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孩,伊莎貝拉一番話着實震驚了一衆人。
從沒有人敢這樣公開表示自己對皇室的厭惡!
伊莎貝拉接下來的話更是驚呆了他們。
“我教父跟我說過,成年人都是有自己秘密的。你們要是不想說就不說好了,但有得罪,多多包涵,不要自己憋着不說卻又以爲别人故意傷害喲——真沒有誰會想要故意去得罪誰。可惜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會讀心術,就算是會讀心術,别人也沒這義務來爲了照顧我的心情來猜想我的心思呢。”
這丫頭小小年紀,說話紮心刺耳的很啦!
大人們感到自己被冒犯了,但是又不能跟個孩子計較。
而且看着孩子吧,雖然是野了一點,但是走路步伐勻稱,頭非常端正,上身也不扭動,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不聲不響,連挑個魚刺都用筷子細細的挑出來,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這樣的一種氣質:能讓人感到她的和氣,但又會不由自主地跟她保持距離。偶爾會感覺她身上有一種淩厲之氣。
光頭立馬找梯子下台階:“這丫頭說的對,不想說就不說吧,想說也是自由,不想說也是自由。尊重大家。”
說話間,他們感覺周圍越來越冷。
他們是坐了一圈的,都能看到對面的人背後的東西,通過彼此的眼神交流他們心照不宣:有些個飄渺的影子在他們的背後看他們。
但也隻能裝作沒看見,默默地給火裏加柴火。
伊莎貝拉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她轉過身去,走向那些鬼魂,那些個鬼魂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仿佛知道她這人很危險。
伊莎貝拉不是不知道原因,她皺着眉頭說:“我說你們這是幹嘛?我又沒打算碰你們,隻是想問你們幾句話而已。你們死都死了,還怕個什麽啊!”
當鬼當成這樣,真是讓人無語!
鬼魂們面面相觑,一張張的慘白臉都看着她,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是還不是太相信她。
伊莎貝拉生氣地叉着腰說:“我要是想一次性消滅你們,祭出一隻菲利克斯鳥就能一勞永逸,何必跟你們廢話?”
一個年老的鬼魂悠悠開口:“你想知道什麽?”他的心髒處有個黑色的窟窿,大概生前被什麽穿心而死。
伊莎貝拉說:“我想知道你們的遺體被埋在了哪裏?”
鬼魂們并不覺得感激,反而覺得奇怪:“你爲什麽要知道這些?”
伊莎貝拉更加感到奇怪:“難道你們自己都不想早日安息了嗎?”
“知道這些對你們有什麽好處?”一個斷了一半脖子的女鬼說道:“我們可沒有什麽随身的寶貝。”
伊莎貝拉心裏冷笑:你們要是那種能夠随身戴着寶貝的人,早就逃出去了,能麽還會成爲戰亂裏的鬼魂呢?
伊莎貝拉說:“我說話比較難聽,你能接受嗎?”
鬼魂們愣了一小會兒:“說吧,反正我們都是死的。”
伊莎貝拉像審視一般一一看過這些冷冰冰的鬼魂:“其實這附近的居民也好,别的地方的人也好,都知道此地有許多的孤魂野鬼,他們心裏一邊是很怕,但一邊也很同情。既管又同情又害怕,卻什麽都幫不了你們。如果我知道你們埋在什麽地方,我可以去告訴他們,他們把你們收葬之後他們可以安心,你們也能夠得以安息。何樂而不爲呢?”
“那好吧,但是我們這些人葬的十分零散,你能記得全嗎?”
“我記性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就算是沒記完全,以後還有幾天,你們可以每天提醒我一下。”這不是自吹自擂,是真的。
鬼魂們把自己的葬身位置一一說給伊莎貝拉聽,伊莎貝拉仔細記着,然後又複述給他們聽。鬼魂們聽後,确定一字不差,驚歎了一番之後答應不集體騷擾伊莎貝拉,除了幾個留下要跟伊莎貝拉交待一些曆史問題的,其他的都離開了。
伊莎貝拉放出一隻銀白色的鸷鳥,讓它在天空中盤旋着,它會安撫這些栖身在遺址中的未轉世的靈魂,這些鬼魂在被安撫之後,身上就沒有再散發出那種凜冽的冷氣,隻要一種淡淡地冷氣,在這盛夏的夜晚裏正好。
伊莎貝拉跟幾個鬼魂坐在一起,發現這些發着淡淡慘白光芒的鬼魂還有一個額外的作用:他們居然能夠驅逐蚊蟲!完全違反了蟲子的趨光性呀!
大概是他們太冷了,哈哈。
伊莎貝拉抛出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是誰殺了你們。”
鬼魂們齊聲說:“王太子的軍隊。”
“你們是哪一年死的?”
“卡爾曆900年。”
馬特亞王國(當時還不是帝國)在卡爾曆120年把首都從叙拉遷到了埃斯維拉,叙拉城就此淪爲了二線城市,也不再是國家的政治經濟中心了。到了卡爾曆900年甚至連第十大城市都算不上了。
伊莎貝拉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後就有了這麽一個狗血的故事:
王後生了一對雙胞胎,都是愛維裏奧血統的男孩,哥哥安特略比弟弟威廉早出生10分鍾,于是哥哥成了王太子,弟弟非常不服,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優勢——深受父母喜愛。
國王腓特烈把物阜民豐但是又遠離京城的叙拉城封給了小兒子威廉,威廉借口邊防需要在此地大肆擴軍備戰,準備篡奪王位。國王雖然察覺到了異動,但是他卻想放手讓兩個兒子鬥上一鬥,然後讓赢家繼承王位(伊莎貝拉感慨這當爹的心真大)。但是聽到風聲的皇太子先發制人,先收買國王的近侍盜得國王印玺,以國王的命令調動軍隊圍困叙拉城。圍困期間,有些百姓偷偷從城牆上用繩子垂吊而下逃出去。
中間有一次破城,但是王太子的軍隊爲了不傷到百姓,讓百姓們先逃走,休戰了半天,錯失了占領全城的機會。威廉的軍隊趁機又奪回了城池的控制權。
半年之後,叙拉城内終于支撐不下去了,于是城破了。
按照當時的法律,如果領主謀逆而屬民并沒有棄暗投明,那麽同樣是附逆的死罪,于是,城裏剩餘的20多萬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後來的曆史就是衆所周知的了。
王太子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将弟弟活捉回了京城。而在不久之後,國王腓特烈“恰到好處”的死掉了,王後也“恰到好處地”殉情了——大概是發生了什麽“父慈子孝”的事情呢。安特略火速翻臉,定了弟弟的罪,将他斬首示衆,威廉的一幹黨羽誅滅殆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