個五品大理寺丞是沒資格上文華殿的,所以今天秦德威挨打時,他并不在現場。
隻是在大理寺上班時,曾後爹聽到了兒子挨廷杖的消息。
嗯,同僚都在祝賀,曾後爹坐不住,就趕回家來看情況。
詢問了狀況後,曾後爹便放下了心,皇上有德,沒打殘就好。
然後也好奇的問道:“你和隔壁詹大人是怎麽回事?”
秦德威答道:“經過友好協商,詹少卿同意将府邸賣給我。”
友好協商?曾後爹無語片刻,忍住了再次用物理教育兒子的沖動,又問道:
“所以你打算搬到隔壁去住?那麽東跨院這裏讓給誰?”
秦德威偷偷看了眼侍立在旁邊的賢妻,小聲說:“有個金陵同鄉,叫王憐卿,曾老爺你應該聽說過”
曾後爹十分蛋疼,忽然有一種搬出去住的沖動了。
這邊有三列院子,名義上應該号稱是曾府吧,但隻有正院自己住了。
西跨院本來說請個暧昧不清的仙姑來住,現在則塞了個李小娘子一家人,而東跨院以後會塞個王憐卿。
然後這兒子又去買隔壁府邸,到底還有多少女人要塞進來?金陵那邊還有人沒過來呢!
以後兩邊打通了,隻怕滿滿當當各院子都是兒子的女人!
而自己這個當爹的隻守着一個院落,被兒子的女人們團團包圍了。
在自己家裏溜達都不好出院子,簡直過分啊!
當初爲了省錢,答應與秦德威合住就是個錯誤!
這時候,婢女又進來了,對着屋裏衆人說:“全都來看老爺了!”
“全都來”的意思很微妙,幾人齊齊秒懂了,什麽李啊王啊估計是一起到了。
曾後爹不好繼續留在這裏了,他看了看兒媳婦徐氏,同情的歎口氣,一步三搖頭的出去了。
秦德威突然想起一個要害問題,王憐卿和李小娘子兩人從沒見過面,甚至從來沒聽說過對方。
主要是自己從沒對王憐卿說起過李小娘子,在李小娘子這裏也沒提到過王憐卿。
而且一個是北地紅妝,一個是南國佳麗,從個性到出身各方面差異很大。
這樣兩個人猛然遭遇,會不會發生矛盾?她們兩個人已經在屋外相遇了吧?
人與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兩個女人生了芥蒂,以後自己會很頭疼!舉個例子,徐賢妻和陶仙姑
秦德威自己不能動,無法出去迎接,不能第一時間介入調節,維持和氣。
所以也隻能求助别人了,秦德威猛然扭頭看向徐妙璇。
他人雖然趴在炕上,但舉臂就做了個雙手合十手勢,頂在了額頭上。
又滿臉懇求之色,叫了一聲:“好賢妻!”
徐妙璇很心累,戳了戳秦德威的額頭:“我真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秦德威的眼神越發真摯,語氣越發誠懇:“拜托!”
徐妙璇無可奈何,輕輕的歎口氣,起身打算去招呼人時,婢女再次出現,進來禀報說:“又有個仙姑也來了!”
徐賢妻可以有容乃大,可以盡力包容,但絕對不包括騎臉嘲諷過自己的某仙姑。
誰還不會賭氣了?
徐妙璇立刻轉身又回去,安安穩穩的上炕坐在了秦德威身邊,對婢女吩咐道:
“反正來的也不是外人,全都請進來吧!就聚在這裏說說話兒好了。”
不管了!秦老爺你親自面對一切吧!
她徐妙璇也是個女人!今天就是不想賢惠了!
趴在炕上的秦德威已經迅速閉目沉睡過去,臉上揮之不去的倦色,并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大概是今天太過于勞累了,還挨了毒打,身受重傷,精神頭已經堅持不住了。
徐妙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