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十三騎着駱駝慢慢向西溜達,此時不過才走了兩三裏。
柯鎮惡很快便将他追上。
等二人返回,馮蘅左手拉着一名八九歲少年的手,迎了上來,笑道:“恭喜相公,今日又要收一名好弟子了!”
雖然馮蘅之前沒有說如何勸服遊得發,但柯鎮惡一眼認出那少年,正是遊得發的兒子。
先前遊得發過來拜謝的時候便介紹過。
柯鎮惡哪裏不明白馮蘅的意思,便道:“七俠派的弟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遊得發跟在馮蘅之後,聞言登時大喜,沖小兒子道:“所爲,還不拜見師父!”
少年遊所爲也是機靈的,忙朝着柯鎮惡拜道:“弟子遊所爲拜見師父!”
柯鎮惡道:“起來吧,此地倉促,不用多禮!”
遊得發立馬道:“安西伯所言極是,等返回中原,定補齊拜師禮儀!”
柯鎮惡擺了擺手。
馮蘅道:“既然相公你已經帶着這位陰……,抱歉,不知陰兄弟大名爲何?”
陰十三從頭到尾也沒通過姓名,馮蘅也隻從遊得發的稱呼中知道他姓陰。
陰十三道:“夫人叫我陰十三便好,我爹風流多情,給我生了十二個哥哥姐姐,可惜夭折了七個,餘下五個也沒活過三十,便葬身大漠了!”
馮蘅也不跟他虛僞客氣,微微點頭,道:“十三兄弟,如今白駝山恐怕是已經不複存在了,十三兄弟以後有什麽打算沒有!”
陰十三不是蠢人,聞言道:“夫人是打算取白駝山而代之麽?”
馮蘅點了點頭,笑道:“不過相公對十三兄弟大有好感,果然快人快語,不錯,我們的确打算取代白駝山,一方面是爲往來商隊出一份力,免得還有其他商隊也如遊老闆這般被賊人劫掠,另一方面呢,自然也是爲了這商道上的利潤。”
陰十三道:“聽遊掌櫃稱柯大俠做安西伯,該是大宋的爵位,不過這條路雖然是三不管的地帶,但若是大宋官府插手,且不說江湖勢力不會答應,便是吐蕃西夏兩國也會多加掣肘。”
馮蘅道:“所以相公才去請十三兄弟回來。”
陰十三道:“我明白了,可惜我的酒肉朋友雖然不少,白駝山内也能說得上話,但大家都知道我的性子,喝酒吃肉自會叫上我,但要推舉新的首領,卻定然第一個将我排除在外。”
馮蘅哪裏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就是幫忙聯絡可以,但是絕不當傀儡,于是道:“十三兄弟喜歡逍遙,自然沒得說,到時候誰坐鎮白駝山自然是由大家商議,本來白駝山就是大夥共同的,現在隻不過是多了我們七俠派一支而已,一切規矩自然不變,對外便打出我家相公的名頭,想必不必歐陽鋒遜色。”
陰十三吞了一大口美酒,略一思索便點頭道:“如今白駝山是什麽模樣,我還不知,在外的行走的好手也不知還有多少生還的,就算柯大俠以江湖身份震懾了群盜,白駝山恐怕也吃不下這道上所有的生意了!”
馮蘅道:“做生意和氣生财,吃獨食的事情,我們是從來不做的,而且我們也不想有朝一日重蹈歐陽鋒覆轍,十三兄弟既然朋友衆多,想必也并不全是白駝山的朋友,這青唐道綠林中哪些勢力行事有分寸,那些暴虐,自然瞞不過你,咱們一起計議一番,也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
陰十三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的确能幫得上忙,不過以前有白駝山,他們和我是朋友,現在就未必了,況且請朋友吃飯喝酒,如今的白駝山能不能負擔得起,還要另說!”
他說這話得時候,眼睛卻是看着遊得發。
遊得發早已經與馮蘅達成了協議,道:“我這一趟所得,便充作白駝山的啓動之資,到時就算做一成幹股,這支商隊暫時也都交由安,柯大俠調遣。”
陰十三笑了笑,道:“遊老闆既然如此爽快,我陰十三也不能扭捏,具體如何做,還請柯大俠安排!”
柯鎮惡哪裏知道怎麽安排,便道:“我就當是打手,具體如何做,小馮你來說吧!”
馮蘅道:“我的想法便是以相公你的本事,震懾宵小,首先呢便是引蛇出洞,其次是殺雞敬猴,讓那些猴子們知道白駝山換了個更厲害的主人,最後便是入主白駝山,這裏便要看十三兄弟了。”
陰十三瞬間領會了馮蘅的計劃,随即補充了一大堆細節。
他雖率性,但也在絲綢道上打滾了十多年,對各方勢力了如指掌,所指出的問題往往一陣見血,四人一番商議之後,便開始實施。
衆人先是将死去的護衛全都就地埋葬,将傷員安排到了駝車中,由随行的仆婦妥善照料。
車隊被柯鎮惡以武穆遺書中的行軍之法稍作調整,傷員婦幼居于中,皮毛車輛居于前後。
柯鎮惡則騎上了一頭白駝,走在車隊最前方,充當人形雷達。
第二日,商隊重新上路,卻不是往東,而是掉頭向着白駝山進發。
頭一日柯鎮惡便察覺到了四五波遠遠窺探的動靜,其中就有去而複返的疤臉青年那一波。
昨日柯鎮惡隻廢了疤臉青年的武功,并未對餘下二百馬匪痛下殺手。
柯鎮惡武功雖然通玄,但要殺二百人,也要大廢手腳,況且那二百多人全都輕裝快馬,一哄而散之下,柯鎮惡隻是武夫,不是神仙,定然是追殺不過來的。
疤臉青年雖是首領,但身體虛弱,爲了維護自己的地位,還要強裝做無事,隻想等柯鎮惡二人走遠了,再殺一個回馬槍,用商隊的财富安撫人心,可惜商隊竟然調頭了,他們不死心,跟了一日,才終于确定,柯鎮惡是不打算與商隊分開了。
疤臉青年心有不甘,便生出了驅虎吞狼之計,派手下四散而出,散播消息,将這支商隊的規模誇大了十倍。
到了第四天,終于有一隻五百人的馬匪擋住了商隊的去路。
柯鎮惡事先聽到動靜,喝令商隊結陣,很快前後的毛皮車輛從兩側劃了個弧線,圍成了一個大圓,将金銀車輛傷員婦幼圍在了中間,步行護衛,搭弓躲在車後緊戒,五十名騎士在陣外遊弋。
陣勢初成,那群馬匪便開到了三十丈外,呼嘯着,準備沖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