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心情有點小小的糾結,沒想到自己對曆史軌迹的改變來的如此之突然。
原本那個曆史時空,莫愁湖邊勝棋樓也是一個小景點,在本時空,這個名字就這樣被自己弄沒了?
曾先生跟别的小屁孩聊不起來,又湊到秦德威身邊說起話:“還聽說樓上對着湖面有空白照壁,等着鎮樓之作出現填補。”
秦德威眼前一亮,撸起袖子活動腿腳:“這可不就是爲我準備的?”
在景點留詩,那可是揚名立萬的最佳方式。秦德威從不懷疑這個新樓能不能成爲景點,有魏國公這樣的大臉面在,不成本朝景點名勝就怪了。
曾先生搖頭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天賦,能寫短淺小詩,但短小無力的作品可鎮不住樓。”
王憐卿怕秦德威不賣力氣,悄悄說:“你要能留下大作,我免掉你十兩債務,你要是能帶着我一起揚名,我就就免掉你三十兩債務。”
秦德威斜視之:“你一個名花榜美人,就隻知道跟我談錢?”
王憐卿的手指頭在秦德威背上畫着小圈圈,“奴家也想跟你談談别的,就是怕你歲數太小,遭不住喲。可等過上幾年,又怕你嫌棄奴家了。”
“幾年之後的事情,誰又知道呢?”秦德威感慨道:“人生若隻如初見,卻又道故人心易變啊。”
納蘭這詞句對女人殺傷力太超标,王美人鑒賞水平還是在線的,瞬間被刺激得渾身又酸又軟,扶着秦德威肩膀才勉強站穩。
急切問道:“全篇呢?全篇呢?”
秦德威嘿嘿一笑,“我也隻想出這兩句,真出了全篇,怕你也遭不住啊,非要給我當牛做馬怎麽辦?”
“籲,是奴家不配。”王憐卿輕輕歎了口氣,陷入了感傷中。
曾先生臉抽抽,周姐姐這樣的純潔善良好娘子,怎麽生出的這般妖孽?
毛都沒長齊的什麽都幹不了,居然也跟名花榜美人撩騷的有來有往,看起來還占了上風。
自己要是有這種本事.還是兵書更有趣。
那邊縣學秀才們還在堵着樓門,和徐居雲又開始議論大門楹聯。但凡樓閣必定會有楹聯,大門楹聯更是重中之重,不可随便。
秦德威把徐大頭喊過來:“你去跟你禹量孫子,不,對禹量先生說說,讓我們先上樓!”
但片刻後,徐大頭垂頭喪氣的回來了,“這次當爺爺也不頂用了,那孫子說,國公爺下了死令,必須獻出楹聯者方可上樓。”
曾先生驚訝:“徐魏公如此看重文字乎?”
秦德威也認真起來,這情況有點不同尋常啊,又朝着樓門方向張望着觀察起來。
看了一會兒,又發現縣學秀才,包括新秀名士王逢元王吉山在内,都寫了點東西交給了徐居雲。
但徐居雲看過後,不置可否,仍然叫他們繼續想,再交一些。
這下就連王憐卿也看出點問題了,疑惑的說:“禹量先生與吉山公子他們素來交好,爲何今日對他們如此嚴苛?”
秦德威答道:“今日禹量先生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徐魏公求字,所以作品必須要符合徐魏公的心意才行。
估計最後還是交由徐魏公來定,而禹量先生又想讓王吉山他們的作品中選,所以才對他們嚴苛了點。”
來自外地的揚州府江都縣秀才曾先生忍不住議論道:“堂堂金陵南都的縣學生,水平如此不堪?寫了這麽多,都不能入法眼?”
“這些人不是水平不夠,而是不懂政治。”秦德威高深莫測的說。
聽到不能進樓,曾先生又想起自己的責任,連忙招呼着族學少年們去湖邊觀景,并要求每人至少寫二句東西。
秦德威轉頭對王美人說:“好了,沒人搗亂了,你我去樓那邊看看!”
徐世安按住了秦德威:“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秦德威也很無奈:“你方才沒聽到嗎,交出夠格的東西才能上樓,你又不行,也不是伴遊增色的美人。
那禹量先生肯定不給你面子,所以你還是趕緊湖邊玩去吧!湊合着對付兩句給曾先生當個作業就好。”
“你不用擔心我,我肯定能上樓!”徐世安說:“我就想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上去!”
秦德威撇撇嘴,徐老三慣會吹牛皮,跟他較真就是輸了。
三人走到樓前,其他士子還都在冥思苦想,隻有馮雙雙眼尖瞧見了。
她實在忍不住滔天的恨意,連儀态幾乎都穩不住了,咬着牙說:“王妹妹怎麽又帶着你的小麻雀過來了?”
秦德威仿佛沒有聽到馮雙雙的惡毒譏諷,反而亮出崇拜的小眼神,對着陷入苦思的王逢元說:“前輩們都是上元縣學的禀膳生?”
國朝身份等級無處不在,秀才也一樣分等級的,具體不用贅述,大體上最優秀的稱之爲“禀膳生員”。
除了優先參加鄉試的特權外,禀膳生員和一般秀才的最大區别就是,每個月國家給發六鬥糧,節儉點也夠一個小家吃飯了。
能被徐居雲招請來的,能跟新秀名士王逢元做朋友的縣學秀才。那當然大都是優秀等級的,所以這些人大都是禀膳生員。
王逢元皺着眉頭看了眼秦德威,隻覺得此小兒有些面熟,畢竟上次見到時是大晚上,與現在光線差太多了。
而且在平輩和晚輩中,王公子從不記人,都是别人記他。
就是思路被打斷後有些惱火,王公子忍不住呵斥道:“誰跟你是前輩了?滾開!”
讀書人之間有前輩後進的說法,但秦德威這樣一看就是小厮的家夥,也配叫他們前輩!
馮雙雙抓着機會說:“王妹妹帶着你的小麻雀離去吧,這裏是讀書才子們的地方,别來搗亂。”
秦德威不生氣,笑呵呵地說:“看到你們在這裏聚集一團,紮堆冥思苦想,忍不住做了首詩。一窩一窩又一窩.”
一窩一窩又一窩?衆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詩?
秦德威清朗的語音繼續說:“三四五六七八窩”
王逢元忍不住大笑道:“哈哈,今日始知,何爲班門弄斧!”
這無知小兒是不是以爲編兩句兒歌童謠,就是一首詩了?
馮雙雙拼命維持着花魁形象,忍住了開懷大笑的沖動,硬憋着對王憐卿說:“我的好妹妹,你真的開始打算做一個主打戲谑逗趣的滑稽伎了?”
王憐卿臉色黑了好幾分,不知道秦小哥又瞎搞什麽。
秦德威得意洋洋的伸出手,虛畫了一個圈子,将眼前衆人都畫了進去。
随即擡高了聲音吟誦道:“食盡皇王千鍾粟,鳳凰何少爾何多!”
卧槽!後兩句詩突然一個大轉折,讓上元縣學這些禀膳生員猝不及防,感覺就像直接被人一腳踩上臉了。
王逢元終于想起,這個小厮是誰了。也許他記不住别人的臉,但是這個刻薄勁絕對是令人更加難忘!
幾個其他遊客,聽到這段有趣的詩,忍不住哈哈大笑,今天就算上不了樓,也是不虛此行了。
還有個正打算提筆寫楹聯的縣學士子憤怒的摔了筆,喝問道:“小子在說誰!”
秦德威淡淡地說:“當然是說那些吃我大明天子糧食的,還時常成群結夥的,連個楹聯都寫不出來的麻雀啊。”
王憐卿看了看師姐,又看了看師姐周邊的人,自言自語道:“确實有點像麻雀呢。”
秦德威對馮雙雙拱手行了個禮:“如果不是這位姐姐張口閉口小麻雀的提點,我還真想不到這首詩,多謝多謝。”
“混賬小兒!”那摔筆士子沖了過來,劈手抓住了秦德威的衣領,揮拳就要打:“你這是找死!”
“住手!”突然有人大喝,一道人影閃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