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表世界有個人說的一句話,我很喜歡,”影子坐在篝火旁邊,緩緩的看着火焰跳動:“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月幾天,而是活那麽幾個瞬間。這句話真的太美了,當我翻看斯年華他們爲我帶來的表世界書籍時,甚至會覺得有些感動。”
影子:“與其碌碌無爲蹉跎一生,我反倒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活的很燦爛,有一個愛人,也曾站在山巅看過不同的風景。所以小塵,不用替我感到悲傷,你就把我當做你人生路途上的風景。”
慶塵抱怨道:“下次回歸我就去挑戰生死關,然後讓人把我死訊帶給你,看你還能不能這麽淡定。你這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走的人是我,我也能這麽輕松。”
影子:“……好好好,我不說了。”
慶塵說道:“你從現在開始不要再使用能力了,珍稀植物我自己以後會去慢慢找,不用你來。”
影子:“行行行,我不去搶劫了。”
這哥哥與弟弟二人的聊天古怪至極。
兩個人都不怕死,反而更加害怕親人離去時的悲傷。
慶塵是真的不希望影子再爲了尋找一點珍稀植物,浪費自己的生命。
這時,慶塵已經将龍魚烤好了,他手裏用木棍穿着龍魚,将魚肉烤的外焦裏嫩。
魚肉裝在袋子裏,用姜汁和蔥末腌了兩個小時,一點腥味都沒有,慶塵又在上面撒了點鹽,讓魚肉保持了最原始的鮮嫩。
給一旁的孫楚辭和團子都饞哭了。
今天是秧秧與小夢阡的最後一條龍魚,吃完便可以完成蛻變。
慶塵喊道:“夢阡,過來吃魚了。”
小夢阡喊道:“帳篷馬上搭好了,老闆,我馬上來!”
就在剛剛,他用鉚釘固定帳篷的時候,不小心捶到了自己的手指。
但他隻是吹了口氣,便繼續幹活。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某些信念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他不知道怎麽才能走上那條路,可他就是不甘心。
秧秧埋怨道:“你真要把所有活都給他做嗎,你看他那手上的傷口,都快看不見手紋了,他還是個孩子呢。”
慶塵搖頭說道:“路是他自己選的,我不管。”
秧秧歎息一聲,其實她内心也是支持慶塵的,因爲她知道慶塵這一路走來經曆了什麽,想要走一條九死一生的路,确實必須有最堅定的意志。
慶塵打開自己帶的壓縮餅幹,小心翼翼的将餅幹吃完,連一點渣都沒有放過。
影子看着這一幕,知道這是慶塵從A02基地出來以後養成的習慣。
這時,張夢阡過來坐下,小心翼翼的将所有魚肉吃下,每根魚刺上的肉都幹幹淨淨,吃相與慶塵如出一轍,就連坐在篝火旁吃東西的姿勢都相差無幾。
影子看了半晌,看樂了,張夢阡身上,竟然還有幾分慶塵的影子。
當秧秧和張夢阡吃下各自最後一條龍魚,身體内都發出滾滾雷鳴聲,那身體内遊走的暖流刺激着骨骼發生蛻變,仿佛一陣陣電流不斷流淌。
張夢阡關閉了自己的機械眼,那突如其來的敏銳聽力,讓這世界裏一切細微的變化,都盡收耳中。
春季昆蟲鑽出土壤後的爬行聲,它們爬過枯枝腐葉,發出有質感沙沙聲。
新嫩的枝丫從樹幹上鑽出,聲音緩慢而又柔軟。
一陣風從天邊吹來,在他腦海中勾勒着世界的模樣。
沒有顔色,可是更加生動。
龍魚所帶來的改變,是超脫凡俗的,令張夢阡欣喜起來。
這時,他聽見了引擎聲,由遠至近。
“老闆,有人來了,”張夢阡睜開眼睛,指着東方。
所有人望向東邊,很快,數十輛越野車出現在遠方地平線上,閃爍的車燈投射出巨大的光柱。
車上還震蕩着刺耳又勁爆的音樂,車裏的人跟随音樂晃動着。
影子思索後說道:“慶氏和李氏子弟的春狩開始了。”
上一次,慶塵去002号禁忌之地遇到了秋狩,而這一次,又遇到了春狩。
這一切,都幫他回憶着之前與師父同行的日子。
不過,這次不一樣了。
慶塵平靜說道:“Zard,把這些人的車胎都給我紮了,不要讓他們繼續往南走,甚至不要讓他們靠近。”
“好嘞,”Zard樂呵呵的化作一團散沙流入地面。
下一刻,地面竟如水面般波動起來。
一株小樹苗在地底,以極快的速度朝車隊逼近。
車裏,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頭車的司機忽然調小了音量,疑惑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地上有個小樹苗在快速移動,那樹苗上面還長着一顆紅色的果子。”
副駕駛位上還正在嗨的年輕人,朝着前方路面看去。
“什麽鬼東西?!”他驚愕出聲。
隻需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不是車隊在快速靠近一株小樹苗,而是那株小樹苗正在快速靠近他們!
而且,就在小樹苗旁邊,荒野上的泥土正詭異翻動着。
“停車停車,有古怪!”有人呐喊道。
但已經晚了。
還沒等春狩的車隊靠近300米範圍内,便一輛接着一輛在快速行駛中爆胎。
若不是Zard用泥土捆縛住這些越野車的車胎,怕是一個個都逃不過翻車的命運。
一束束泥土拔地而起,将所有車輛輪毂牢牢鎖死在地面上。
影子樂呵呵看向慶塵:“上一次不是還跟秋狩隊伍同行了一段嗎,這次怎麽不一起走了,人多了熱鬧啊。我還想看看慶氏、李氏子弟現在都是什麽貨色呢。”
慶塵搖搖頭:“沒什麽好看的,參加秋狩、春狩的本就是纨绔子弟,沒有結識的必要。我在10号城市出入境閘口露過臉了,現在莫名其妙靠近的隊伍,都有嫌疑。當然,就算真是春狩隊伍,那我把他們留在這裏也是爲他們好,省得跑去南邊送死。這場戰鬥,不是他們能參與的,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都有可能死掉。”
這時,他用Zard打來的一桶水澆滅了篝火,并命令所有人躲藏在樹幹後面。
這個隊伍裏不存在傻子,所以沒有人質疑慶塵,全都聽話的躲藏起來。
唯獨影子除外。
他躲在樹後笑着問慶塵:“需要這麽謹慎嗎?不過是一群小孩子。”
慶塵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隻有我謹慎一點,才能避免需要你出手浪費生命的局面。拜托了,隻要我不死,你就别再出手了。”
影子愣了一下。
似乎從今晚自己再次被能力反噬之後,慶塵這小子就突然變臉開始管束自己了,不讓自己去搶東西,不讓自己出手應對危機。
不過,最本質的目的,還是不讓他使用能力來透支生命。
影子何曾被人管束過?
就算是那位威嚴肅穆的慶氏家主,也都任由他自己發揮。
以前有慶氏各個派系的大佬去家主那裏投訴,說影子專橫跋扈、行事乖張、不講規矩。
但家主也很少對影子說什麽。
慶氏内部的影子會議裏,影子也曾笑着對慶氏各個派系大佬說過:“能管我的人,還沒有出生。”
那時的影子,鋒芒畢露,行事缥缈無迹可尋。
就像這一次搶劫陳餘和李秉熙,誰能想到他放出消息驚走兩位半神,就隻是盯上了對方的菜園子呢?
而現在,突然有人開始管束影子了,他一時間除了有點不适應之外,竟是還感覺到有些溫馨……
影子小聲嘀咕道:“這特麽的!”
母親走的早,父親又是個天天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的人,從來沒有人管過他。
不對。
有的。
那個叫甯秀的女人管過他,慶塵是第二個。
影子想到這裏,突然笑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春狩車隊後面的車輛裏,忽然有數十人跳下越野車。
他們以戰術隊形快速突進。
車上還有一半人驚恐莫名的看着,明明是一起來進行春狩的同伴,怎麽一下子都變成了殺手?!
這車隊裏,并不是所有人都别有用心。
這時。
還有兩人爬上了車頂,他們趴在車子頂端架好自己的狙擊步槍,以夜視儀朝樹林裏瞄了過來。
其中一人屏住呼吸,他很清楚樹林裏有一位狙擊之神,他也很清楚自己在這個距離使用狙擊槍需要做什麽:不要嘗試着調整呼吸,必須要用最短的時間找到目标,然後扣動扳機。
這時,他在夜視瞄準鏡中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可他看到的是,慶塵端舉着如同火炮般的反器材狙擊步槍,已經扣動了扳機。
轟然一聲,長長的子彈從黑狙槍口噴出,如雷霆般貫穿了這名狙擊手的槍管。
狙擊手剛剛扣動扳機,還沒來得及射出子彈,竟然在槍管裏與慶塵的子彈相遇,然後整個槍管都爆裂開來,轟瞎了這名狙擊手的眼睛。
而另一輛車頂的狙擊手,早就被Zard用泥土拱翻傾斜出去。
這株地上不斷移動的小樹苗,就像是陸地白鲨般恐怖,所到之處,一切抵抗力量摧枯拉朽。
慶塵一槍又一槍的扣動着扳機,短短幾秒鍾時間,就把突進部隊給打的七零八落。
他凝息着去聽身後樹林裏的聲音,可那裏什麽都沒有,沒人從背後襲殺過來。
他有些疑惑的問道:“誰會派這些土雞瓦狗來殺我們?”
影子笑道:“這不是殺手,而是炮灰。”
“炮灰的意義何在?”慶塵問道:“他們弱到……甚至無法消耗我們的精力。”
“因爲,陳餘和李秉熙要與慶氏某些聯手,就需要慶氏的那些人給出投名狀,”影子笑着解釋道:“這些人都是普通士兵,我通過他們的身份,不需要一個月就能查到背後的人是誰。所以,一旦這支士兵派出來對我們動手,那麽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一不做二不休。”
陳餘和李秉熙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會聽信慶氏某些人的一面之詞,除非對方沒有退路。
當然,以這兩位的性格,面前這些投名狀恐怕也隻是一部分。
他們一定會等到最關鍵的時刻才出手。
影子說道:“慶氏有人出手,真是令人欣慰,他們等了這麽多年,一個個慫的要命,早就忘記了慶氏祖上的血性。慶缜先祖踏雪上銀杏山的那一天的慶氏,才是真正的慶氏。如今隻不過是披着慶氏的軀殼,苟延殘喘罷了。”
慶塵嘀咕道:“明明都是來殺你的,怎麽還這麽開心。”
“不是來殺我,而是殺我們,”影子樂呵呵解釋道:“相比我的死亡,他們更希望看到你死去。”
“爲什麽?”慶塵疑惑道。
“有人可能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便擔心家主會繼續爲你繼承慶氏之事籌謀,”影子耐心道:“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外人隻知影子之争兇險,卻不知道曆代家主的兒子,隻要參加影子之争都活不過20歲,一定躲不開明槍暗箭。那些旁系願意去參加影子之争,并且絕不願意看到慶氏成爲某一系獨有的财産……不要小看慶氏旁系的力量,他們在被我統治的陰影下,苟活了将近十年,也籌劃了十年。小塵,慶氏的人都是狼崽子,隻不過有一些會長成豺狼,有一些會長成狼王。”
慶塵愣了一下,所以影子之争開始後,才會有人想要毒殺影子。
結果卻殺了那位甯秀姐姐。
家主兒子參與影子之争後,會最先成爲所有人的目标,直到大家将家主之子被清除才會開始真正的影子之争。
原本,影子也是要死的,也會被人圍攻。
可偏偏他一步便踏入了半神的境界,再也沒有對手了。
所以各個派系的人,隻能捏着鼻子将這件事情認下來,等待影子死去。
可現在,當他們知道家主竟然還有一個小兒子時,慶氏的旁系瘋狂了,再不動手,他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慶塵問道:“可是……爲何不會是家主做的呢,比如甯秀姐姐的死,比如這次慶氏裏想殺你的人?”
影子忽然認真說道:“小塵,我選擇相信他。當然,你可以像我一樣相信他,也可以不信,這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小心慶詩的父親,同時也要小心慶聞的母親,這兩人……都是瘋子。”
慶塵沉默了。
明明根據推理,能讓影子找不到兇手的人,就慶氏家主嫌疑最大。
全世界有能力辦到這件事情,恐怕不超過五個。
但影子竟然并不懷疑那位家主?
不行,慶塵自問做不到,他現在最大的懷疑目标就是家主,一切調查也會從家主周圍展開。
他問道:“不過……他們爲何會猜到我的身份?”
影子笑眯眯的說道:“我說的。”
慶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影子反問:“我不抛出足夠多的誘惑,他們怎麽會動手?他們不動手,陳餘和李秉熙怎麽會來?”
慶塵站在樹林裏吐槽道:“你自己入虎穴就好了啊,給我扔進去算怎麽回事?這下不光是陳氏、神代、鹿島要殺我了,連慶氏也要殺我。怎麽,我是全民公敵啊?”
影子說道:“想殺你的人辣麽多,還差一家慶氏嗎?”
“你堂堂慶氏影子不要在賣完弟弟以後,用口音賣萌啊……所以,你要殺半神?”慶塵無語半天問道。
影子搖搖頭:“全盛時期我有把握,現在我沒有。不過,我有我的計劃。”
張夢阡等人就在一旁躲着,如此緊張的氣氛裏,這兄長與弟弟,竟然還唠上了。
你們倆稍微尊重一下炮灰好嗎?!
影子說道:“繼續往南走吧,我們去002号禁忌之地的路上,可能不會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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