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車上,諾克就開始訓女兒:“你天性自由散漫,父親不是不知道,可你也有八九歲了,怎麽能不懂自己的身份呢?你的身份,雖然富貴無極,但也危險無數,許多居心叵測的人在暗中窺測,甚至意圖至你于死地!你知道嗎?父親不像你祖母那樣要求你做弟弟們的表率,可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的安全哪!我和你母親僅你這麽一個女兒,不指望你成大才、成大器,隻要你平平安安長大,行嗎?”
伊菲格蕾絲反駁說:“樹木不經曆風雨怎麽長成大樹,人不經曆險惡怎麽能成長起來呢?”
諾克責備道:“我若需要你經曆險惡而成長,生你一個就足夠,何須生你那些兄弟?你呀,小小年紀那麽多心思做什麽?開心快樂才最重要!”
伊菲格蕾絲越長大越像瑪格麗特,諾克現在越來越希望自己的這個閨女像姐姐當年一樣隻是個單純又快樂的女孩子。他也一改以前的觀點,改而認爲瑪格麗特的悲劇源于父親的狠心,覺得隻要她自己手裏有錢有地而且父兄得力就可以一生無憂了。
伊菲格蕾絲感到不可思議:“您讓母後給我生那麽多弟弟就是爲了保護我的?”
這話我是不信的哈。
“那是當然啦!”諾克說:“如果他們連自家姐姐都保護不了,當什麽男兒?不如穿裙子扮女兒。”
伊菲格蕾絲很不喜歡這種論調:這未免也太過大男子主義了吧!他們又不欠我的!
少來兒女是一家,兒女婚嫁自成家,父死母亡兄弟散,到頭來還是得要靠自己!
諾克看她不是很開心,問:“是不是看到我你就不開心了?”
“怎能啊!”伊菲格蕾絲慢吞吞地回答道:“您再怎麽樣也是我親生的父親,我見到您怎會不高興?隻是今天遇到了郁悶的事情,怎麽都開心不起來了。”
諾克漫不經心地說:“又是什麽悲天憫人的事情?”
伊菲格蕾絲悶悶不樂地看着車窗外:“也沒什麽,以前在史書上看到叛軍兵臨帕特爾城城下,城中百姓勠力同心、共同抗敵。我那時就心想,大概京城的民風如此,凡遇大難概莫能外。可我今天看到趁火打劫強占他人房屋的活的安逸,靠着自己的雙手勞動努力重建家園的反是辛苦。等到家園重建好了,那些好逸惡勞之輩又會堂而皇之地回到别人爲他們建好的房子裏去。感覺世界就像翻了個邊,一個地震人心就亂成了這樣,真到了要打仗的時候又會怎樣呢?”
“這是父皇該考慮的事情。”諾克敲敲她小腦袋:“你呀,小腦袋瓜裏少想點東西就不會這麽犯愁了。你隻要相信一點:隻要有你父皇在,沒人敢反上京城來。”
伊菲格蕾絲不屑置辯:“您今年才35歲,還有幾十年的在位時間,沒準等你老了真能發生點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别人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早已人頭落地,但伊菲格蕾絲嬉皮笑臉地說出來他卻不生氣,隻是揪着她的耳朵說:“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如果你長得不像我,我今日定拎着你去責問你母親。”
當年跟自己父母嘴賤起來一套套的,如今得這麽個臭丫頭來氣自己,真是報應啊!
盡管耳朵痛,伊菲格蕾絲不改嬉皮笑臉:“嘻嘻嘻。”
“多大了,還沒個正形!”
伊菲格蕾絲得寸進尺:“您以前的那些情婦沒人給您生過一兒半女的?”
諾克冷着臉說:“你膽子夠大,你借個膽子給她們,看她們敢不敢。”
他的外号是“帝國第一婦女殺手”,把有記載的殺手和殺人犯,按照殺女人數量從多到少的排列,第一和第二加起來都沒他殺的女人多。
看到皇帝帶伊菲格蕾絲回來,比阿特麗斯很驚訝,諾克隻是囑托:“好好看着她,别讓她到處亂逛。”然後就走了。
皇帝儀駕經過,運氣不好遇上的,退到路邊行禮,運氣好的就躲掉了。眼神好的一些官員看到皇帝帶了一個小姑娘放到了首相家裏,有人感覺這孩子長得像是伊菲格蕾絲,但他們此前都聽到了皇女亡故的小道消息。對家族兒童夭折諱莫如深是皇室的一貫作風,因爲皇室兒童的夭折會讓人們懷疑皇室成員的身體素質,進而對皇室的未來有所猜疑,還可能順帶懷疑上主到底是否真的保佑了皇室。
帝國大教堂也确實多了一塊墓碑,上面雕刻着一朵玫瑰花。這是對已故的皇室兒童的隐晦紀念方式。
皇帝下達了一道京城治安令:京城内一切客居者皆需有所證明,租住者出示租賃契文、借住者主家出面佐證、住客店者出示鑰匙和号牌,流落街頭也要拿得出個人身份證明。沒有憑證者視爲流氓罪。
京都府在夏時路西邊設了20個絞刑台,還拿了一批絞刑犯試了一下效果。賴在夏時路商鋪的人一時間如鳥獸散,走的時候還順走了店家的東西,但不久之後被治安隊給搜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