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娘子随意的揉了揉額頭,很明白的問道:“說吧,這次要多少錢?”
等的就是這句,秦德威迅速說:“不知道用多少,先給個三十兩。”
“這麽多?你又要做什麽?”顧瓊枝吃了一驚,本來是不想問要錢幹什麽的,但三十兩真不算少了。
“修個牌坊,還有大門上面加刻字,都是正事!”秦德威很有正當理由。
女總裁覺得小郎君太不專業了,忍不住就道:“你應該先去找工匠,說定了工期、用料和價錢,然後再來找我支取銀兩。
哪有你這樣二話不說先來要錢的,除非你是想趁機弄花賬,先支取再虛報所以你現在手裏又沒錢了?”
秦德威解釋說:“剛入學,應酬多,花銷大。”
顧娘子沒提“你在王憐卿家擺酒席花銷能不大嗎”這種話,給了秦德威五兩銀子生活費。至于牌坊的事情,讓秦德威先去找工匠。
雖說五十兩她也給得起,但每次不多不少,看心情給二到五兩,這樣秦德威隔一段時間就必定會來要錢。
從錢莊出來看看天色将近黃昏,秦德威就直奔叔父家,讓叔父幫着找工匠和石匠。
秦祥把大侄子留下來吃晚飯,邊吃邊問道:“今日紅票發到縣衙,谕示後日新縣尊正式進城,你不去參加迎接麽?”
秦德威懶得參與這種繁文缛節,搖頭道:“新縣尊要來了?并沒人通知我去,便不去了。”
按照慣例,新知縣上任時,頭晚會住在江東門外館驿,正式上任入城之日自然有一套典禮。
胥役會出外城江東門迎接新任大老爺,然後一路吹吹打打擡到裏城三山門。
而本地士紳代表會在三山門外等候和迎接,如果秦德威要參加典禮,就會站在這裏。
最後在縣衙大門外,其他本縣官員會在這裏等候和迎接。迎接禮儀層次分明,不能亂來。
秦德威突然又想起什麽,立刻又改了口:“去,還是去吧!這麽重要的事情,怎能不去?隻是先前答應了,與顧娘子一同春遊.”
秦祥歎口氣,自家大侄子都十四了,咋還這麽不開竅呢,分不清哪個好玩哪個不好玩嗎?老秦家什麽時候才能培育出下一代?
便勸道:“威哥兒啊,聽叔一句勸,你還是和顧娘子一起春遊更爲重要。”
秦德威嚴肅的說:“不,還是迎接新知縣更爲重要,作爲優秀士子代表,怎能缺席如此重要場合?
對了,我看顧娘子似乎最聽叔父你的話,你替我去說一聲,後日無法成行了!”
秦祥無語,但着急也沒用,也許侄子再大點就開竅了。
至于那顧瓊枝,能不聽自己的嗎?秦德威當初不想改姓後,他又偷偷跑過去承諾過,無論秦德威将來婚姻狀況如何,顧瓊枝都算秦家二房這邊的人!
爲了給二房培育下一代,秦叔父暗地裏真是操碎了心。
秦德威覺得自己太聰明了,如果自己去爽約,顧娘子肯定生氣,而且還會懷疑自己。
但叔父去說就不一樣了,顧娘子總得給叔父面子,而且也會相信叔父所說的話。
但秦德威才不會真去迎接知縣,正好後日帶着王憐卿去遊玩,說不定又可以嘿嘿嘿。
王美人怕自己傷身,隻約定好十天一次,但不太夠啊,得主動找機會加鍾。
對于興緻勃勃的少年人而言,能看不能吃和能看又能吃的相比較,還是後者更好玩一點。
在秦德威神機妙算下,平安無事的等到了後日,與王憐卿坐上租來的馬車,朝着西邊而去。
因爲王美人說,想去莫愁湖和芳樹樓看看,畢竟當年在那裏留下過美好的回憶。
一路說說笑笑,捏捏摸摸,不知不覺走到了三山門。
但在在城門外馬車就過不去了,一排衙役把大路攔住了,然後馬車被值班的差役引到了邊上去等着。
秦德威騰不出手來,就直接從簾幕中探出頭,對差役問道:“爲何不讓走了?”
那差役認出秦小先生的腦袋,連忙答話說:“新縣尊在路上往這裏走,馬上就要到了!故而暫時封住大路,免得沖撞了禮儀!”
秦德威也沒奈何,出城門居然還正好撞上知縣抵達。總不能新知縣儀從吹吹打打沿着大路過來,自己就駕着馬車沖上去吧?
隻能等了!他又擡頭張望了幾眼,隻見衙役們在最外頭站班,圍住了一圈地方。
而裏面是三四十個衣冠人物,以及坊長老人之類,估計就是所謂的本縣士紳鄉老代表了。
居然還在這些人群裏看到了王逢元,高長江也混在裏面,都站在丁教谕後面。
外圍另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畢竟新的父母官來了,感興趣先睹爲快的也不少。
這時候,先是聽到了唢呐聲音,在城門外等的人便知道,新知縣來了。
随即就看到,幾十個差役和十幾個小吏簇擁着一頂大官轎,沿着大路過來了,一直到了城門外才停下來。
此後就是一套規定程序了,總結爲五個字,就是見禮和還禮。
大家早就知道了,新知縣姓申名确,今次見到真人,也是國字臉龐甚有官相。
申知縣掃視了一遍士紳人群,對着丁教谕開口問道:“生員秦德威可否在此?”
丁教谕頓時有點愕然,他雖然猜測了新知縣可能有的無數種問話,但就是沒想到過,申知縣居然先問起一個生員,這是什麽意思?
當然這樣上來就點名的,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爲了示好,另一種就是拿來作法了。
丁教谕猜不透,隻能先答道:“秦德威今日并未前來。”
申知縣冷哼一聲,“本官先前指名過叫他來相見,爲何卻不見人?”
丁教谕一時有點懵逼,你申大老爺啥時候指名過讓秦德威來迎接?
申知縣環視四周,對着衆人道:“本官尋訪民情時就聽說,江甯縣有小學生擅權專橫,常行越俎代庖之事,不敬官長宛如莽操之樣!”
聽到這裏,衆人哪還有不明白的,新知縣點名秦德威,絕對不是爲了示好!
申知縣便繼續說:“原本想着,或許是人言可畏。但今日小學生如此輕慢本官,故意不肯前來迎接,果真名不虛傳!”
說完之後,申知縣觀察衆人表情,結果發現所有人都是不以爲然、無動于衷,沒有一個稍稍呼應的。
仿佛大家都覺得,那小學生這樣行事是理所應當,輕慢你幾下子,并不值得爲此大驚小怪似的.
申知縣又感到,這屆群衆真不行,心累!
突然間,所有人的的視線齊齊看向申知縣的右方。
申知縣也側頭看去,便發現有個十四五的少年人,不知何時穿越了衙役封鎖線,悄然距離自己隻有幾步遠了,正歪着頭,好奇的打量自己。
申知縣下意識的就想罵人,周圍這些衙役都是幹什麽吃的,竟然讓一個外人不知不覺靠近了自己!
“見過申縣尊,您接着說。”少年人随意拱了拱手,然後開口道:“關于在下,您還都聽到過什麽?”
坐在馬車裏的王美人幽怨的看着小郎君背影,不是說好了等着過去就行嗎?難道她王憐卿還沒有那個六品官服的中年人好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