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昏暗的溶洞裏。
大長老正拿水囊倒了點水滴在了眼睛上,然後他搖搖頭,示意不能這麽做。
慶塵知道,大長老這是在用比劃的方式告訴他們規則是什麽。
要知道,在禁忌之地内是不能讨論規則的,判定的依據是成體系的語言。
曾經有人在禁忌之地裏,用畫畫的形式告訴同伴規則,卻沒有被制裁,但是有人嘗試在紙上寫下文字來傳遞規則,就會被判斷爲觸發規則。
哪怕是錯誤的猜測也不行,一旦規則判定你是在猜測規則,整個禁忌之地就會立馬與你爲敵。
這也是慶塵學習畫畫的原因之一,先前他就是在地上畫畫,将規則模糊的轉告給Zard、大羽、陳家章的,全靠大家心領神會。
某一刻,慶塵在想一個事情,這個成體系的語言判定,再具體一點會不會是……不能用中文來讨論規則?
以002号禁忌之地的老家夥們爲例,超凡者死後的意識,未必是轉世投胎或者消散了,很有可能是被某種形式禁锢在了這個禁忌之地裏,成爲這裏的主宰。
超凡者生前與世界意志融合,死後則因爲融合程度不同,意識仍被世界意志保留,成爲一方‘諸侯’。
有些禁忌之地的主宰意識是模糊的,他們秉持着原則,以自己的喜好來約束所有進入那裏的人,例如008。
有些禁忌之地的主宰意識是清晰的,他們保留着生前的思維,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思考,甚至有豁免權,例如002。
老家夥們就可以有選擇的豁免騎士。
001号禁忌之地好像也是如此,那裏之所以能夠任由任小粟、慶缜等活人制定規則,也是因爲那些形成001号禁忌之地的超凡者,本就是這兩個人的下屬。
所以,如果是由那些超凡者的意志來管理禁忌之地的話,那麽,在禁忌之地裏用英語、日語、德語讨論規則是否可以?
反正這禁忌之地裏的意識也聽不懂……
現在,慶塵不光是想卡禁忌物的bug,他甚至還想卡禁忌之地的bug。
若不是現在時機不合适,他或許會直接站在008号禁忌之地的邊緣,用英語把規則說出來,看看是否會被禁忌之地攻擊……
慶塵覺得可行。
此時,大長老想要傳遞的這條規則,他已經知道了:不能流淚。
哪怕你被人打哭了,或者眼睛被陽光刺痛流下眼淚,也是不可以的。
先前救難民的時候,有好些個難民偷偷哭泣,結果觸發了規則,想救都救不了。
然而,Zard在一旁興奮道:“難道是不能洗臉?”
慶塵面色一變,大長老面色也一變。
慶塵萬萬沒想到,Zard竟然直接說出聲來。
不好!
下一秒,慶塵聽到有毒蛇吐信的聲音,一條毒蛇從昏暗的角落裏驟然朝Zard撲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緊接着,Zard若無其事的将毒蛇扯下來,掰斷了它的兩根毒牙,繼續猜到:“難道是不能滴眼藥水?”
慶塵看到Zard腳邊的那條小蛇,委屈巴巴的沒有再攻擊Zard,而是落荒而逃了。
再反觀這位神經病,屁事都沒有,脖頸上被毒蛇咬出的兩個洞,也快速抹平了。
慶塵和大長老都一同震驚了,Zard竟然屁事都沒有!
等等。
禁忌之地雖然與Zard爲敵,讓毒蛇、毒蟲咬他,可這貨全身都是砂土啊,物理攻擊免疫不說,身體裏連血管都沒有了,你咬他有什麽用呢?
除非用火燒,不然Zard就是完全不死的存在啊,禁忌之地裏的攻擊方式,基本都是物理爲主,除非有朱雀那樣的神奇生物!
但有那種生物的禁忌之地,少之又少!
也就是說,Zard可以在禁忌之地裏橫着走?
慶塵辛辛苦苦的想要卡bug,可A級土元素系覺醒者在禁忌之地裏,本身就是一個bug。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大長老也震驚了,他隻是隐約覺得,一個騎士配上一個這種在禁忌之地裏橫着走的bug,會出大事!
Zard這邊還在興奮的說道:“是不是不能流淚?”
嘩啦啦,溶洞裏一大群蝙蝠飛過來,在Zard身上撕咬一番,結果牙都被崩掉了,Zard一點事都沒有。
大長老這邊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Zard可以把規則說出來,但他不能回應啊!
嚴肅的禁忌之地規則,竟然被Zard給玩成了你比劃我猜的遊戲……
而且還玩的不亦樂乎。
大長老隻能不回答,然後去比劃下一個規則。
隻見他扯下一根頭發,然後塞進了鼻孔裏,半根在鼻孔,半根在外面。
這個規則慶塵也知道:鼻毛不能超過鼻孔。
卻聽Zard亢奮猜道:“不能裝傻子?!”
大長老:“???”
他隻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糟心事,都沒這兩天多。
慶塵說道:“算了……我有新的計劃,讓我先把路給認全,然後就可以給陳氏集團軍制造麻煩了。”
……
……
大長老給慶塵介紹标記的完整規律時,其實留了一個心眼。
他們手裏有禁忌物ACE-106,清潔工的牆刷。
這東西隻要沾水,就可以擦掉牆壁上的任何塗鴉,哪怕是刻在牆上的。
所以,大長老以後隻需要等戰鬥結束了,拿牆刷把牆上的舊标記刷掉,然後換上新的标記,慶塵就再也找不到安全屋了。
他心中還竊喜着:到時候改完标記隻讓你找不到安全屋,但可以給你留一條活着出去的路,這算是火塘對騎士組織最大的善意了。
想惦記我們安全屋裏的神牛肉和草藥?門都沒有啊!
誰能想到,刻在石牆上的标記也能擦掉呢?
想不到吧!
大長老心中樂呵呵的想着,面上卻依然很嚴肅。
昏暗的溶洞裏,慶塵站在洞口,靜靜聆聽着外面的腳步聲:“一百人,有點太少了,而且我聽見他們說,有一支部隊已經開始橫穿008号禁忌之地,準備在西南建設前進基地。如果還找不到我們,就要放棄尋找了。”
這個洞口很隐蔽,火塘族人甚至還專門爲洞口移植上了草皮,從外面看起來天衣無縫。
慶塵都不用打開洞口,光聽聲音就能判斷出多少人。
秦以以笑着贊歎道:“好厲害。”
大長老小聲嘀咕道:“這有什麽,我也能聽出來多少人,二十年前就能聽出來了!”
慶塵沒有搭理他,隻是默默的又觀察了片刻,立馬轉身:“我們去7号洞口,那裏的陳氏集團軍更多一點,先拿他們開刀。”
大長老吐槽道:“你瘋了吧,大家身體是什麽狀況,這種情況下你還要挑人多的地方動手?”
秦以以擔憂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無法支撐戰鬥,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和大長老跟他們打。”
大長老歎息道:“我上輩子一定欠了騎士幾個億,才讓我這輩子背上了這種孽!”
慶塵笑着說道:“不用,我們有Zard啊。”
說着,他轉身輕車熟路的朝七号洞口跑去,大長老趴在秦以以的背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自己每次進來都還得認真觀察标記、記錄标記。
而這個慶塵,甚至都沒有去看那些标記。
大長老非常确定,慶塵确實沒有看标記啊!
他急眼了:“等會兒,你怎麽不看标記啊,被帶錯路了。”
“放心,都在腦子裏了,”慶塵說道。
“可你帶錯路了啊,這不是去7号洞口的路,”大長老喊道。
“沒事,這條路更近,你們之前标記的路有點遠,”慶塵回應道。
大長老:“???”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小子隻是走了一遍主要通道,就把這溶洞的通道地形給全部記住了,甚至都不用看标記的!
而且,還能重新規劃線路!
這特麽……
大長老現在開始有點害怕了,萬一慶塵把這個溶洞裏的标記全都毀掉……
那就隻有騎士能進來這裏了!
秦以以天真的好奇道:“大長老,這個你也能做到嗎?”
大長老的臉瞬間憋紅:“……能!”
甭管能不能,氣勢上不能輸給慶塵!
衆人來到7号洞口,這裏是一個開在山腰上的洞穴,洞穴被密密麻麻的藤蔓遮掩住,而洞穴外是九米左右的斷崖。
從外面想要進入洞穴,得拉扯這藤蔓爬上這九米高度才行。
大長老疑惑:“這個洞口可不好進出啊,你出去殺他們,回來的時候還要費勁的進洞……”
“不用去找他們,讓他們來找我們,”慶塵用提線木偶在手掌上割開了一點點,并擠出一滴鮮血落在洞穴外的藤蔓上:“在這騎士安全屋裏想殺他們易如反掌,不過,現在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并不是人,而是狗。”
大長老聽的很認真,但他馬上就面色一變:“這怎麽就成騎士安全屋了?”
……
……
更多的陳氏集團軍正在開拔啓程,目标就是008号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的茂密森林裏,陳氏部隊如蝗蟲過境般展開地毯式搜索,機械獵犬低頭在灌木叢裏嗅着,試圖尋找慶塵等人的蹤迹。
它們已經全都在戰鬥場地裏嗅過鮮血了,并用改造過的身體器官,清楚的記住了那些氣味的特征。
一旦氣味出現在方圓五公裏之内,它們必然能夠發現。
就在此時,一條機械獵犬忽然昂起頭來,腦内芯片迅速處理着空氣中的氣味分子。
緊接着,它狂吠兩聲,立刻朝7号洞口狂奔而去。
陳氏士兵們眼睛一亮,并在通訊頻道裏喊道:“已找到目标,重複,機械獵犬已經找到目标!”
第一野戰營是最先抵達7号洞口的,起初他們根本沒發現藤蔓遮擋下的洞口,随着數十隻機械獵犬仰頭狂吠不止,才有人隐約發現藤蔓背後還有個山洞。
“偵察連,你們派一個作戰班組進去查看!”營長指揮道,心中隐隐有些亢奮,終于被他找到了對方的蹤迹,單是這件事情就值一個二等功了。
說話間,一個排的偵察兵将藤蔓當成繩索,幹脆果斷的爬到了洞口旁邊,他悄悄用強光手電往裏面照去,卻發現洞窟深邃,裏面什麽都沒有。
“洞口無異常,未發現目标,但這裏是個錯綜複雜的溶洞,必須由機械獵犬帶路才行,”偵察兵說道:“請求運送機械獵犬上來搜索溶洞,并掃描地形。”
陳氏新型機械獵犬不僅可以負責追蹤,還可以依靠強大的機動能力,将看見過的地形全部掃描進顱内芯片,并上傳至浮空飛艇的處理器,制作全息沙盤。
這種能力是剛好适合針對複雜地形的,一旦機械獵犬将溶洞掃描完畢,那麽陳氏就等于擁有了溶洞的完整地圖。
陳氏士兵在洞口架好傳動設備,将一條條機械獵犬給吊到溶洞裏,足有七十多條!
野戰營營長在外面指揮道:“開始掃描溶洞,他們就在這溶洞裏,藏不了太久。”
然而他下令之後,卻沒有人回令了。
營長愕然看向洞口,什麽情況?!
卻聽洞裏有人喊道:“營長,剛剛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機械獵犬全都倒在地上,我的紐扣式通訊器也損壞了!”
營長愕然,電磁脈沖!
對方竟然是算準了自己會調集機械獵犬來掃描地圖,結果趁着這個機會将獵犬全部聚集在一起,然後一口氣損毀!
在野外想要追蹤獵物,機械獵犬比士兵好用多了,自己一次損失了七十多條機械獵犬,這會讓他們在禁忌之地裏變成瞎子!
思索間,上級團長傳達命令:“不要貿然進入洞穴,他們也一定不敢出來。老闆有令,直接将洞口用發泡膠灌注,将這裏完全堵死,你部守住這個出口,其他部隊直接前往西南雪山。”
營長明白了,那位半神是要把慶塵等人堵死在裏面,先把火塘拿下再說!
“收到,”營長喊道:“工兵連,給我運封堵洞口的工具來!”
……
……
與此同時,慶塵帶着Zard來到溶洞的懸崖邊上:“準備好了嗎?”
Zard點頭:“準備好了。”
“開始吧。”
卻見Zard在懸崖邊上開始大吼:“008号禁忌之地的規則是不能流眼淚、體脂不能超過30%、不能順拐、不能裝傻子……”
随着Zard的話音傳播出去,不斷在深淵裏回蕩。
那深淵之下,竟忽然傳來密密麻麻的沙沙聲,仿佛有幾萬隻蟲類的腳足踩在懸崖石壁上爬動着,還有它們身上甲殼摩挲在一起的聲音。
這些平日裏絕對不邁出深淵一步的蟲子,竟全在規則制裁的驅使下,被Zard給薅出來了!
慶塵看向Zard,卻發現對方兩腿都在打擺子,他有些詫異道:“你害怕?你竟然還有害怕的東西?”
Zard結巴道:“這也太多了啊……”
慶塵哭笑不得,你竟然還有害怕的東西!
“跑啊!”慶塵轉身就往七号洞口跑去,隻見Zard緊随其後,而他倆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如黑色狂潮般,将背後的一切洞口都給掩埋住了。
那黑色蟲子極其詭異,背後的甲殼上竟全都長着一張人臉,仿佛那些禁忌之地裏死亡的人,靈魂全被禁锢在這些蟲子背上。
兩個人快速狂奔,Zard一邊跑還一邊喊着規則,又害怕又愛玩,一邊害怕蟲子的數量,一邊又生怕蟲子不跟來了。
他念叨着:“不能四肢着地爬行,不能……不能什麽來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
洞穴外面,野戰營正在運來封堵洞穴的工具和化學材料。
但這才剛有兩名士兵重新爬到洞口,卻眼睜睜看到有人怒吼着沖出來:“快閃開!”
轟隆一聲,三個人硬生生撞在了一起,洞外的陳氏士兵,隻看到剛剛鑽進洞穴的士兵,竟是像被火車撞了一樣,倒飛出來!
營長定睛一看,撞人的人,不就是他們要追殺的目标嗎,這怎麽主動跑出來了?
“開火,打死他!”
可話音剛落,那洞穴裏竟密密麻麻湧出數不清的黑色人面蟲來。
營長頭皮都麻了,這特麽什麽鬼東西?!
它們追着Zard,對其他人不管不顧。
隻是,Zard落地之後,硬生生用雙臂遮住腦袋,然後繞了一大圈,等到人面蟲全都爬出洞穴之後,他竟然拐了個彎,重新爬回了山洞!
那潮水一般的人面蟲跟着他想要沖回去。
結果,Zard進去以後,立馬操控山體砂礫化,竟是将洞穴給結結實實的堵上了!
營長:“?”
洞外隻剩下人面蟲和野戰營了……
人面蟲聚在洞口,玩命的往裏面鑽,可A級土元素覺醒者構築的砂牆,哪是它們能鑽動的……
漸漸的,人面蟲停下來不再鑽動。
它們慢慢轉過身來,吱吱叫喚着看向了不遠處的陳氏野戰營。
現在人面蟲非常生氣。
它們跑了那麽遠,人沒追上也就算了,家還沒了!
人類太狗了!
刹那間,這茫茫多的黑色人面蟲朝野戰營撲去,營長在通訊頻道裏怒吼着:“支援,請求支援,我部被不明蟲類生物襲擊!”
洞裏,火塘大長老怔怔的看着慶塵:“這禁忌之地,真是讓你給玩明白了……”
慶塵忽然說道:“我在資料裏看過人面蟲,它們曾是火種公司用來守護研究基地的生物,被編寫過特殊的基因。所以……那懸崖之下,是火種公司的某個秘密基地?!”
火種公司,是火種軍校與禁忌裁判所的前身。
慶塵來了興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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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