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利在軍營裏歇了一晚,還去周圍的森林裏轉了轉,徒手抓回了兩隻野雞。
次日早上跟伊菲格蕾絲告辭的時候要了她的紋章戒指,他要帶着以前的弟兄去做一件“土匪的本業”。
這個計劃他跟師傅推演了很多遍了,把握還是比較大的,更重要的是,以他們的野外生存技巧,隻要手裏有刀有燧石到哪兒都能活得下去。
勞利前腳剛走,武官顧問就來了,師徒倆沒有見到面。
這位諾博森子爵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他來絕對沒啥好事。
伊菲格蕾絲見到他之後直截了當地問:“怎麽了?”
諾博森子爵拿出一封信函:“陛下的緊急書信。”
她看完這封信,又想到昨天安妮寫給自己的那一封嚴明“閱後即焚”的書信。
諾克的信裏讓伊菲格蕾絲去東線戰場看一看。
伊菲格蕾絲把信還給諾博森子爵,生氣道:“你就直接告訴他,我不想去。”
諾博森子爵感到很爲難:“您可是一直想去他那邊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伊菲格蕾絲傲嬌的扭頭走人:“以前我是有想過,可現在我不想了!不管他出于什麽目的,我都不想!你就這麽跟他說了罷!”
這種表現這正合了卡羅蘭家臣的意,諾博森子爵得到這個表現之後,忙不疊地趕往東線去了。
巴庸軍這邊,5個火頭軍在河邊洗滌廚具,油花順着平緩的河流一邊擴散一邊往下遊流,刷下去的剩菜的殘渣和飯粒引得河裏的魚直歡騰。
最中間的那個瞧了一下對面的馬特亞軍隊:“你說咱們到底什麽時候跟他們打?”
旁邊的瘦子唠叨說:“咱們這些火頭軍想這麽多幹什麽?平頭百姓出身的還真當自己是沖鋒陷陣的騎士和步兵?”
巴庸王國就是這樣,真正手裏能拿着武器打仗、算得上軍人身份的都是那些家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至少也得是鄉紳地主家的少爺。其他的人都是他們的仆人,拿着最少的錢,做着除打仗之外所有的活。即便在戰争中打死敵人也沒人給他們算軍功,更别說因爲軍功提拔他們了。
“他也是爲我們着想。”左邊的長臉男說:“我們這邊的那些個兵,如果有仗打,這火肯定能往敵人的身上發,要是閑着沒事幹,就拿我們消遣了。”
馬特亞軍人普遍認爲得罪炊事員是非常腦殘的事情,因爲吃喝不好打仗也會受到影響。
“我看他們不敢打,”最左邊的黑胡子說:“咱們這些天點燃那麽多竈,有多少個是實實在在也有人吃飯的?對面那些所以說特别猛。”
其他人問:“你咋知道。”
黑胡子幹笑:“不然你以爲那些個流民是咋個被趕過到我們這邊來的?聽說他們那邊的女人都能拿武器殺人。”
沒胡子的年輕小夥突然來了興趣:“馬特亞人真的娶出女和寡婦啊?”
所謂出女,就是離婚的女人。
巴庸王國的女人一輩子隻能結一次婚,因此常有年輕寡婦和出女逃到馬特亞去,如果留在本土,就隻能當妓女或者當最低賤的女仆。
“是啊,因爲馬特亞男多女少。女人隻要活着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結婚。”黑胡子說:“我們國家走私的最多的就是女人。結過婚的和沒結過婚的都想到那邊去。那裏的女人隻要生過三個以上的孩子就能和男人平起平坐,獲得所謂的‘不受監護的權利’。男人離世後還能繼承其部分财産。寡婦等喪期一過就可以改嫁了。”
其他人大跌下巴:“還能這樣?”
長臉男說抖了抖:“帶着丈夫的财産嫁給别人,這種不幹淨的女人居然還能有人要,真是不可想象!”
年齡最大的“老頭子”冷言說道:“咱們五個,最小的20,最大的50。都是未婚狀态沒錯吧?我們爲什麽未婚?國家法律隻允許女人嫁一次,有錢的男人娶了休,休了娶,一個接一個,而沒錢的男人隻能看着那些本來可能成爲自己妻子的女人一個個地被他們取走。偏偏我們隻能從未婚女子裏面挑選妻子,可是留給我們挑選的有多少呢?與其嫌棄人家,我覺得還是要可憐可憐自己哇!”
他有兩個守寡的姐妹,死了丈夫之後被婆家趕了出來,回家後被父母賣給了走私犯,然後轉手賣給了馬特亞人。
他的姐妹常常會托人寫信給他們,告訴他們自己的日子過的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沒有人看不起她們。後來她們生了孩子,姐夫和妹夫還托人寄來一些東西,這是夫家那邊的習俗。
惹得姨母一家十分眼紅,咒罵着說:“娶了這兩個不潔的賤婦的人一定會絕嗣!”
然而不知道是因爲姐妹倆改了信仰咒語導緻不成立還是怎麽的,姐妹倆一個接一個地生,每生一個,那邊夫家機會寄一次東西來。現在他的侄孫們都能打醬油了。
小夥子信誓旦旦地說:“就算一輩子不結婚,我也不娶不潔的女人。”
瘦子哂笑:“那你就準備着去每天按時窯子找姑娘吧~”
他其實也想取一個有好感的、年齡相當的寡婦過日子,但是奈何父母太頑固,堅決不肯。
可他家那點子經濟實力,哪能娶的起姑娘?
他之所以跑到前線來掙點血汗錢,也就是爲了讨個老婆。
“這些女人,一個個地被賣到對面,跟那裏的男人結婚,生下一個又一個我們的敵人。我們嫌棄的累贅,到哪兒倒是真的成了寶了。”長臉男一臉鄙夷:“女人都是靠不住的東西,出女和寡婦就該通通殺掉,免得她們投敵。”
“老頭子”笑出聲:“上個月是誰說來的?那年發生了旱災,某人全家都快餓死了,是父親把年少守寡的姊妹從廟裏接回家之後跟母親一起賣掉,換得六鬥糧食糧才保得他一條性命——嗯哼?都是底層人,誰家還沒吃過那些‘不潔女’掙來的錢?”
黑胡子看着長臉男和年輕人臉色很難看,也感到快樂:“那些個流民流到馬特亞去之後不照樣學會了娶寡婦、娶出女?爲什麽良民總搞不定這些人?因爲他們能生的女人一直在生!而我們中間能生的女人卻在守寡!”
瘦子歎氣:“我倒是羨慕馬特亞男人啦,隻要是自由民,就能當兵——而且他們連火頭軍都算兵!當兵立功之後地位會獲得提高,建功立業之後甚至能加官進爵,等到功成名就想娶什麽樣的女子,就可以娶什麽樣的女子。”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你們說的流民之一哇。”瘦子說:“我生在對面的土地上,父母都是巴庸人。原本也是有妻有子女的幸福家庭裏的,可惜因爲别的地方的巴庸人作了大惡,弄的所有巴庸人都要被驅逐。我父母爲了留下去要挾我嶽父母做人質不小心傷到了他們,我父母因此被治安隊射殺,我也被地方官逼着做選擇:要麽離婚,要麽死。我就離了婚,然後被趕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