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對徐妙璟問道:“秦太監既然出宮辦案,晚上住在哪裏?你知道麽?”
徐妙璟答道:“他在西安門外有宅子,必定是住在那裏,地方我知道。”
“那距離這裏很近啊,沒有多遠的路。”于是秦德威就吩咐說:“你,現在立刻帶着司指揮,去找秦太監!我再讓兩個馮家仆役護送你去!”
徐妙璟稍稍猶豫了下,“今晚就去?連夜去打擾?”
秦德威很堅決的說:“必須趁早,搶時間!”
隻要把司聰帶過去,徐妙璟就是大功一件,然後就看秦太監怎麽利用司聰了。
以秦太監的能力,不可能連這辦不好吧?
然後秦德威又囑咐徐小弟說:“爲防止東廠那邊的人私下報複,這幾日你先不要回家了。
暫時留在秦太監宅裏最好,或者去那個被秦太監征用的什麽靈濟宮。”
徐妙璟很擔憂的說:“那姐姐怎麽辦?東廠知道我家在哪裏。”
秦德威拍了拍胸脯,打保票說:“還有我呢,你盡管放心!一會兒分頭行動,你去秦太監那裏,我去你家接璇大姐!”
徐妙璟無語,不知爲什麽,感覺姐姐更危險了。
想了想,徐妙璟又提出:“要不然,你和司指揮去找秦太監?”
秦德威仿佛受到了極大侮辱,揮袖斥道:“胡說八道!你們武官和太監圖謀皇親,我這樣的文人怎麽會參與狗咬狗勾當!”
徐妙璟:“.”
姐夫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秦德威又絮絮叨叨的教導了幾句,徐妙璟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辛苦籌謀這半天,真不去秦太監那裏?”
秦德威很堅決的說:“不去!這事說白了,就是怎麽構陷張家。
而我這樣正派的人,聽不得那些腌臜的事情。如果不是爲了推你上升,我才懶得操這個心。”
徐妙璟臨走前,秦德威又拉住徐妙璟,低聲道:“司聰此人性格不爽利隻有小聰明。
我怕他到了秦太監那裏,還心存僥幸,糊弄應付,影響你立功。
所以你見到秦太監時,就告訴秦太監說,二十年前有個叫曹祖的人告發張延齡陰圖不軌,司聰就是動手毒死曹祖的人。
隻要把這件事捅出來,那司聰在秦太監面前就無所遁形了。”
徐妙璟聞言駭然,看秦德威笑嘻嘻的與司聰兜了一晚上圈子,說什麽合作啊發财啊,心裏卻藏着這樣的秘密。
半個時辰後,秦太監看看徐妙璟,又看看司聰,久久無語。
這真是個意外啊.
今天上午去武學,打着借調名義,大張旗鼓挑了十個錦衣衛官子弟,一方面是爲了拉攏班底。
畢竟每一個子弟背後都有一個世官家庭,合起來也不容小觑。
另一方面,也是故布疑兵的意思,用這幫人去折騰張延齡案,吸引畢雲注意力,引導畢雲與這幫疑兵較勁。
而秦太監另有目的,他打算辦張延齡的哥哥張鶴齡!
都是張家的人,自己這麽辦,皇上肯定滿意!
點了徐妙璟這幫疑兵,其實都是用來掩護真實意圖的。
所以秦太監的想法就是,等這些被借調的武學菜雞明天到靈濟宮報道後,随便安排點事情去做就可以了。
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趁着所有人都預想不到時,猛然對張鶴齡下手。
大不了最後報功時,給被借調的武學子弟們記上一筆,彼此皆大歡喜。
可秦太監萬萬沒想到,上午剛宣布了借調,晚上徐妙璟就帶着關鍵線索以及人證找上門來了。
這完全是計劃外的狀況,之前根本就沒指望從武學借調的菜雞們有什麽表現。
這行動力,這辦事能力,真不像是徐妙璟能幹出的事兒啊。
但在宮裏多年養成的思維習慣,讓秦太監不由得暗暗懷疑,難道這個叫司聰的指揮,莫非是别人故意派到自己這裏挖坑的?
自己随手布置的閑子,才一天都不到,就告訴自己有了大突破,這怎麽看怎麽不真實。
居然還翻了二十年前的舊案,你徐妙璟今年才多大?
别說徐妙璟,他秦太監那時還在寒窗苦讀做夢金榜題名呢!
隻有小說話本裏,才會有這樣的巧合啊,現實裏還是要講邏輯的!
說實話,秦太監對二十年前的曹祖案一無所知,畢竟他到京師也才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想到這裏,秦太監就對司聰喝問道:“二十年前,真是你滅了曹祖的口?”
剛才徐妙璟單獨拜見秦太監時,說了此事。
但司聰突然聽到這個,宛如炸雷一樣的驚駭,秦太監怎麽會知道這個事情的?
秦太監暗暗評估了一下司聰的演技,居然沒看出什麽破綻,習慣性的問了句:“你有什麽證據麽!”
徐妙璟聽得無語,這幫太監的腦回路都是這樣清奇嗎?直接問兇手要殺人證據,這是什麽思路?
秦太監問完,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蠢。
卻不料司聰跪着連連叩首,“當年曹祖上書的底稿,我偷偷藏在家中!但當初下毒,都是張侯爺所指使!”
殺曹祖這件事,不被人知還好,一旦捅出來被人所知道,自己就跑不了!
萬一自己被拉到錦衣衛诏獄審訊,酷刑之下肯定還是會招的!
再說秦太監爲什麽會知道?司聰想來想去,莫非是張延齡自己主動說的?
越想越有可能,因爲肯定不是自己說出去的,那就隻能是張延齡洩露出去了。
或許是爲了把責任全推給自己?這個鍋不能背,不然要死全家了!
聽到司聰的招供,秦太監苦惱的撓了撓頭,這麽久遠的陳年舊案,還真有證據保存了下來?
而且還主動招供給自己,要不要這麽巧合?
秦太監就不信這個邪了,以自己的機智居然還沒發現破綻!
他又派人連夜從司聰家裏将二十年前的曹祖底稿取了出來,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麽問題。
然後次日進宮向天子奏請過後,從内書堂調了十幾個有點文化的小太監,去皇史宬查閱當年的舊檔。
所幸還記得大緻年月,不至于大海撈針。
饒是如此,十幾個人也是從上午翻到下午,才找出了當初江湖術士曹祖上書告發張延齡的原稿。
秦太監将皇家保存的原稿與手裏底稿親自對照了一遍,也是駭然了.竟然大緻相同!
霧草啊!就是造假不能造到這種地步吧!就算是假的,也足以當真的用了!
自己什麽都沒做,這麽大的線索和證據,怎麽就輕飄飄的到自己手裏了?
秦太監在宮裏混了十多年,一直憑借的隻有自身努力。
但今天他卻第一次知道,有一種感覺叫躺赢。
預想中的京師主要劇情大體完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