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人走了,武功胡同這處宅子立即就空了。
馮恩母親吳氏說過,要把院子送給秦德威,但秦德威不肯接受。
秦德威認爲自己作爲一名“義士”,理當施恩不圖報,怎麽能接受饋贈?
于是老夫人也不再說什麽,無論你秦德威要不要宅子,都先給你住着吧,反正馮家也不會趕人。
另外老夫人知道秦德威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怕他身邊人手不夠,就又留下了兩名最強壯仆役,要一直跟随到秦德威返回南方。
等馮家人離開後,宅子空了許多,秦德威又鼓動徐家姐弟搬過來住。
面對擁有獨立院落誘惑,以及承諾贈送婢女的誘惑,徐妙璟頗爲心動,青春期男生誰不想要點私密空間。
但這個提議被徐妙璇拒絕了,隻對秦德威說:“我每天等你過來,然後一起去隔壁張學士家裏。”
自此之後,馮恩案結束,張延齡案不死不活,朝廷就進入了一個穩定時期。
仇家滿地走的秦德威也就低調起來,兩點一線的跟着翰林張學士學習。
除了熟人之外,很多人還以爲,秦德威撈出馮恩後已經離開了京城。
秦德威還有個低調原因就是避嫌,他知道張學士雖然撲街,但以後也經常參與考試工作。
關系太高調的話,萬一撞上了自己參考,豈不是容易被旁人說嘴。
到了八月份,嘉靖皇帝第一個皇子誕生,普天同慶,連張延齡差點都被赦免。
老道士邵元節被嘉靖皇帝認爲祈禱有功,加封爲禮部尚書(虛銜),賜食一品祿。
然而百日都沒到,十月份時,這位出生就享受萬千榮光的大皇子夭折了。
作爲穿越者,秦德威很想知道,嘉靖朝道教大神一代目邵元節是怎麽跟皇帝解釋的。
他隻知道,十幾年後,被立爲皇太子的二皇子也薨了。
當時道教大神二代目陶仲文提出了一個“二龍不相見”的理論,在曆史上極爲有名。
隻能說,神棍也是一代比一代強。
此後秦德威又聽到個八卦,嘉靖皇帝爲了洩憤,不但不放張延齡出獄,連涉嫌魇鎮帝星的張鶴齡也被革除爵位,抄家并趕到南京去了。
從此張家徹底失勢,但嘉靖皇帝不知道賭什麽氣,居然沒有抄張延齡家。所以張延齡還是很有錢,就是隻能在天牢裏享受了。
以上大概就是朝廷下半年最大的事情了,隻要秦德威不亂扇蝴蝶翅膀,曆史的慣性還是很強。
這樣晃晃悠悠的就到了年底,嘉靖十二年又快過去了。
手談了一年、也沒有人暖被窩的秦德威一點都不想念它。
按道理說,秦德威反正也是要回南方去,過年應該趕到聊城去,與後爹親媽一起過。
但年底北方運河封凍,秦德威又不想在寒冬臘月的趕路,更别說還是較艱苦的陸路了。
所以最後還是決定留在京城,也不講什麽規矩和忌諱了,就與徐家姐弟一起過年。
但估計在過年期間,徐家姐弟也不能完全陪着秦德威。
随着徐妙璟年歲漸長,又得到當紅太監的欣賞,據說已經預定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差事,親戚們又開始走動了。
他們徐家是個大宗族,到了過年時少不了應酬。
今天臘月初八,秦德威與徐妙璇商量完過年的事情,正要趁着天還沒黑正要回去時,被徐小弟在大門外面堵住了。
“姐夫啊,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徐妙璟很期待的說。
秦德威詫異的反問說:“還有什麽事情?”
徐妙璟控訴道:“你說送一個婢女,答應了好幾次,都說了一年了!”
秦德威有點爲難的說:“那你想要什麽樣的?”
徐妙璟還能有什麽要求,很羞澀的笑道:“嘿嘿嘿嘿,有相貌就行,最好白一點。”
秦德威更爲難了,“可你姐姐也說過,相貌沒用,必定要手腳勤快能做事的!”
徐妙璟氣憤的說:“你還有沒有點男人氣概!你真送一個好看婢女進來,我姐姐還能退貨不成?
再說你要想清楚,作爲一個男人,你應該站在誰這邊!”
秦德威隻能答應下來:“我明天就去縣衙找人牙子,尋摸一個合适的,你讓你姐姐先收拾出個住處。”
這年頭各行各業都有牙人,中介兼收交易稅,去縣衙一打聽就知道。
秦德威找到一個牙人,說了自己要求,就是提出的條件有點苛刻。
所幸京師人多,窮人更多,就這樣也足足過了三天,秦德威都以爲沒有希望了時,牙人才找到合适的。
秦德威看了後,表示滿意,當場就簽了文書交了契稅,然後就帶着人去了徐家。
徐妙璟開了門,秦德威報喜說:“婢女給你送來了!别說我答應了不作數!”
徐妙璟大喜,連忙看向秦德威身後,又疑惑的問:“人呢?”
秦德威指着身後的婦人說:“這不就是?你要好看的,我看這個還行。”
雖然這婦人三十幾不到四十的年紀吧,但長相周正,也不黑,完全符合徐妙璟的要求。
徐妙璟:“.”
如果不是秦德威介紹,剛才他還以爲這是婢女她媽!
徐妙璇聽到聲音也出來了,秦德威熱情的迎上去說:“你平時做家事太辛苦了,過年來人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有,就給你送個婢女。
你說要手腳勤快的,這位李大娘應該還行,也是從苦日子過來的。丈夫沒了,也無兒無女沒去處,請來家裏幫傭。”
徐妙璟又看了李大娘,三四十的歲數還能叫婢女嗎?
和美貌小婢女調情的夢想破滅了,徐小弟感覺自己的心,比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冷徹。
足足期待了一年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讓徐小弟整個春節期間都有點憂郁。
親戚們看到後,都稱贊說璟哥兒終于長大了,沉靜了許多,大有乃父之風。
時間進入嘉靖十三年,秦德威就是十六歲了,身高還在長,已經快逼近徐妙璇了。
但徐妙璇已經十九歲了,放在這個時代,還不嫁人已經算很遲了。隻是家中無父母,才比較省心。
秦德威知道徐妙璇在等什麽,嘉靖十三年是鄉試之年,是自己讀書人生的又一個重要關口,甚至是最重要關口。
隻有先中舉,才能再來京師赴會試。
又過了二月二龍擡頭,看着天氣轉暖,運河重新通暢,秦德威辭别徐家姐弟,拜别張學士,踏上了南下回家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