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璇雖然還是不願意與陶家結親,她實在看不出陶家有什麽好的,但徐妙璟卻已經不反對了。
秦德威盡力勸道:“還是那話,你一定要信我,我識人看人何時錯過?與陶家結了親,小弟将來富貴無虞!”
雖然秦德威經常吹逼,但說過的話往往也都能實現,徐妙璇在内心深處對秦德威還是信任的。
但這次畢竟涉及到弟弟的婚姻大事,徐妙璇猶豫過後,便說:“先定個時間,互相看看。”
秦德威答應下來說:“等我與陶道長約個時間,然後你和小弟去顯靈宮上香,然後讓另兩位陶家小娘子也過去。”
本來秦德威次日就想去找陶老道,但天公不作美,開始下大雨了,秦德威就懶得出門。
然後這大雨一連下了數日,京城裏都要内澇了,方才停止。
秦德威想着,爲貫徹低調原則,差不多有十來天沒去翰林院,也該去點個卯了。
于是他又打發了王大去向陶老道傳話,而自己本人則去翰林院上班。
一人一廳,無比清淨。但若一點工作沒有,清閑之餘也不免無聊。
作爲新人又不好意思幹點出格的事情,比如叫倆姐兒,在廳裏擺酒。
秦德威将林孔目招了過來,問道:“有什麽可幹的事情麽?”
林孔目想了想說:“大人是史官館職,校閱下最近的起居注?”
曆代朝廷皆有史官,大明初年其實也設有國史館。修撰也好,編修也好,其實原本都是國史館的官員。
在後來,國史館被并入了翰林院,對外就沒有國史館這個機構了,翰林院直接兼并了修史的職能。
但修撰、編修、檢讨這些官職卻保留了下來,成爲翰林院新人起步的官職。
并且仍然保留了史官或者館職這樣的雅稱,反正逼格很高。
所以林孔目才會說,既然秦大人你是史官,幹脆就校閱下最近的起居注。
當然這個校閱并不是允許秦德威随便修訂起居注,隻是讓他檢查一遍有沒有錯别字或者文法錯誤、格式問題之類的。
可以說是很輕省的工作了,秦德威就是随便幹幹。
眼瞅着天色臨近黃昏了,便起身準備離開,這時候,張老師卻匆匆走了進來。
秦德威詫異的說:“老師若有事情,傳召學生我過去即可,何須勞動自己?”
張學士皺眉道:“翰林院出大事了,你也真能坐的住,老夫本以爲你會主動來找我。
結果你遲遲不來,老夫就隻好反過來找你了!”
秦德威連忙請張老師坐下,然後納悶的問道:“出了何等大事?”
張學士驚奇的反問說:“今天你人就在翰林院,居然不知道?莫非是偷懶不肯多走幾步去找我的借口?”
秦德威苦笑說:“隻有我一個人坐在狀元廳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又能有什麽消息傳入我耳朵裏?”
傳言都是通過人群傳播的,秦德威一個人坐在這裏,遠離人群固然清淨,但傳言也被隔離在外了。
張學士想明白了問題關竅,也就不糾結秦德威爲什麽如此閉塞了。
他直接告訴秦德威說:“掌院董學士被禦史彈劾了,說他故意隐瞞丁憂!”
秦德威吃了一驚,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掌院董學士就是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學士、掌翰林院事董玘,與秦德威一樣少年天才出身,秦德威之前最年輕的三鼎甲。
隐瞞丁憂這種事情,在大明官場是絕對的重罪!
秦德威不能相信的問道:“真有此事?”
張老師唏噓的說:“董學士解釋說,前幾日連續瓢潑大雨,實在無法出發才耽誤了時間,并非有意隐瞞丁憂。”
官員無論大小,一旦接到父母去世的消息,就應該第一時間動身上路。
像董學士解釋的“因爲大雨延誤了行程”這種理由,真假已經不重要了,官場中隻怕沒人敢真心相信。
都知道這一兩年是内閣更替時期,入閣的機會很多,而董學士則是具備資格的人員之一,也許他就不想走。
于是秦德威恍然大悟了,難怪履曆如此厲害、少年神童出身的董玘,爲什麽在曆史上最後默默無聞,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懂官場的也都明白,丁憂出問題,比貪贓枉法還嚴重,董學士所有的職位肯定都保不住了。
想到這裏,秦德威也理解,爲什麽張老師最終還是坐不住,主動跑來找自己。
董玘如果被罷官驅逐,那他可就留下了一個翰林學士官職。
聽名字就知道,翰林學士在翰林院地位有多高。
隻要挂上了翰林學士,就算不是掌院,也是協助掌院,基本上以後就是預定三品侍郎了。
現在平白空出一個翰林學士,資曆很老的張老師還能不動心那就是聖人了。
秦德威笑道:“聽說翰林院是個最排輩論資的地方,老師你是正德六年的進士并館選庶吉士。
至今已經二十五年了,在詞臣裏,沒有幾個比你更資深了吧?
而且那幾個更資深的,大都已經加了侍郎、詹事等官銜,也犯不上與你争奪五品翰林學士。”
張學士總覺得這是内涵自己撲街,資曆差不多的别人都是侍郎、詹事了,隻有他張潮還是五品
但有求于人,張學士就不打算物理教育了,隻假裝解釋說:
“話是這麽說,但哪能完全迷信資曆?涉及到升遷,沒有什麽是一定的!再說同僚中,也有資曆與我差不多的,我沒多大優勢。”
秦德威贊歎了一聲:“不愧是老師,就是清醒!”
張學士見自己說了半天,秦德威仍然沒有明确表态,就忍不住催促說:
“你先前不是說過,有辦法并要等待時機嗎?現如今時機到了,那麽你的辦法到底是什麽?”
秦德威暗笑,老師這躺平鹹魚終于肯跳出來争了,看來自己持之以恒的洗腦,效果還挺不錯的。
三年侍郎,五年尚書!以後沒事就繼續喊!
“老師稍安勿躁!”秦德威低聲對張學士說了幾句,正所謂法不傳六耳。
張學士聽完後,有點爲難的說:“是不是太露骨谄媚了?
在這個時間,上這種奏疏,明顯一看就是故意迎合皇上求官。”
秦德威解釋說:“就算被看出是故意讨好,也沒事啊,聖上就吃這一套,聖上就喜歡這樣求官。
再說了,其他人說不定比你還谄媚,你也不用擔心身敗名裂。
而且這樣做也不至于直接樹敵,得罪不了什麽人,性價比很高!”
張潮歎口氣:“如果不是因爲有你支持,我真是懶得争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