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怕馮知縣理解不了,有什麽想法,隻能又解釋說:“這條純粹就是給上司們看的,堵住那些保守之人的嘴巴。
但馮老爺你放心,肯定不會出現虧空,無論如何,源豐号錢莊也會湊出銀子,将約定好的利息上交縣衙,虧了誰也不能虧了公款!”
“行行行!”馮知縣的一口答應了,動力十足的說:“就這麽定了,接下來各自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但秦德威仍然沒走,“馮老爺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馮知縣今天已經費了很多心神了,隻想找個地方放松一下,所以懶得再琢磨什麽,不耐煩的說:“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秦德威看馮老爺精力已經渙散了,就趕緊一口氣說完:“我們幹完這一票,不,做完這一單後,如果成功,必将有人效仿!
到時候魚龍混雜,弄不好就是人心叵測詐騙橫行,縣尊不可不防!
所以我以爲,縣衙必須要拟定條例并嚴加監管,還要把條例上報朝廷!對發股資格、過程嚴格審查,違規重罰!
而且嚴格阻止錢莊錢鋪這種隻以錢生利、沒有興業殖産之行當随便發股,以免造成市面動蕩。”
馮知縣無語,敢情你秦德威無法無天的爽完了,然後就不讓别人随便爽了?
秦德威友好的提醒:“不是我,是我們。”
馮知縣突然冷不丁的發出靈魂拷問:“你對錢怎麽看待?”
秦德威不假思索的說:“錢多了後,隻要使用得當也沒壞處,比如老爺任滿後去京師拜門路,難道能空着手去?或者轉任他方,想做出政績也得要錢辦事。
但是,錢可爲我所用,但我不可爲錢所用!這天,終究是大明的天!”
一個十三歲少年能想這麽透徹,馮知縣便感慨說:“我怎麽覺得,你折騰半天就不是純粹爲了賺錢?
你是不是更享受制定規矩,但自己卻不守成規的趣味?你是把這人世間當遊戲場嗎?半爲蒼生半美人?”
大家都這麽熟了,秦德威也沒那麽多忌諱,打了個哈哈說:“畢竟在下是比較特殊的人,與衆不同。”
其實馮老爺還有一句話沒敢說出來,這踏馬的是皇宮裏最大的那個人才應該有的心态吧?
臨走前,秦德威又随手扔了一個大雷:“縣尊啊,你們馮家在松江那邊也是大戶吧?有沒有考慮過設立分号?
松江府距離南京又不遠,又是富庶地方,織布外銷數額巨大,想必對銀錢流通需求也很大,辦個分号很有搞頭。”
馮知縣:“.”
腦子疼,先不想了,今天已經用腦過度了,且換身便服找地方放松去。
再從縣衙出來,秦德威看着天色已晚,就溜達着回家了。
其實馮知縣和秦德威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事,但又懶得想了。
錢業公所大門上的封條,依然紋絲不動。錢業公所焦總管發現,自己跑了趟縣衙,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次日早晨,秦德威打着哈欠走出卧室,便見徐妙璇正在擦中廳的桌椅這簡直比柳月還勤快無數倍啊。
秦德威伸手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就随意閑聊道:“最近也沒見徐妙璟,你往這邊跑,就不管他了?”
徐妙璇又幫着打來洗臉水,同時答話道:“讓舍弟在曾先生身邊跟着學習就好,暫時不用我費心。”
秦德威繼續閑扯道:“我是不是比徐妙璟更有前途啊?”
“那當然了。”徐妙璇不否認這點:“不然我怎麽會看中小郎君啊。”
看着秦德威洗漱完,徐妙璇又問:“小郎君今日午餐在家吃嗎?”
秦德威臉上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滄桑與疲憊,先歎了口氣,然後才沉聲答道:“我們男人總要以事業爲重,一會兒要出門談個一萬兩的生意。”
徐妙璇便繼續問:“莫非去找那位顧娘子?其實建議你今天不要去了。”
秦德威很納悶:“你建議?”
徐妙璇就提醒說:“你已經連續兩天見過她了,今天再去就是連續三天三次了。”
你記得還真仔細!秦德威無語,這有什麽問題嗎?
徐妙璇對此分析說:“我看史書,帝王獨幸專寵并非好事,往往乃後宮不甯之肇源,好男兒要學會把持平衡。一國之君尚且如此,何況一家之主乎?”
秦德威:“.”這都什麽跟什麽?
徐妙璇又建議:“你已經連續三天見了顧娘子,她内心大概已經開始産生依賴你的慣性,所以小郎君如果沒有日日陪伴顧娘子的決心,就應當暫時冷處。
另外,小郎君今日若要出門散心,應該去找王憐卿。”
秦德威:“.”
什麽叫應該?他有這個責任嗎?還是說璇姐兒這是幫自己進行時間管理?
徐妙璇再次分析說:“當初府試之前,你和王憐卿聯手造勢,高潮疊起,轟動一時。
如今府試結束,你如願以償得了案首,那麽理當有個高潮餘韻作爲收尾,如此才能算善始善終。”
秦德威感覺越來越看不懂徐妙璇了,又問道:“你怎麽會這樣想?”
徐妙璇回答說:“不是我這樣想,是王憐卿肯定這樣想的,她内心肯定有這個期待。
我要提醒你,府試前後這段時間,你沒有去見過王憐卿,而她内心卻對你存有期待,但你沒有滿足她,這樣容易使人生出怨情。
一旦女人生了怨情,就是肇事之源,所以我才提醒你,于情于理應該去找王憐卿了。”
秦德威長歎一聲:“我本來一直覺得,去王憐卿那裏是很快活的,但被你這樣分析,就反而覺得沒意思了!”
徐妙璇拿來外袍,讓秦德威站好。“沒意思也要去啊,不平息怨情,還不定會鬧出多少幺蛾子。
就算你想一刀兩斷,那也該去清楚做個了結。不然外人都以爲王憐卿仍然和你是一對相好,會對你造成不好影響。”
秦德威無語,一刀兩斷那是不可能的,咱秦德威是個喜新但又念舊的人!
徐妙璇幫着秦德威換上外袍,又整理衣領:“如果實在不想去了,就在家看看書也好,我陪着你啊。”
秦德威站在不動,任由她上手,嘴裏嘀咕道:“你原來一直明裏暗裏攔着我去找王憐卿的!”
徐妙璇抿嘴笑了笑:“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古詩雲,地勢使之然。”
秦德威突然發現,雖然認識一年多了,但他對徐妙璇似乎還是很不了解就像個需要層層剝開的洋蔥,每次兩人關系稍稍有所變化後,似乎都能發現新的一面。
他由衷的感歎道:“難怪柳月鬥不過你.”
徐妙璇低頭吃吃笑了幾聲:“别人都說小郎君風流,其實小郎君并不懂女人,就是靠着相貌和才華橫沖直撞,然後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鋼鐵少年得意洋洋,這就是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