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攤上大事了。”
這句話在寂靜的人群中,顯得如此具有威懾力。
也讓31名學生意識到,這位新來的講武堂教習,可能有點與衆不同。
畢竟在大家印象裏,老師不會如此直白的威脅學生……
慶塵在喘息,可他雖然看起來很疲憊,身上卻一點外傷都沒見。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31名仆役裏,甚至沒人能對這位新教習構成威脅!
包括李氏大房‘李恪’帶來的集團軍基層比武狀元,王廣。
有個胖胖的學生說道:“是E級嗎,長青姑姑你别是帶來一個D級或者C級高手,然後卻通知我們帶E級仆役吧……”
衆人反應過來了,小胖子是懷疑慶塵作弊了!
李長青挑挑眉毛,走過去擰住小胖子的耳朵:“怎麽跟姑姑說話呢,你姑姑我是這種人?”
“疼疼疼疼疼!”小胖子喊道:“長青姑姑我錯了!”
一旁又有一名學生嘀咕道:“我們不是故意懷疑姑姑你,實在是這也太駭人聽聞了吧,您自己說,一個E級弄倒了31個E級,這科學嗎?”
小彤雲聽了忍不住說道:“慶塵哥哥可是18号城市黑拳的虎量級拳王,連陸地巡航級的拳手都打死了!”
廣小土的名字能瞞住别人,但瞞不住李氏,所以大家已經換回了慶塵這個稱呼。
學生們見李彤雲開口幫忙說話,紛紛愣了一下,這可是他們學堂裏的一霸,說話自然管用一些。
這時,李恪從學生人群後方穿過,來到自家那位格鬥高手王廣身邊蹲下,冷靜的掐着對方人中。
慶塵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少年似乎有點意思。
卻見王廣咳嗽了兩聲,緩緩醒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憶着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恪當着慶塵的面,平靜問王廣:“這位新來的教習先生,真的隻有E級嗎?”
王廣聽到李恪的問話,已然清醒過來:“少爺,是E級,他沒有用蠻力,用的純粹是技巧。而且,他身上有傷,用不了蠻力。”
王廣是高手,自然知道‘技巧碾壓’和‘力量碾壓’有什麽區别。
說實話王廣話語中對慶塵是有些佩服的,同是E級,對方身上有傷的情況下,選擇全部用柔術來鎖敵窒息。
這樣才不會劇烈運動、加重傷勢,也讓他們這些人無法觸碰到這少年肋骨上的傷勢。
可最詭異的是,大家明知道慶塵隻願意用柔術,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仿佛不管你打算怎麽應對,對方都早就想好如何破解了。
王廣低聲對李恪說道:“少爺,他來教你們格鬥,夠了。”
李恪明白了,他轉頭對其他同學說道:“輸了就是輸了,李氏的人不能輸不起,歡迎新的教習先生。”
一群學生聽到這話,看向那個也不比自己大多少歲的慶塵,一個個不管甘不甘心,都低頭喊了一聲:“先生好。”
然而,他們這些學生雖然面上已經服軟,但慶塵未必就願意算了。
學生們貴爲李氏的天之驕子,理所應當的認爲,他們低頭就算是給了别人最大的面子。
因爲他們是這裏世界中最高高在上的人。
這裏世界是有階級的。
但對于慶塵來說,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他微微笑道:“等死吧你們。”
學生們面面相觑,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李長青。
這位新來的教習先生,好像真的跟别人有點不太一樣!
隻是剛才慶塵被仆役們挑戰的時候,她選擇袖手旁觀看一場好戲。
現在又反過來了,學生們手足無措的時候,她也準備躲在一旁看戲。
至于這些李氏子弟會遭遇怎樣的虐待,這跟她有什麽關系!
這時,知新别院深處的鍾聲再次響起,上課了。
學生們一窩蜂的往堂屋跑去,李長青看了李彤雲一眼:“你還愣在這裏幹嘛,上課去!”
小彤雲不情不願的走了進去,一步三回頭。
慶塵看向李長青:“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可以,你已經過了最重要的那一關,”李長青笑意盈盈的說道:“隻有李氏的子弟服你,你才有資格給他們上課。”
“那我們進去吧,”慶塵說道。
“奧,不是我們進去,而是你自己進去找學堂的‘山長’報道,”李長青笑了笑:“雖然學生這一關過了,但事情還沒徹底結束。”
說話間,知新别院外面走來一位急匆匆的老者,他腋下夾着一本印刷的紙質書籍,完全無視了門口的慶塵等人,低頭便往知新别院裏走去。
“三叔,”李長青打招呼道。
老者愣了一下,他微微眯眼看向李長青:“奧,是長青啊,你又要回來搗亂了?”
李長青愣了一下,她看了慶塵一眼,趕忙對老者說道:“您看您說的這叫什麽話,我怎麽就搗亂了。”
老者擡頭看着天空,思索了很久說道:“奧對,你已經結業很久了。行了先不跟你說這些,我還得趕緊去備課呢。”
“您等等,這是我新帶來的教習,以後在三叔您手底下幹活,”李長青對老者說道。
老者眼睛一亮:“教什麽的?”
李長青解釋道:“教格鬥,今日知新别院的講武堂要重開了。”
老者愣了一下:“晦氣。”
慶塵:“???”
說着,老者轉身就進了知新别院,沒再多說一句話。
南庚辰目瞪口呆,這老者怎麽看起來有些癡傻,好像完全不在意人情世故似的。
李長青對慶塵解釋道:“這就是學堂的‘山長’,是我三叔。他這輩子無心追求名利,一心隻想看書,這學堂的山長他也隻是兼任,平日裏沒事的時候,他就隻看書,不過問俗事。”
慶塵感慨,在裏世界中恐怕也就财團裏能養出這種不問世事的人了。
但問題是,老者爲什麽會說晦氣……?
李長青想了想耐心解釋道:“當初我七哥開講武堂的時候,三叔也是山長。然後知新别院被鬧的天翻地覆,我七哥去街頭跟社團打架,甚至拉了一整個學堂的學生去幫忙。所以,三叔對講武堂一直抱有成見,對騎士也抱有成見……”
慶塵心說,這樣就好理解了。
如果是他來當這個山長,手下有師父那樣擅長鬧幺蛾子的人在,他也會很鬧心。
隻不過風水輪流轉,估計這位山長也沒想到,這風水轉着轉着,又把另一名騎士給轉回來了……
這個時候慶塵也明白了,爲何李長青會說學生隻是第一關。
看樣子,第二關是知新别院裏的老師們。
師父造的孽,最終還是要徒弟來承受。
“好了,你進去吧,我們在飛雲别院等你,”說完,李長青竟帶着李依諾、南庚辰他們坐上浮空車,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慶塵若有所思,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知新别院,然後輕輕的跨了進去。
知新别院内部比想象中還大一些,從堂屋繞到後面之後,他赫然發現學堂後面另有風景。
亭台、假山、魚池,一樣不缺。
再往裏面走,才是教習先生們的備課、辦公場所。
李長青來的路上就說了,知新别院加上山長,總共7名教習先生,分别教着不同的科目:語文、數學、地理、物理、政治曆史、化學、生物。
這些科目與表世界相差無幾,唯獨少了外語,還把政治曆史合并在了一起。
因爲聯邦曆史太單薄了,單單做一門基礎學科有些薄弱。
而且,政治與曆史從來都是不分家的。
政治,本身就是要去曆史中學習,不然毫無意義。
李長青給慶塵說過,李氏學堂隻教基礎知識,如果要深造的話,還是得去聯邦内部的“青禾大學”才行,軍校的話則是“火種軍校”。
走到知新别院最後方的院落裏,正有一名中年人坐在裏屋的一張竹制躺椅上,悠閑自在的翻着手裏的閱讀器,像是在看新聞。
慶塵走過去客氣問道:“你好,我是新來的教習,請問辦公室是哪一間,我該坐哪張桌子?”
這名中年教習擡眼看了一下慶塵,語氣有些懶散:“辦公室呢就在隔壁屋裏,不過你是教格鬥的,應該不需要辦公桌吧。”
慶塵想了想:“需不需要的另說,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中年教習平靜道:“自己去隔壁屋随意找個位置坐吧。”
慶塵發現,這知新别院裏的教習,好像對講武堂都不太感興趣啊,山長是覺得晦氣,而眼前這位中年教習,分明是有些看不起教格鬥的人。
他也沒再理會這位中年教習,轉身去了隔壁屋。
屋内,卻見剛剛見過的山長,還有其餘4名教習先生都在裏面。
辦公桌也占滿了,一張空桌子都沒有。
屋裏幾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壓根沒人多看他一眼。
慶塵笑了笑,随手找了一張椅子拉到角落,然後從書架上先将政治曆史課的教材全都拿出來,快速翻閱起來。
有教習先生偷偷打量慶塵了。
他們想要給這位教格鬥的年輕人一個下馬威,等對方鬧辦公位的時候,奚落一下。
但現在看起來,這位少年好像并不打算鬧什麽,有一張椅子就夠了。
教習先生們心想,這少年或許并不愛惹事?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學堂裏說不定還能多一個端茶倒水的人。
李氏學堂規定,學生進來之後必須事事親力親爲,這規則也同樣适用于教習,教習們要以身作則。
這時,偷偷打量慶塵的教習在心裏嘀咕,這講武堂的教習也太年輕了吧,差不多也就是學堂裏結業的年紀,十七八歲的樣子。
下一刻,打量慶塵的教習先生發現異樣了。
他發現慶塵正在快速的翻閱着政治曆史教材,一副努力融入辦公室氣氛的樣子。
但這翻閱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看書的模樣。
教習先生搖搖頭,武夫就是武夫,做樣子都不會。
其實不光是這一位教習發現慶塵在假翻書,其他人也發現了,卻都沒說什麽。
慶塵大概用20分鍾把六本政治曆史教材看完,又閉眼消化了20分鍾。
不得不說,李氏學堂内部使用的政治曆史教材确實兇狠,很多外面都無法得知的曆史事件秘辛,在這些教材裏全都得以記載。
什麽都敢寫。
是了,财團掌控的世界裏,對外的教材是用來糊弄聯邦百姓的,但他們不能忽悠内部子弟。
騙别人可以,不能騙自家孩子啊!
慶塵也曾去過第六區公立高中,看過那裏的教材。
例如人類新文明紀元以前的曆史,公立高中的教材對此隻字不提,而李氏學堂内的教材裏,卻詳細講述了新文明紀元以前,人類曾因人工智能而陷入災難的過程。
直到這時,慶塵才清晰意識到,壹的創造者“零”,到底做了什麽。
也正是因此,财團曆代才沒有人去大力開發‘人工智能’吧,因爲他們都很清楚,人工智能文明一旦出現,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忽然間,慶塵想到李氏學堂裏還有那麽多内部書籍,一時間如獲至寶。
這才是最方便他了解裏世界的地方啊!
财團在培養自家幼崽的時候,把世界的真相,血淋淋的揭示在了每個人面前。
20分鍾後,慶塵緩緩睜眼。
他把政治曆史教材重新放回書架,又取了語文教材下來,快速翻閱起來。
這一次,他10分鍾便翻完了,相對于表世界的文學底蘊來說,裏世界根本沒什麽看頭,少數璀璨的作品确實很好,但數量實在太少。
慶塵看完語文教材,又換了數學、物理、生物、化學。
這次看的速度終于慢了一些,裏世界的理學科基礎,還是要比表世界高出不少的。
不過,也就是教到了表世界大二的水準,慶塵都學過了。
李氏學堂教的都是基礎,真要學更高深的東西,得去青禾大學。
最後,慶塵拿出了地理教材,另他意外的是,這些教材中竟然還專門劃了一個單獨的部分,用來講述禁忌之地!
這倒是讓慶塵來了興趣。
然而還沒等他細看呢,之前他在外面遇見的那位中年教習走進屋裏,并看向慶塵:“額……你叫什麽來着?”
“慶塵,”慶塵自我介紹道。
“慶塵,明天下午你的格鬥課,我占用一下,”中年教習說道:“到時候你上課的時候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然後換我的數學課,有沒有問題?”
“有,”慶塵認真說道:“我身體挺好的。”
雖然他身上有傷,但隻要不劇烈運動,确實挺好的,而且他從江小棠那裏拿了藥,恢複的比想象中還快一些。
中年教習愣了一下:“我讓你說身體不舒服,隻是一個托詞,重點是我這邊要給學生們趕一下數學的進度。”
慶塵平靜道:“李氏學堂教的數學課程如此簡單,我覺得應該不需要趕什麽進度吧。”
辦公室裏,忽然寂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