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丞,隻要是熟悉聯邦曆史真相的人,就會知道這個名字。
他曾覺醒‘将其他人制作爲傀儡’的罕見能力,他也是上一個人類文明統一的導火索之一。
如今,宗丞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而對方的基因樣本出現在火種公司實驗室裏,并被火種公司成功的克隆出了仿生體。
這不是宗丞本人,沒有宗丞的記憶,卻擁有着與宗丞一模一樣的身體。
既然是一模一樣的身體,那麽覺醒的能力很有可能是一樣的。
殺死嫂子甯秀、給神代鹿島傳遞消息、提供情報的人,也大概率就是他。
大羽忽然說道:“這就是那個正在針對騎士組織、家長會的傀儡師吧?”
“應該是了,”慶塵點頭:“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一個誕生于如此陰暗之地的傀儡師,出去之後還沒有被世人知道,說明他一直藏于幕後。”
“他的資料雖然久遠,但火種公司的電腦硬盤裏一定有他的照片吧,”Zard一邊按着實驗體,一邊說道:“我們可以拿到照片以後通緝他啊。”
“行不通,他現在已經不會是‘宗丞’的樣子了,”慶塵搖搖頭。
火種公司制造這批仿生人,是爲了用神明之血的基因片段,解決A級基因藥劑帶來的短命弊端,不然的話所有注射A級基因藥劑的戰士都隻能活40歲。
慶塵也從資料裏得知,這一次針對仿生人的基因改良并不算成功,最多是将A級仿生人的壽命從40歲延長到60歲。
如今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仿生人宗丞的本體早就死亡了。
對方已經利用能力,在傀儡身上複活。
鬼知道對方現在換了多少個身份、多少具身體、長什麽樣子?這可比神代的奪舍方法還要厲害。
“我們在這裏隻是得知了他的來曆,但想要殺他,還得用我先前準備的方法,等待小七他們去執行我的計劃,”慶塵說道:“這是個棘手的人物,沒那麽好殺。”
慶塵問面前的實驗體:“你是什麽時候被放出來的?”
實驗體搖搖頭:“太漫長了,我也記不得是多少年,這裏暗無天日,根本沒有辦法記錄時間。我隻記得,某一天基地斷電了,關押我們的門被強行鎖閉。門外傳來槍聲,玻璃器皿裏用來抑制生理機能的藥劑也漸漸失效。恢複行動能力的我們打碎玻璃器皿,從裏面鑽出來,卻被一直困在這個房間裏……直到我快要餓死的時候,門打開了。”
慶塵想了想,忽然對大長老與秦以以說道:“麻煩你們二位去找一下實驗室裏剩下的資源,Zard,你去把這裏所有的硬盤都收集起來,我們要的資料都在裏面。大羽,召喚出你的畫作,将這裏好好打掃一遍。”
大羽挑挑眉毛:“你怎麽這麽會使喚人呢?而且你打掃這裏幹嘛,要住下來嗎?”
慶塵搖搖頭:“陳氏集團軍早晚會追到這裏,我不想讓他們從浮灰的腳印觀察到我們的行動軌迹。二十個畫作留下打掃衛生,四個到外面示警,一旦有人靠近,立刻發出聲音警告。”
待到囑咐完這一切後,慶塵再次看向實驗體,并笑眯眯的說道:“别試着逃跑,别試着故弄玄虛,這裏随便挑一個人都能給你腦子打出來,繼續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說實話,當超凡者到了一定實力的時候,對鬼怪就沒什麽畏懼了。
這六人小隊湊在一起看午夜兇鈴,貞子從電視機裏爬出來,都得給他們表演個劈叉,才有機會重新爬回電視裏面……
一切恐懼,都來源于火力不足。
“你出來後,是如何生存的?”慶塵問道。
“去河裏捕魚,”實驗體說道。
“你會捕魚?”慶塵反問。
“隻需要割開自己的手臂,魚便會被血腥味吸引過來,這地下河裏的魚早就變異了,”實驗體沙啞回答道:“我甚至吸引過一條巨蟒,夠我吃一個月。這裏暗無天日,我的眼睛漸漸模糊,又慢慢适應了黑暗,甚至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你們。”
“實驗室裏的守衛,是你殺掉的嗎?”慶塵問道。
實驗體搖搖頭:“不是我殺的,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腐爛了。”
大羽問道:“你問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啥。”
慶塵回應道:“我要知道這個宗丞出去多久了,衡量一下他現在勢力的規模。”
宗丞離開這裏的時間,可能要比想象中更早,幾百年、上千年都有可能!
這個答案甚至讓慶塵都産生了一絲憂慮。
如果再大膽猜測一下,慶塵甚至懷疑,連幾百年前的柳月都是仿生體宗丞制造的傀儡,對方犯了和‘宗丞’本體一樣的錯誤,沒能夠保持低調。
按照人性邏輯猜測:‘宗丞’從這裏出去後經曆了一段時間的潛伏,當他發現自己無法與财團抗衡後,就想要掌握軍隊力量,于是便有了柳月這個化身。
聯邦集團軍用導彈直接将‘柳月’所掌控的軍隊夷平,以爲‘柳月’已經死亡,但其實柳月背後的宗丞并沒有死,他還活着。
那導彈殺死的傀儡數,也并未超過宗丞所控制的半數。
後來宗丞學會了低調,對方耗時數百年蟄伏,觸手已經蔓延了聯邦各個角落。
現在,對方可能已經創造出上萬個、幾萬個、幾十萬個傀儡來。
表世界知乎有個問題,如果你擁有十萬個忠心耿耿的将士,你會讓他們幹什麽?
有人回答:“讓他們全都去電子廠上班擰螺絲。”
假設這些工人哪怕一個月工資隻有2000,那這十萬将士也将擁有兩個億的月薪……
不管是多麽弱勢的群體,一旦數量達到某種程度,就會變的非常可怕。
尤其是,慶塵已經猜測到,陳氏核心權力裏就有對方的傀儡,不然對方也不會将逆呼吸術了解的如此清楚。
慶原,亦或是慶原的父親,他們中間最少有一個人是傀儡。
這樣一個躲在幕後、且漸漸開始接觸到權力核心的人,實在太恐怖了。
難怪對方連A級傀儡都毫不吝惜,失去兩件禁忌物也毫不心疼,隻因爲這些在對方用漫長時間積累的财富與實力面前,根本不算傷筋動骨。
慶塵忽然說道:“不過,在我真正有能力殺他以前,也可以先鏟除一些他的羽翼了。”
大長老疑惑:“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麽鏟除他的羽翼,你知道誰是他們的傀儡嗎?”
慶塵笑道:“查一下資金流向試試看,他當然不會傻到像我說的那樣,将十萬人的工資全都彙集到一個人身上,但一定會有一小股一小股的資金彙聚到某個節點。”
慶塵繼續說道:“大羽,比如你是個富二代,結果你的錢卻定期和一個鋼鐵廠工人的工資一起,彙入了同一個賬戶,它正常嗎?肯定不正常,我要找的就是這種流向異常的資金。一旦找到了傀儡,那我們就可以試着查一下,這個傀儡變成傀儡以前,誰突然接近過他們。”
大羽愣了一下,他承認慶塵的思路是正确的,這樣查起碼能有一些線索。
對方掌控着幾萬人、幾十萬人,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纰漏,就算是慶塵來操作,也不可能做的天衣無縫。
“不過,我想你也高估他了,”大羽說道:“他的傀儡确實正在接近核心權力,但他未必有那麽多傀儡,他的傀儡并不會像家長會那樣放射性增長,而是有增有減的。”
“怎麽說?”慶塵問道。
“因爲,他的生命雖然無限,但他的傀儡卻不會長生,”大羽說道:“假如他親手制作一個傀儡,但不管怎麽說,這個傀儡都會自然生老病死。所以他控制的傀儡數量一開始會激增,可一旦到了某個階段,傀儡數量就會穩定下來,因爲衰老的傀儡會慢慢疊代掉。”
假設宗丞每天能制造一個傀儡,每年能制造360個傀儡,再假設他的傀儡被控制後還有80年壽命,那麽360個傀儡乘以80年壽命,對方能控制的傀儡極限就是28800個。
一旦超過這個數字,那麽宗丞制造新的傀儡時,也會有老傀儡不斷死去,并不會出現幾十萬個那麽誇張的數字。
慶塵覺得,宗丞還沒有到一天能制造10個傀儡的地步,不然早統一聯邦了。
大羽說道:“我覺得,這也是他必須去接觸權力核心的原因,他不可能将全聯邦都變成他的傀儡,所以他需要更高質量的傀儡。他當初錯殺甯秀時,其實想殺的還是影子,如果從利益角度考慮:那一屆的影子候選者裏或許就有他的傀儡,影子擋了他的去路,影響他悄悄奪得慶氏權力的進程,所以他要先除掉最大的競争對手,将水攪渾。”
慶塵沉思,大羽說的有道理,如果那一屆影子候選者裏有傀儡的話,對方的動機就有了。
大羽繼續說道:“而且,我也大概明白他爲什麽要針對你了。因爲家長會擴張的太快,比他制造傀儡的速度還快,并慢慢具備了一些推翻這個世界的潛力。他的計劃是徐徐圖之,通過制造傀儡的方式将聯邦掌握在手裏,結果你一來,直接要把他謀劃了幾百年的基業給掀了,他肯定不能忍你。”
慶塵笑道:“厲害,是我疏忽了一些線索,感謝提醒。”
今天的慶塵思考了太多問題,他的腦力也不是無限的,所以承認自己有疏忽并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大羽嘴角微微翹起,陳家章在旁邊感慨:“終于赢了一次啊,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大羽的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大長老和秦以以也将實驗室搜索完畢,大長老忍痛将手裏三支水晶瓶遞給慶塵:“給,這裏面應該是神明之血了。”
慶塵似笑非笑的問道:“我還以爲你會昧下來呢。”
大長老不耐煩的揮揮手:“我能和你們騎士一樣嗎,而且這次你們幫忙攔住了陳氏去火塘的腳步,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慶塵搖晃着水晶瓶裏的神明之血,它們曆經上千年,竟然還保存着。
而且他總覺得任小粟的血液與常人不同,直到近距離觀察才覺得那裏面似乎還有微微的毫光。
他将神明之血收好,這将是10号城市研發A級基因藥劑的關鍵。
慶塵看向實驗體:“你說你吃掉了五個同伴,他們的骸骨在哪裏,你總不可能将它們的骨頭一起嚼碎吧。”
“我把他們葬在外面了,繞到實驗室後面,就能看到空地上的墳墓,是我從河裏撿石頭壘起來的,我有時候會在那裏坐一會兒,”實驗體說道。
陳家章等人沉默了,其實這實驗體也很可憐,說到底對方隻是想治病而已。
大羽冷聲問道:“你是不想殺它嗎,現在你覺得它可憐,如今看守這裏的人面蟲全死了,它若出去,可憐的就是普通人了。你如果不想殺它,我來。”
慶塵搖搖頭:“我沒有那麽僞善,這種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
說着,他轉頭看向實驗體:“抱歉了,你不能活着出去。”
話音剛落,實驗體再次亮出獠牙嘶吼起來,卻被慶塵幹脆利落的擰斷脖子。
人生的選擇題很多,這次的選擇題,并不是慶塵人生裏最難的那一個,甚至排不上号。
“我們在這個實驗體身上耽誤了太多時間,現在該怎麽走?殺出去嗎?”大羽問道。
大長老撇撇嘴:“瘋了吧,外面是陳氏的主力部隊,還有半神陳餘,我們九條命也殺不出去啊。”
“我不想和他們正面作戰,因爲我不希望王國和未來組織聽到我還活着的消息,”慶塵起身說道:“在人面蟲的阻擋下,宗丞都能悄無聲息的離去,那就說明這個實驗室裏還存在一條給研究人員準備的逃生通道。”
“沒有,”大長老搖搖頭:“我沒看到什麽通道,真要想走,隻能賭命跳進地下河,随波逐流。有可能漂到盡頭逃出生天,也有可能淹死在地下河裏,誰也說不準。這基地裏倒是有不少氧氣瓶,但氧氣早就漏光了。”
慶塵沉思着,一定有一條逃生通道,而且宗丞就是依靠這條逃生通道離開的。
可是,這條逃生通道會在哪裏呢?
其實,慶塵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
……
溶洞懸崖之上,陳餘平靜的站在邊緣,默默的看着下方黑色的深淵。
一名陳氏軍官說道:“長官,很快就能搭起升降梯,給我們20分鍾的時間。”
陳餘嗯了一聲,他看着下方卻不知道在想什麽。
此時,數十名工兵拿着伸縮梯架過來,很快便測算好下方距離,開始不停的組裝着梯子。
僅僅一會兒的功夫,六架梯子便延伸到了絕壁底部。
工兵順着梯子挪下去,并在下降的過程裏,不斷以氣壓釘将梯子的固定處打進石壁,将這六架梯子穩穩的架在絕壁上。
陳氏士兵如同螞蟻般,一個接一個的向底部下潛,陳餘則坐着一頭青牛往下飛去。
軍官率先落地後,立刻分散開來,一批人往上遊尋找過去,一批人往下遊尋找過去。
很快,他們也看見絕壁上密密麻麻的玻璃器皿,以及上面的銘牌。
陳餘看到這一切,隻覺得自己距離成神之秘已經很近很近了。
然而下一刻,他坐在青牛背上,看到四個李叔同并排擋在他們的去路上。
陳餘冷笑一聲:“以爲這樣便能阻擋我的腳步嗎,你們已經是甕中之鼈了,既然跑到這下面來,便不要出去了。”
說完,他身邊的摩诃室利便飄飛而至,朝四名李叔同殺去。
可這四名李叔同并沒有正面抗衡,而是轉身就跑,還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陳餘那小子來了!陳餘那小子來了!”
說實話,陳餘還沒有見過這麽沙雕的李叔同……
實在有損那位半神的形象。
但這些李叔同逃跑的速度,比摩诃室利慢多了,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四名李叔同全部暴斃。
其實,陳餘看到自己的畫作如此碾壓李叔同,心裏竟然還升起了一絲爽感。
陳餘冷聲道:“加快速度,将這裏給我翻個底朝天,不要讓他們跑掉了!”
一名軍官說道:“長官放心,我們用聲波探測過這裏的地形了,前方是絕路。”
……
……
與此同時,李叔同的聲音也傳到了實驗室這邊。
大羽說道:“是陳餘到了,我們現在就得離開這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該怎麽離開這裏?”
慶塵看向他,忽然問道:“你覺得,宗丞爲什麽要在離開這裏之前,把實驗體放出來?他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剛剛離開玻璃器皿就知道要撕走自己的銘牌,以免被人知道身份。那他爲何又要多此一舉,在臨走前放出實驗體呢?這不是給自己橫生枝節?”
衆人陷入沉思。
慶塵說道:“因爲實驗體所在的屋子,就是他要去的地方,隻有放出實驗體,他才能過去。走,我們給陳餘變個魔術,一群殺了他近萬士兵的魔術師,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密室裏,有趣。大羽,把實驗體的屍體裝進空間戒指。”
這個時候,大羽忽然意識到,慶塵肯定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所以才會讓他召喚畫作神佛來打掃衛生,掃除浮灰與腳印。
隻是,他又忽然意識到,慶塵現在指揮自己,真是越來越順嘴了啊。
想到裹屍布這個神器,大羽決定暫時先忍下來……
此時,慶塵轉身往那間曾經關押着實驗體的屋子裏走去,毫不拖泥帶水。
卻見他來到一座玻璃器皿面前,用力将器皿推開,卻見那器皿之下竟露出一條窄窄的樓梯出來!
大羽等人一驚,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慶塵什麽時候就找到了這條出口!
“那個實驗體恐怕沒有想到,它夢寐以求的逃生出口,其實就在他曾經待過的地方,真是諷刺,”大羽歎息道。
“人生中的諷刺太多了,”慶塵笑着說道:“走吧,我們離開這裏。”
大長老松了口氣:“我還以爲得再跟陳氏半神打一架呢,心裏都做好爲火塘捐軀的準備了。”
慶塵深深的看了一眼昏暗的實驗室,輕聲說道:“早晚有一天要殺他的,但還不是現在。大羽,畫作都放出去吧,迷惑一下陳氏士兵和陳餘,讓他們晚一點找到這裏。”
說着,慶塵安排所有人魚貫而入,而兩個李叔同在負責将器皿嚴絲合縫的挪回原位後,朝外面殺了出去。
……
晚上12點前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