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晚飯都沒吃上,就被轟走了,被勒令落實徐小弟的婚姻問題去。而徐小弟更慘,跪牌位去了。
次日秦德威就去了顯靈宮,找陶老道說說相親的事情。
陶仲文老道長本來以爲,秦德威消失了十來天,大概結親的心思已經冷下去了。
沒想到今日秦德威居然又跑過來,讨論親事了。
該接待還是要接待的,而且要“請上座”、“上好茶”,不好随便應付。
陶老道寒暄道:“秦學士多日不見,必定是公務繁忙了。”
秦德威放下茶杯,答話說:“最近翰林院要補一個翰林學士,這件大事離不開我操勞啊。所幸昨日塵埃落定,我終于又得閑暇了。”
陶老道無語,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你秦翰林登科才三個月吧?就能左右翰林學士人選了?
不過秦翰林這種面不改色吹逼的能力,已經超越了他所認識的絕大多數同行道友。
秦德威猜得出陶老道想什麽,又傲然道:“老仙長以爲我是說大話?你盡可以去打聽打聽!
昨天我老師是不是升爲了翰林學士?而我是不是升到了正六品?”
陶老道忽然有點自慚形穢,甚至産生了些許雜念,難道秦翰林真的是神仙下凡?
秦德威幹脆利落的定下了相親時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定在後日吧,相互看看。”
陶老道還能說什麽,隻能答應下來。
說完正事,秦德威想起個别的事情,又笑道:“既然都準備結親了,那我也不見外了,有件小事想問問老仙長。”
陶老道雖然不覺得秦翰林這樣的神人,到底有什麽可問自己的,但還是痛快的說:“但講無妨。”
秦德威“嘿嘿嘿”的問:“老仙長手裏,是不是有好藥?能固本培元,對男人身體特别好的那種藥?”
陶老道愕然片刻,沒想到秦德威居然開口問起壯陽藥,如實答道:“貧道并沒有這樣的藥方。”
秦德威不相信,質問道:“這個可以有,我又不說出去!”
陶老道苦笑幾聲:“貧道不打诳語,确實沒有。不知道秦學士又是從哪裏風聞的?”
秦德威驚疑不定的望着陶老道,他怎麽能沒有那種好藥呢?
曆史資料上明明記載着,陶老道善于調制壯陽藥,而且不傷身體,讓嘉靖皇帝爽歪歪啊。
據不靠譜傳說,嘉靖在明年後年集中生了一批兒子,就跟陶老道獻藥調理有關。
難道自己的蝴蝶效應,把這個扇沒了?可之前自己從來沒接觸過陶老道,應該影響不到他。
秦德威借着低頭喝茶的工夫,迅速在心裏盤算起來。
如果陶老道真沒有那種藥,那他的價值就要大打折扣了這個親還結不結?
又放下茶杯,秦德威再次旁敲側擊的問道:“那老仙長可精通醫術?”
陶老道不懂秦德威問這些幹什麽,但也有問必答:“略懂一二,算不上精通,隻是用來應付下善男信女們。”
秦德威繼續問:“那你們陶家人裏,或者顯靈宮裏,有誰精通藥物?”
陶老道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秦德威的目的,慈祥的笑道:
“貧道有個孫女号修玄,從小便精研藥物,秦學士想問的莫非是她?”
秦德威:“.”
原來如此!是了是了,一定是了!原來這才是關鍵人物!
一個狂熱沉迷雙修大道理論,又喜歡研究藥物的人,做出固本培元壯陽藥,那再科學不過了!
秦德威心裏感慨了一下,陶老道的價值又恢複到期待值,結親的事情可以繼續了。
然後發自内心的稱贊說:“老仙長你有個好孫女啊。”
陶老道的神情卻十分苦澀,歎口氣搖搖頭,擺了擺手,似乎恥于提起這個孫女。
秦德威看看日頭,今天時間還很多,就請求說:“修玄仙姑人在何處?我可否去拜見?”
最好能核實下藥物功效,免得又空歡喜一場。
陶老道頓時來了精神,熱情的指點說:“從這裏出去一直向左走,跨過一個院子後,就可以看到竹林。
林中有一道小門,通往西邊一個單獨院落。她一般就在那裏,我也不大管她,就任由她自己在那裏修行了。”
秦德威起身告辭,陶老道也心有靈犀的不挽留。還生怕秦德威找不到地方,讓一個小道童帶着秦德威過去。
秦德威按着剛才陶老道指點的路徑走,果然看到了一片竹林。再找到小門,穿過後便進了一處獨立院落。
此時在正堂前的月台上,站着個寬袖長衫的文士打扮的人。
因爲此人背對秦德威,所以看不到長相,正隔着窗戶與裏面人說話。
“修玄姐姐!你爲什麽不肯答應我?我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難道不是天生的良緣?”
從屋裏傳來既清朗有冷漠的女子聲音:“所謂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都是你們凡夫俗子的教條,與我何幹?”
秦德威悄悄走過去,聽出了屋裏就是陶修玄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文士剖心表白道:“就算沒有這些,我心裏還是愛慕修玄姐姐啊!我對你有着十幾年感情啊!”
屋裏的聲音依舊冷漠:“無論如何修飾,你們俗人心裏真正所求,不過還是交配兩字罷了。”
站在後面秦德威的聽到這裏,拼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月台上的文士還在苦苦哀求說:“你我相識十數年,自幼結識于鄉裏,如今又會于京師,這難道不是緣分?還能一點因緣都沒有?”
屋裏陶仙姑道心堅定的回應說:“刻意尋求的相遇并不是緣分,我早說過了,你并不是有緣人。我和你之間沒有緣法,你也不必再糾纏了。”
秦德威權當是看戲,還在拼命捂着嘴避免自己笑出聲來。
沒想到今天會親眼見識一次舔狗,果然也真是“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屋外的文士還在繼續苦情:“可是從小到大,也沒見過你找到有緣人啊!世間哪有你所謂的有緣人?”
屋裏聲音答道:“自然有了,他就在你身後。”
啊咧?自己被發現了?秦德威心裏挺遺憾的,還沒看夠呢。
月台上的文士聽到這句,猛然轉過身來,與秦德威四目相對。
此時秦德威總算看到此人樣貌了,歲數與自己差不多,長相說不上多英俊,但很有精神,稱得上一聲精神小夥。
不過秦德威目的是陶仙姑,對路人男性沒多大興趣,對着精神小夥點了點頭,然後也踏着台階走到月台上。
這時候,剛才一直緊閉的房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顯然是爲了秦德威而開的。
先前那精神小夥有點崩了,對着秦德威問道:“鬥膽敢問閣下是何人也?”
秦德威反問道:“你又是誰?看起來也是個讀書朋友?”
那精神小夥修養還可以,強忍着“一無所有”的悲痛自我介紹說:“在下李時珍,湖廣人氏,已經進學三年。”
秦德威:“.”
這名字可真是如雷貫耳啊,從小學語文課本到中學曆史課本都有。
你個濃眉大眼的正面人物,居然與陶神棍是老鄉?
“你怎得會在京師?你學醫了嗎?”秦德威停住腳步,忍不住就好奇的問道。
咋不去寫《本草綱目》千古留名,跑這裏當舔狗有啥意思?
李時珍摸不清頭腦,對方這口氣爲什麽如此熟稔?明明是不認識的人啊。
下意識就回答說:“家父在太醫院任職,在下便跟随家父在京師。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秦德威負手而立,淡淡的說:“我乃金陵秦德威也!”
人的名樹的影,今科大比才過去三個月,在京城的讀書人哪能不知道秦德威是誰?
李時珍驚訝的瞠目結舌,沒想到修玄姐姐的有緣人居然是與自己同齡的狀元!
自己三年前十四歲就中了秀才,在讀書人裏已經算很成功了,有一定驕傲的本錢。
但在同齡十七歲狀元面前,這點成績一文不值啊!
震驚過後,李時珍的神情漸漸開始失神,又變得哀傷起來。
十七歲這年的花季,雨季,天空,都是憂傷的。
李時珍無言的對秦德威拱了拱手,垂頭喪氣的轉身就要走。
秦德威忽然有點于心不忍,這位好歹是個非常正能量的曆史名人,可别被失戀打擊得一蹶不振,把《本草綱目》整沒了啊。
他趕緊對李時珍說:“走,我請你喝酒好了!人生在世,值得去做的事情很多,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小情小愛上面,讓我來指點下你今後的人生道路。”
李時珍有點迷茫,你這狀元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你也是個男人,怎麽會想着甩下修玄姐姐,請自己這個陌生人喝酒去?
陶修玄從屋裏深處飄到門口,不知爲何臉色不甚好看,冷冰冰的問:“秦道友不是來求雙修的?”
秦德威歎口氣,答道:“仙姑你可能不太理解,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涉及到未來數百年的功德,我擔心會因爲我而消失,成爲我一個心魔。
我要先跟李朋友解決這件事,所以,隻能改天再來與仙姑讨教雙修的事情了。”
咔嚓!陶修玄覺得自己的道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洞,碎渣嘩啦啦的往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