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跟皇後順口說起自己對新生秀的安排,皇後一邊織毛衣一邊聽着,她誤會伊莎貝拉提起這件事是因爲缺錢了,她問伊莎貝拉:“我再給你兩千撒裏夠嗎?”
皇室裏的子女已經很清楚一個固定的事情:有事求人找老爸,有錢要花找老媽。
如果是找皇帝要錢的話,需要先準備一份規劃文件,把所有的東西以及這些東西的預算一一列出來,還要順便把策劃方案給詳細弄出來。
等皇帝手下的财政管理員審核完這些方案之後就會交給宮内廳,然後你會發現不僅是時間過去了一個星期,你拿到手裏的錢,絕對是精确到最小單位的——比如孩子們每周的零用錢。
想當初,皇帝上位之後進行的第一個财政改革措施就是把國庫财政和皇室财政分離開來。
這是鑒于先皇留下來的慘痛教訓:以前的皇室的錢也是從國庫裏出來的,相當于皇帝一個人掌控國家财政,在先皇的年代,因爲先皇個人原因,朝廷差點破産。
所以在進入諾克二世時代之後,朝廷除了每年給皇室核心成員俸祿、在他們的重大日子給一點贊助之外其他錢不會多給,皇室也不會多要。
皇室的收入仰賴于皇室财産的經營,在高額的财産收入面前,朝廷給的俸祿根本不值得一提。
然而,皇帝一直把自己手裏的皇室财政卡的緊緊的,比起廣大的貴族來,他個人生活算得上簡樸了。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多省一些錢、多積累一些皇室财富,以便在國庫搞不定事情的時候用皇室的财政接濟一下,以備不時之需。
即便在國家财政能夠應對得了的情況下,他也可以拿這些錢賞賜那些非常有功勞的大臣們,又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伊莎貝拉很能理解父親的“摳門”。
皇後手裏的錢,有一部分是朝廷給的俸祿,這部分隻占那麽一丢丢;一部分是皇帝發給妻子的零用錢,由于數額太少,大多數時候轉手就被皇後分給孩子們當零用錢了。
另外就是她用嫁妝你的财産投資和建立起來的更多的私人産業,這些産業就像會生蛋的母雞,源源不斷生出金蛋來塞滿皇後陛下的小财庫。
皇後投資的最多的地方,是卡羅蘭領地,安妮·瓦萊利就是她在卡羅蘭領地的經理。
安妮·瓦萊利每年在皇後所獲得的收益之中抽半成,但是這半成利潤最少也能上萬。
她用自己掙來的錢也投入了經營之中,現在也是富婆一個。
皇室裏的人,即便是皇帝,也不了解皇後手裏到底有多少東西。
不明所以的民衆們對皇後的生活的奢侈非常不滿(也是被皇帝對比出來的),連伊莎貝拉都覺得這花銷多到令人毛骨悚然。可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皇後花的是自己的錢,而且每年花掉100萬撒裏的皇後還有50多萬的盈餘!
所以,這麽大方的出手,脫口而出就是2000撒裏,不可避免的又把小姑娘吓到了:“不、不是,不是這麽回事,我們缺的不是錢,是校内練習場地的問題。”
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還叫做問題嗎?
索特看中的地方是卓然園的一個居民家開設的私人網球室,不止是他們班,很多班都看上了那塊地方。
可房東老闆的意志非常堅定,他拒絕了所有學生按小時租賃的請求,結果每小時的租價被學生們從10米爾提到了80米爾,老闆無動于衷。
皇後聽完之後,跟女兒分析情況:
“那個人要麽是不想得罪任何人,要麽還想要價格再高一點——你要知道,京城的網球俱樂部,一塊場地每小時的租金高達5克微,換算一下就是100米爾。
也許對于他來說,80米爾這個價格還不夠高。
網球終究是貴族運動,但是學生中會打網球的比例北京城裏的人會網球的比例要高多了!
大學城内網球場多嗎?”
伊莎貝拉回答說:“據說一共有90多塊場地。平整起來每40個人就有一個網球場,比起京城的人均要少多了,所以平時價格便宜。”
皇帝又接着分析:“據我所知,整個大學城之内的新生班級有30多個。
這段時間各個班的新生秀練習肯定不止一個租賃這些場地,所以,要麽打網球的租賃費漲價,要麽你們這些人漲價——或者是雙方都漲價。
因爲你們有空練習的時候,差不多的班級的學生也有空打網球,不是嗎?
你們要麽選擇不打,要麽就得選擇多給錢。”
伊莎貝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這麽說來還是錢的問題咯?”
皇後點頭:“是的。”
她此時此刻心裏在盤算着要不要在大學城内再盤下一兩間座商品、投資新的産業,如果能把學生們能需要的所有産業都集齊的話……
其實伊莎貝拉也在想這回事,可是她現在手裏沒錢——原本在自己名下的幾百萬現在都在皇帝的監管之中,得等到她20歲才能夠拿到!
皇帝的秘書長到了皇後這裏,看到他,伊莎貝拉恍然大悟:我在這裏待的太久了,居然忘了再回去給皇帝請安。
她看向皇後,皇後懂得這是什麽情況了。
秘書長先生給皇後鞠了一個60度的躬:“皇後陛下,皇帝陛下讓我來找伊莎貝拉公主。”
皇後看到秘書長這個重要級的人居然被皇帝派出來打雜了,她覺得非常不可理喻:“爲了找個小姑娘,竟然把秘書長派出來跑腿,真令人無語。”
秘書長先生面帶微笑,文雅地說:“沒關系的,陛下,皇帝陛下還說,如果您有空的話,帶着她一起過去。”
皇後把手頭一直在織的毛線和毛線針放到了一邊,站起了身:“本宮當然有空。”
她把不太想動的伊莎貝拉一把拉了起來:“我們這就過去吧。”
真是個奇怪的現象,家裏的每個孩子到了稍微懂事一點的年齡之後都對他們的父皇比較抵觸。
來到皇帝宮裏,直接被帶到了他的次辦公室,皇帝坐在一邊,威廉斯、亞曆山大坐在另外一邊,他們認真翻看着一份文件,亞曆山大的右邊還留着一把空的椅子,椅子前面的桌子上擺着一份文件。
皇帝看到皇後,親熱的招呼自己的妻子坐到身邊來,對還保持着屈膝禮姿勢的伊莎貝拉漠然不聞。
伊莎貝拉當然知道爲什麽啦,皇後也知道爲什麽。
皇後有意提醒自己的丈夫:“看來看去,伊莎貝拉長得最像你了。”
皇帝依然沒有讓伊莎貝拉平身,他說:“也有跟你類似的地方。”
皇後說:“哪裏?不要花言巧語哦。”
皇帝指着皇後的頭發:“你們母女倆的頭發都是内卷,我的頭發是外卷的。”
他這才讓小腿已經開始發麻的伊莎貝拉到留給她的椅子上去坐。
他想跟自己的妻子聊會天,帶着妻子去了陽台那邊,把三個孩子留在了屋裏。
皇後笑了:“頭發也算?”
皇帝說道:“是你生出來的,怎麽不算?”
“我總覺得她是從天而降的天使,隻是借了我的肚子把自己變成人的模樣。”想到某些事情,皇後有些怅然若失:“她仿佛不屬于任何人,也不屬于任何國家。”
皇帝立馬否認了這種說法:“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她生在了我們的家庭,她必然是有所屬的。”
皇後一直都很害怕伊莎貝拉屬于那種來報恩的孩子,一旦恩怨兩清,她就會離他們而去。
她說:“父母給了孩子生育之恩,用這點血脈相連的恩惠,即便生而不養,也可以綁着他們一生。
可是我們在這方面對這孩子毫無辦法,我們給了她生命,可是她卻不欠我們這條命了,這真是可怕到了極點的倫理關系。
我們手裏隻剩養育之恩了。
我就怕等哪天他再也不欠我們的了,就會離我們而去了。”
皇帝撫着她的背,輕輕安慰:“放心,隻要她到過這世界上,她仍然還是我們的孩子。”
伊莎貝拉的存在,總是能讓他們兩夫妻之間有說不完的話題,其他孩子都非常的純粹,隻有伊莎貝拉是非常雜的個體。
皇帝看到那裏頭,伊莎貝拉和威廉斯一在說些什麽東西,隻有亞曆山大雲裏霧裏的盯着那份文件。
他說:“這三個孩子坐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咱們家老三是多餘——就像上天爲了我們有個繼承人特意塞進來的。”
皇後解釋道:“可能是他小了點吧。小孩子一歲一個樣,懂事程度和個頭都是與歲同長。”
“他們是懂的東西越來越多了。”皇帝突然嚴肅的看着自己的妻子:“随着他們的逐漸長大,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可能需要改變一下。”
皇後根本不懂他在說些什麽:“爲什麽要這麽說呢?”
皇帝說:“如果父母做不了夫妻的模範,孩子們以後長大成家之後的生活也會不幸,我們至少要爲他們做一個好榜樣。”
皇後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好:“那也不見得——我認爲咱們兩個相處的挺好的。”
雖然她的關系良好的父母從來沒有教過她怎麽當别人的妻子。但是在她看來,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相處也沒什麽不好。
可是諾克想要真正的夫妻之情,而不是停留在例行公事的夫妻之事和一紙婚書之上。
“我的天!咱們兩個這相處的叫做好嗎?我當你是我妻子,可你當我是你兄弟!”
結婚15年,他終于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皇後忍俊不禁:“你見過哪個兄弟跟自己哥們生兒育女的嗎?”
相敬如賓難道不好嗎?
“那隻是因爲……一些難以避免的原因。”皇帝看到孩子們,有些話無法在此時地直白的說出來:“你仔細想想,不反省反省,你跟我同房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皇後緊張地看着孩子們:“孩子們在這别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好嗎?”
還能想什麽?
早點生個繼承人完成任務呗。
皇帝非常不留情面地把話給說穿了:“我替你來總結,能讓你心甘情願跟我上床的目的隻是爲了生下他們!”
他這次說話的聲音有點大了,成功引起了三個孩子的注意力。
“我……”皇後主動認輸,溫和地說:“行,今晚我來找你。”
這是她結婚15年以來第一次主動提出跟丈夫同房!
政治聯姻是沒有多少感情基礎的,想要夫妻倆心甘情願的在一起睡覺着實也不容易,因此曆來以聯姻都會有這麽一個不成文的操作:會把夫妻兩個需要同房的日子寫進婚書裏。
皇帝夫婦倆也這樣,每到同房的日子皇帝就去找自己的妻子——但是,前幾年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可他是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所以,嫔妃們就有了機會……
那幾年,不止一個人質疑皇後的生育能力,但皇後不屑一顧。
皇帝和皇後婚後6年才生下第一個孩子——據說是皇帝爲了孩子強迫妻子與自己行夫妻之事。
至于這個說法的證據是:皇後對剛出生的伊菲格蕾絲非常冷漠。
皇後在生理方面非常冷淡,從不向丈夫主動求歡。
皇帝不得不自己去皇後的寝宮或者讓身邊人去請皇後到自己寝宮裏來。
皇後自己要求到夫君房裏過夜可真就是破天荒地了。
皇帝當然愉快地答應了:這證明自己的妻子已經在以實際行動表示她心裏接受這個丈夫了。
威廉斯隻看到父母的表現,沒聽清他們的對話,他問伊莎貝拉:“他們兩個吵架了?”
伊莎貝拉說:“并沒有,他們隻是在讨論……怎麽處理好家庭關系。”
光天大白日的說段子……這兩口子真是夠了。
亞曆山大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這一點都不奇怪,我們家裏孩子太多了,以後長大結婚生孩子了就是幾個家庭之間的關系,所以确實要搞好現在的家庭關系。”
伊莎貝拉心裏笑的前仰後合,表面平靜如水,還連聲附和:“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這是一種進步,”威廉斯說:“我在這之前從來不覺得我們的父母像是一對夫妻,更像是一對老朋友。他們現在談論家庭的事情,才是兩口子該做的事情。”
伊沙貝拉抽了抽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