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送走了合亞蘭的“親家”,外務司的官員們總算送了一口氣,重新開始了正常的輪休。
商務稅務司、貴族委員會、民政司、武部總司、監察司、吏屬司、工程司、儀禮司等部門的官員們羨慕不已。
但是,首相勞爾一直堅持在崗位上,帶頭的沒說什麽,他們又怎麽敢有意見?隻盼着皇女的領地事宜趕緊解決了,他們也好休假。
皇帝給女兒的領地命名爲“卡羅蘭親王領地”,因爲領地内60%的地方屬于卡羅蘭河流域——雖然這條河現在已經幹的斷流了。
皇帝冊封親王的诏令早已曉谕天下,此次又頒發了新的旨意:
勒令所有流亡在外的卡羅蘭領地内的居民返回自己的原居住地,有産業的持憑證在原居住地的市府或市府派遣員證明自己的産業所有權,然後盡力恢複生産;
已經和外地人結婚并在當地定居的需要做出抉擇:回到家鄉或者以最低價把産業賣給市府、戶籍遷出。
在1562年1月1日之前既沒有回到故園恢複生産、又沒有把産業賣掉的,其産業将被沒收,本人作爲家鄉的叛徒不準再回故鄉,若因不肯奉诏在此日期之後仍然遊離在外、居無定所、業無定事的人将以流氓罪被判處絞刑。如果路途遙遠,由出發地的市府開出證明和路條。逾期未歸的一律以流氓罪論處。
授予所有地方政府流民就地處置權,對違法亂紀的流民進行就地懲戒。
各地市府、郡府、州府均有權可以遣返原本居住于卡羅蘭領地的居民、也有權留下并爲他們安置。對于沒有資格留下又不願配合返鄉的卡羅蘭人,可以關押、判刑。
所有地方必須配合卡羅蘭民衆的返鄉,不得收取相關證明手續的費用,否則以貪污罪論處。
诏命一下,流民們開始思索自己的未來,旱災已持續六年,天曉得還要持續多久!
最先是刮起了一股結婚潮:災區來的流民們爲了要留在當地首先想到的就是和當地人結親,隻有結了姻親才有合法的資格在當地留下。
馬特亞帝國男女比例畸形,娶不上媳婦的男人大有人在。很快,從十二歲到六十二歲的女子都找到了當地的夫婿,她們的父母就能留下,兄弟姐妹能否留下則要看親家的意思。
男的就沒這麽幸運了,如果女子要找贅婿,優先都是考慮本地知根知底的男子。有些男子忍痛跟妻子離婚,讓妻子帶着年幼的孩子改嫁,自己獨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時間,到處都是骨肉分離的哀痛。
流民流入地的官員們心照不宣地制定了幾乎統一的處理流民的流程。
總結起來就是:能夠留在當地的留在當地,留不下來的乘早回家鄉;不想回家的充軍(男爲低等驿卒,女爲軍妓);不想參軍的施以刑罰和牢獄;仍然不服賴着不走的,判處流氓罪,絞刑架走着。
也有些人沒有資格進入這個流程。
依照馬特亞帝國之前的法律,流入地官員無權單方面懲處因天災而至的外地流民,即便是罪大惡極也隻能由事發地逮捕,然後事發地發函通知戶籍所在地的官員協助調查。如果判處死刑或流刑,要由戶籍所在地将判決結果教給朝廷法政司,朝廷核準後犯人交予戶籍地行刑。
然而正值天災之際,戶籍地官員們忙于赈災和保境安民,哪有多餘的心思和人手去幫案發地處理案件?而且流民犯下的案件數量極多,戶籍地官員想管都分身乏術,幹脆破罐子破摔,外頭的一個也不管,隻管好眼前境内受災的民衆。
戶籍地官員不配合,案子就無法進行審理、更無法進行判決,不判決就不能繼續關押犯人,隻能放人。放出去的犯人往往會因爲流民身份更加有恃無恐,繼續爲非作歹、危害良民。放出去危害社會,,關起來浪費糧食,流入地的地方官們拿這些人甚是頭疼。
此次皇帝下诏準許各地就地處置犯罪流民,流入地的地方官們喜出望外,就差沒:奔走相告了。苦主們和正義群衆們齊心協力,積極配合官府捉拿犯人。一些犯罪的流民一看情勢不好準備逃走,硬是被抓了回來。最飚的一個地方警務官跨越3州把犯人給追了回來。
爲了早日還本地一個清靜,法官等地方官員連休假都不休了,天天審案。當地的魔法師們主動捐助自己的信鳥,希望能幫大人們以最快的速度将死刑犯和流放犯的卷宗送到法政司。
法政司每天收到幾十件流刑和死刑的案件,都是關于流民的。皇帝指示流民之案應當速決、速判。流民的案子一躍成爲了法政司VIP案件,法政司官員們也不得不坐上了加班的椅子。因人手不夠,民政司等其他司部官員也被調來,拖入了審核案件的加班大軍。
除少數存疑需要重審的案件外,九成七、八的死刑和流刑案件得到了法政司的批準。
因爲條例規定“魔法信鳥寄來的東西必須以魔法信鳥的方式回饋”,法政司隻得請魔法管理司的官員過來幫忙回寄要件。魔法管理司郵驿部的官員也被拖入了加班行列。
地方官們得到符合準行的批複後,多是忙不疊地送犯人上路了,少數還有點:聖母心的還會讓他們跟家人見上一面。
星特亞納郡一次性絞死了400多人,震驚全國。
到那裏的流民并非通過正常方式到的,他們到達那裏之前結夥爲盜,一路幹盡了奸淫擄掠的壞事。前任星特亞納郡前任郡守認爲他們以前的行爲是因爲缺衣少食沒活路才會做暴亂之事,隻要有飯吃,有衣穿能安定下來他們就不會危害民衆。于是開倉放糧、并号召當地百姓爲他們搭建了臨時的安置之所。
結果是引狼入室,這些人貪求不滿、怙惡不悛,到了星特亞納之後依舊無惡不作,當地人民慘遭塗炭。他們逼前郡守交出當地财庫鑰匙,前郡守引刃自盡。
新任郡守是個武人,但從不跟無賴講武德。一上任就聽說一夥暴民正在強行破開财庫,當他率領地方防衛武裝到大财庫時,賊人們幾乎要破開财庫了。他帶領的武裝成功奪回了财庫。
他打量了一下财庫狀況,發現想要重新加固需要很多時間。而裏面的錢财會吸引着暴民們前赴後繼的沖過來奪取。
他出了一個奇招:招募所有能拿得起刀劍的人擴充地方武裝用以對抗暴民,組織人打造兵器、給招募來的士兵家人發撫恤。然後動員治内所有人對抗暴民。
他還撂下狠話:“郡守不能私自開财庫、不能私自募兵、不能私造甲兵,做了就是死罪,我很明白這一點,所以說我這麽幹我就沒打算活着!死我一個能保住10個郡民都掙了!至于你們的家人能不能活靠的是你們手中的武器!錢在你們手上,你們犧牲了,那些錢用來撫恤家人;你們活下來,拿着那些錢以後過好日子!可是不要忘了那些蟊賊他們不但觊觎你手裏的前、也觊觎你家房子田地、還觊觎你家女人!我們一定要守護好自己的家園,不然錢沒了、家沒了、人也沒了!男人們給老子拿起兵器來戰鬥,主婦們照顧好老人孩子、大姑娘們來當護士。我是戰場上下來的人,眼裏容不得慫貨!誰敢退縮,軍法處置!”
此後,這位郡守帶領手下的民兵跟暴民大大小小幹了十幾仗,當地居民占着地利人和的天然優勢屢屢得勝,民心大振。最終于1560年6月徹底解決暴民之患。暴民死5000餘人、被俘關押4000餘人,星特亞納郡死傷1800餘人。
戰事結束後,他讓招募來的民兵上繳了武器,然後讓各地都把其他沒有犯罪的流民遷到城外安置、按時供給衣食。最後寫好遺書請朋友照顧子女。
7月底,州長派人傳達朝廷命令,押解星特亞納郡守及其下屬16市市長進京問罪。星特亞納各地民衆義憤填膺,但是郡守說:“如果你們如果因此鬧事,那跟那些暴民有什麽區别?”所以沒有激起民變。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内閣各司連續收到星特亞納郡爲長官們喊冤的萬民書。民衆把以前長官們分下來的錢拿出來想給他們贖命。
他們的死刑判決書皇帝已經簽了,發出去又叫回來,又發出去然後又叫回來……反複十幾次。
皇帝不想傷民心、不願再激起民變但無法容忍地方官擅自擁兵、更怕助長其他的地方官謀兵的心思。
但是1560年9月22日,伊菲格蕾絲提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爲了慶祝皇女降生,皇帝要特赦一批罪人,于是,順手把這17個人赦免了,但是他們此屆任期滿之後10年之内不能再爲官。皇帝特地召見他們,說:“你們犯了三大死罪:私養兵士、死開府庫、私造甲兵。皇女降生的赦免隻能赦你們一次死罪,但是民衆歸還府庫财産贖你們一次死罪,你們爲民而計正當防衛抵你們一次死罪。”
可是内亂之罪總該有人承擔。法政司認爲:暴民挑起的事當然是暴民承擔,所以那些大大小小的暴民頭目都被送上了絞刑架,罪行輕一點的被流放。
有些其他地方的人說:“這些暴亂是受災流民不得已之下才有這樣做的,被鎮壓了之後還要被判刑,都是一國人,何至于此呢?這樣處置他們實在太殘忍了。”
星特亞納郡州長直接派人給那個地方的城門口貼上大字報,大概意思是: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覺得還是要把話說清楚——我仔細查了一下這些年轉運給的賦稅,我們要交的稅都交了,要交的糧也交了,徭役兵役也去了。幫他們家鄉救災的人有我們的弟兄、放到他們家鄉的救災糧也有我們繳納和捐助的糧食,我們欠他們什麽了?憑什麽被他們欺負?難道天災是我們造成的?憑什麽我們不能反抗他們審判他們?我們被欺負的時候你們怎麽沒想過我們也是你同胞?難道你們家人被殺了你們就幹看着、到頭來不讓人審判罪犯的?你們如果覺得他們可憐,要不要幹脆把他們流放到你們這裏溜達溜達呢?都是一國人嘛……
後來還特意将一些犯人押到那個地方的城裏走了一圈。
他可是敢私自起兵的人物,真要把犯人放到這裏來也許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舉吓得許多地方的官員對行政區域内的民衆下達了有關此事的禁言令。
這位郡守現在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其他地方都說他是“别人家的郡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