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個苦逼的早朝日,可以說大明朝廷上上下下,從皇帝到大臣,沒人原意上早朝!
淩晨天還沒亮,文武官員們就聚集在午門外,等候着開宮門。
禮部尚書夏言找到左都禦史王廷相,詢問道:“聽聞前段時間,秦德威去太白樓參加文會,是你領去的?”
王廷相略得意的說:“我複古派後續有人,當然要引見給京師文壇同道,以昌大我複古派!”
夏師傅忍不住暗暗吐槽,就你王廷相那文筆,皇帝都看不上眼,又哪來的勇氣在文壇刷臉?
當初文壇盟主李夢陽、何景明他們這些複古派領軍人物還在的時候,你王廷相敢以複古派大佬的身份這麽跳嗎?
但今天重點不在吐槽王廷相,夏言接着問道:“又聽說秦德威當場力壓王慎中?”
作爲與秦德威一起戰鬥的當事人,王廷相印象當然深刻了:“也不能說是力壓,那感覺就像是犁庭掃穴,單方面虐待。”
然後王廷相又迅速檢讨了幾句:“當然,雖然當時王慎中慘敗不可言,但我和秦德威終究有聯手的嫌疑。
在外人看來,或許顯得以多欺少、勝之不武啊,讓夏大人見笑了!”
王慎中在禮部主客司當員外郎,他夏言是禮部尚書,能不知道王慎中有多狂?
秦德威居然真能摧毀王慎中,實在是讓人想不到的驚喜啊!
刑部老尚書王時中湊了過來,“聽到你們在說秦德威?巧了,我也剛聽過這個人名。
有部屬方才禀報說,有南京江甯縣生員秦德威,因爲當街毆打吏部考功司主事李開先,昨夜被有司扭送刑部處置,已經收押了。”
夏言:“.”
怎麽每次想找你秦德威的時候,你踏馬的就進天牢了?你知不知道進天牢找人有多敏感,有多麻煩!
王廷相驚訝的輕聲叫道:“這不可能!我們複古派後起之秀秦德威怎麽會動手打八才子的人?”
如果聽到秦德威被人打了,王廷相一點都不會吃驚。
想打秦德威的人那麽多,能從南京一直排到京師,保不準哪天誰就成功了。
但聽到秦德威動手打人,王廷相感覺就很荒謬,這不是傻到揚短避長嗎?
秦德威因爲年齡體型關系,一直就是那種能哔哔就絕對不動手的人。
這次是秦德威的喉嚨發炎了?還是他嘴巴潰瘍了?以至于不得不靠動手來解決問題?
刑部老尚書反駁說:“怎麽不可能?多人目睹,證據确鑿,事實無疑,秦德威就是打了李開先。”
夏言就開脫了一句說:“或許别有内情,從輕發落。”
王時中歎口氣說:“就算别有内情,也是要講實證的。現在所知的情況就是,秦德威以下犯上,動手毆打官員,理當從重入罪。
不是不想寬容,大小輕重或許可以拿捏,但衆目睽睽之下,無中生有或者有中生無,那是不可能的。”
王廷相皺緊了眉頭,“你們刑部可否把這案子移交給都察院?”
王時中吹胡子瞪眼,如果再年輕十歲,就憑王廷相今天幾句話,他就要好好較勁一下。
一個破治安案件,你都覺得刑部審不了,你這是多看不起刑部?
五十九歲的王廷相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怕再把七十幾歲的王時中氣出個好歹,讷讷不敢說話。
此時宮門大開,大家隻能先列隊入朝了。
天牢裏很幽暗,外面天色初明時,天牢裏還是黑乎乎的。等外面一直到了日上中天,天牢裏光線才算不錯。
一覺自然醒的秦德威扒着鐵栅欄,朝着對面的馮老爺叫道:“快點快點!筆墨給我!”
馮恩狐疑的說:“老實交待,你是不是爲了題詩,才故意二進宮的?”
“這真是個意外!”秦德威着急的說:“趁着光線好,快點先把筆墨給我!”
馮恩瞪着秦德威:“你知道筆墨是從哪裏來的麽?都是我從管牢禁卒手裏買的!你說要就要?”
秦德威不耐煩的說:“這次撈你出來,狀師費暫定二百兩,換你筆墨夠不夠?”
馮恩隻能把筆墨遞給在夾道值守的禁卒,讓禁卒傳遞給對面秦德威。
禁卒拿着筆墨,對着秦德威笑笑說:“咱們幫你們囚犯傳遞東西也是要擔責的,這個過手費用”
哪裏都有規矩啊,秦德威機智的指着馮老爺:“都記在他賬上!”
馮老爺是天牢長期住戶,禁卒暫時不擔心馮老爺跑路,就把筆墨給了秦德威。
拿到了夢寐以求的筆墨,秦德威熱淚盈眶,終于能達成天牢題詩成就了!
先寫一首什麽呢?在監獄裏題詩真沒有什麽套路可言的,能選的題材有很多種。
可以表達絕望心情,也可以寫自己生平。可以表述自己不屈的志向,也可以寫對時事的感懷。可以豁達的自嘲,甚至可以諷刺政治,當然最作死的是寫反詩。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呢,還是“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呢,還是上次沒念完的“人生逆旅客,今日又南冠”呢?
秦德威猶豫了好一會兒,對面馮老爺等不及叫了一聲:“你别糾結了!寫一首帶上我的,筆墨錢就不收你了!”
行吧,秦德威就有了主意,先來一首一起賣慘的吧,别的地方不太好用,隻能寫在這裏了。
此後便提筆在牆上先寫了題目:“金縷曲,金陵秦德威與屯部馮君同獄所感。”
然後繼續寫正文:“君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同獄師友。
宿昔齊名非忝竊,試看杜陵消瘦。曾不減,夜郎僝僽。
薄命長辭知己别,問人生,到此凄涼否?”
這首詞不算短,寫到這裏,秦德威有點卡殼,朝對面喊了一嗓子:“馮老爺你哪年生的?天幹地支?”
馮恩回應了一聲:“辛酉年!”
于是莫得感情的寫詩機繼續提筆:“千萬恨,爲君剖。爾生辛酉我戊寅,共些時”
忽然從外面有禁卒進來了,打開牢門按住了秦德威:“提審你了,上堂去!”
秦德威大急了,舉着筆叫道:“等我寫完!”
沒文化的禁卒不耐煩的說:“寫個幾把!就你們文人破事多!老爺們還在堂上等着呢,去遲了打得是我們闆子!”
兩條漢子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提着秦德威就出去了。
馮恩隔着鐵栅欄問道:“你寫上我名字沒有?”
秦德威答道:“寫了,題目就寫了!”
那就好,于是馮老爺就放心了。
如果秦德威回不來了,回頭花點錢搬到對面去,然後續上詩詞美滋滋。
目前稿費難以養家糊口啊,我也不想回去當公仆啊,可能哪天就搞搞防盜版章節了,爲不影響大家看書,可能集中淩晨更新早上改正,白天晚上看書不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