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不死,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劉德柱平靜問道:“保護、安置你這種不知死活的人,我們怕是自己都要受到牽連。”
劉德柱拿捏起腔調了。
别問,問就是白晝不屑于做這單生意。
在表世界的時候,張承澤在這場交易裏占據了主導地位,因爲那時候他還沒遇到危險,也有更多的選擇。
但現在不一樣,角色已然互換。
張承澤誠懇說道:“劉德柱同學,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能不能跟你們老闆商量一下,我願意支付更多的保護費用,隻要你們能保我在裏世界無事!大家都是同胞,你不能看着我死掉啊,裏世界太危險了!”
劉德柱冷笑:“我才不願意爲這種事情去麻煩老闆,老闆是裏世界的大人物,沒空搭理這種小事。”
這時,輪到胡小牛出來打圓場了:“張叔叔,這樣吧,你真死在這裏,我回去也不好跟我父親交代。我去嘗試着跟老闆商量一下,先看看他怎麽說,可以嗎?”
張承澤喜出望外:“好,小牛你幫我去說說!”
說完,胡小牛離開了浴池,假裝去更衣室打電話了。
十分鍾後,他面色爲難的回來:“張叔叔,抱歉,老闆對這件事情還挺生氣的,他說我們隻能保護你這次穿越的一周,以後就不管了。”
一旁張天真歎息道:“我們三人這邊本來還做了許多準備,比如穩定後帶你去第四區領略夜生活,帶你去參觀上三區,幫你找基因藥劑,可惜了,張叔叔你在表世界選擇了其他人,這讓老闆很生氣,甚至有些怪罪我們幾個做生意之前,沒有調查客戶靠譜不靠譜。”
張承澤抓住張天真的胳膊:“是叔叔拖累你們了。”
此時,胡小牛說道:“不過,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
“什麽轉機?”張承澤來了精神。
胡小牛猶豫了一下:“這是老闆私下裏給我說的,如果不是張叔叔你跟我們家的交情,我肯定不能告訴你。老闆給我說,讓我默默觀察一下張叔你這周的表現,如果表現不錯,那還有合作的機會。”
“那如果表現不行呢?”劉德柱問道。
張天真想了想:“以老闆的行事作風,應該是任由張叔自生自滅吧。”
張承澤趕忙說道:“我肯定好好表現,小牛、天真,你們給張叔說,張叔該怎麽表現?要不張叔加錢?”
胡小牛矜持道:“張叔,我們老闆不愛錢,畢竟你也知道我們胡家、張家不缺錢,老闆需要錢的話,我們胡家、張家就直接給了……不過,這也是最直觀的表現方式之一,畢竟其他的東西沒法拿數值衡量。”
張天真說道:“嗯是這樣的,表現态度全面一些,先加點錢吧。”
“行,”張承澤認真說道:“現在是一個星期一百萬,我加多少合适?”
劉德柱思索片刻,默默豎起三根手指。
“三千萬?”張承澤愣了一下。
劉德柱手指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要知道張天真說“先加點錢吧”,看似好像加錢無關緊要,但他們知道這才是老闆的真實目的,不然今晚演這麽多戲圖啥?
而張承澤下意識說三千萬,也驚到劉德柱了。
他們都忽略了一個事情,他們沒有親身體會過,張承澤所經曆的恐怖。
對張承澤來說,他現在不是保護費了,是買命。
命值多少錢呢?
張承澤說道:“一星期三千萬真沒辦法,一個月1.2億,一年是14.4億。我的跟小牛他爸爸沒法比,公司流動資金也隻有一個億。不是我不想給,是如果按照這個價錢給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公司就會垮。如果是一個星期500萬,一個月2000萬,我可以給。這次救命的錢,我願意額外支付2000萬作爲感謝!”
張承澤現在沒有心思讨價還價,他說的是實話。
他這邊做的是房地産生意,早些年公司盈利還不錯,但自從國内‘房住不炒’政策下來後,眼瞅着光是銀行催貸就要壓垮他的資金鏈。
房地産公司的負債率,高到難以想象。
這兩年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也不可能一個月拿出那麽多的現金來。
劉德柱穩定了一下心神說道:“這個價格我需要問一下老闆,最終還是要老闆自己決定。”
“好好好,沒有問題,拜托你給你們老闆說,之後再購買基因藥劑之類的東西,我也會額外付出報酬的,”張承澤說道。
劉德柱交代道:“這星期我先給你安排個住處,确定外面沒有危險再說,至于以後,再說以後的事情。”
……
……
洛神大廈132層的家中,慶塵确認張承澤那邊願意加錢後,終于松了口氣,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完成第二項生死關。
慶塵問道:“壹,在嗎?”
“我在。”
“今晚做的這一系列事情,是否有什麽破綻?”慶塵坐在沙發上低頭沉思着,他在複盤。
“其實,張承澤可以自救的,”壹說道:“他隻要說自己是時間行者,就一定能活下來。”
“啊?爲什麽,”慶塵不解。
“蘇行止把張承澤賣給了常平,但常平做的這門生意,最怕的就是時間行者,”壹說起慶塵也沒想到的事情時,顯得非常開心:“你說,他抓張承澤是用來幹嘛的?”
“分解器官,賣給土豪,”慶塵說到這裏時,已經反應過來了:“卧槽……”
時間行者的器官,可不興賣啊寶友!
因爲時間行者到了固定的時間,哪怕是死了,屍體也會随之回到表世界!
如果土豪還沒來得及移植,那是萬幸。
如果到了回歸的時候,土豪已經移植了時間行者的心髒,那就會當場暴斃!
在家睡着覺,睡着睡着心髒沒了,這換誰也扛不住啊。
所以壹才說,隻要張承澤把時間行者身份說出來,他就不會死。
“話說之前裏世界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吧?”慶塵問道。
“是的,”壹說道:“出現穿越者的前兩周,9号城市有一位換了心髒的富豪突然死在醫院,當時聯邦媒體報道說是仇家掏心,但民衆一直沒想明白,掏心就掏心,爲啥掏完之後還給重新縫合好了,外部未見一絲血迹。後來大家才明白,這不是仇家做的,是世界規則做的。”
“真是倒黴到家了,那常平會如何處理張承澤呢?”慶塵問道。
“會轉賣給财團,”壹說道:“如今黑市上,有一批人是專門爲财團狩獵時間行者的,而财團控制時間行者後,自然會有更大的圖謀。”
反正落在這群人手裏,橫豎逃脫不了貨物的命運。
慶塵不再思慮此事,而是問起了生死關:“以前騎士完成這些生死關,都是在裏世界哪裏完成的?”
“不同生死關的地點都不一樣,地理位置跨度非常巨大,其中冰之固結在西南雪山,地之覺醒在5号城市外面的荒野上……”壹問道:“所以,你選好自己挑戰第二項生死關的地方了嗎?”
“選好了,”慶塵緩緩說道:“下周去鹹城的時候,就找機會完成挑戰。”
“可你選的終極信任技巧難度雖然低,卻很危險,”壹似乎有些擔憂:“直到現在我也沒見你練習過,能行嗎?”
壹說的沒錯,每一項生死關,都代表着某一項極限運動的巅峰水平。
尋常人需要練習不知道多久,掌握多少技巧,才能夠挑戰成功。
在此期間,骨折、骨裂都是家常便飯,丢掉生命也很正常。
八項生死關裏,每一項都在極限運動死亡率排行榜上高居前列,尤其是終極信任。
70米高空,背仰跳水,将自己生命中一切值得留戀的,都交給你所信任的瞬間。
許多人無法直觀的感受到70米是個什麽高度,奧運會跳水項目最高的是10米跳台,而70米則是二十多層高樓的高度。
一個人從70米高空落下,水面會在碰觸人體的刹那,堅硬的像是水泥路面。
所以,想要在這種挑戰中存活,就必須筆直落下,以最小的身體面積去接觸水面,完成入水。
壹說道:“你從來都不做沒準備的事情,這次爲何如此倉促。”
慶塵想了想說道:“因爲在李長青給我打針之後,我必須要成爲D級了,這樣才能說得通。”
“但我覺得你可以逃走,”壹說道:“離李長青遠一點,這樣不就可以躲過這一針了嗎,起碼不用搭上性命。”
然而慶塵忽然說道:“誰說我會搭上性命呢?”
這一刻,壹感受到慶塵内心深處的自信來,可她還不明白,慶塵的自信是從何而來的?
尋常人沒有經過訓練,這背仰一跳難道不是必死無疑?
“我開始修行了,”慶塵回到卧室裏,躺下說道:“明天回半山莊園。”
說完,他閉上眼睛,進入到了‘以德服人’的神秘世界。
這才是他敢于近期挑戰第二項生死關的底氣。
此時此刻,慶塵使用狙擊槍的精準射程,已經推移到了1300米,距離2600米的有效射程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走。
隻不過,這一次進入神秘世界後慶塵并沒有練習狙擊。
卻見他意念一動,整個神秘世界的地貌突然改變。
荒野開始凹陷進去形成湖泊,湖泊之上則有一座高台拔地而起,恰好70米。
其他人修行,均是從1米跳台、3米跳台、10米跳台開始循序漸進。
然而慶塵不是,他從一開始便是70米。
少年站在高台之上,背對着湖泊緩緩閉上眼睛,他張開雙臂,試圖讓自己在風中掌握平衡。
下一秒,他身子微微向後傾倒。
整個人如一支箭,狠狠刺向湖面。
3.78秒後,神秘世界黑暗下來,慶塵感受到了死亡。
當他下降的過程裏,因爲空氣阻力的關系,身體漸漸出現偏移。
最終,慶塵以傾斜的角度進入湖面。
這個神秘世界太真實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與水面碰撞時,自己全身骨骼開始一寸寸被沖擊碎裂的過程。
那是真實的死亡。
慶塵在黑暗中等待着,幾秒後神秘世界再次亮了起來。
少年重新站上高台,并且閉上了眼睛。
洛神大廈的窗外是紛飛的雪,屋裏的慶塵一次又一次在神秘世界裏死亡,不知疲倦。
不知道過了多久,卧室門外傳來奇怪的聲音。
慶塵結束了修行,從枕頭下面取出手槍來,打開了槍械的保險。
他悄無聲息的走出門去,卻發現昏暗的客廳裏,正有一個身影背對着他,在餐台前不知道忙活着什麽。
“咳咳,”那身影咳嗽起來:“不要開燈,不然你會很危險。”
“您倒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慶塵平靜說道。
慶氏影子,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來客。
早先慶塵就在屋裏發現了對方的活動蹤迹,他都是沒想到,自己回來住了以後,這位慶氏影子竟然依舊大搖大擺的過來泡茶喝。
卻見影子剛剛将水燒開,水壺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沸騰的熱氣從壺嘴噴出。
那是李叔同以慶塵的名義,貸款買的水壺……
有一說一,整個聯邦裏的過度消費都很嚴重,各個财團的公司想盡一切辦法,讓聯邦居民們背上各種各樣的債務,這樣大家就沒辦法考慮更長遠的事情了。
一個背着房貸的人,是沒有詩和遠方的。
此時,慶氏影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小袋茶葉,撒進水壺中。
然後竟是繼續蓋上壺蓋,用沸水蒸煮。
“都說茶不能用沸水煮,會很苦,”慶塵說道。
“這是010号禁忌之地裏的境山茶,不煮夠15分鍾的話會有毒,”慶氏影子笑了起來。
“既然會有毒,爲什麽還要冒險去喝呢?”慶塵不解。
“8号城市裏許多人都知道菌子有毒,不還在吃嗎,香就夠了,”慶氏影子随口回答道:“人生如白駒過隙,自然要多找點有趣的事情,才算值得。”
房間裏突然彌漫起一種苦澀的味道,但到了15分鍾的時候,苦味竟變成了美妙的茶香。
“喝一杯嗎?”慶氏影子問道。
“我不喝茶,隻喝白水,”慶塵回答。
“這玩意可以明目,喝久了目力遠超常人,”慶氏影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喝,”慶塵說道:“你那還有多少茶,給我留點。”
“你倒是現實,”慶氏影子拿了一隻杯子,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給慶塵也倒上一杯:“人生就像茶一樣先苦後甜,之前我來找過你一趟,但隔了這麽久你都沒有對任何一個影子候選者動手,這讓我略微有些失望。”
“你失不失望,并不重要,”慶塵認真說道:“影子之争,活到最後才重要。所以,你今天又來找我,就是希望催促我趕緊動手嗎?”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強扭的瓜,隻喜歡你情我願的交易,”慶氏影子說道:“既然你不肯冒險做出頭鳥暴露自己,那我們換個條件如何?”
“什麽條件?”慶塵問道。
“第一個選擇,18号城市的事情結束之後,你加入慶氏集團軍,”慶氏影子平淡道。
“戰争無情,我拒絕,”慶塵平靜說道。
“嗯,那第二個選擇,加入我慶氏影子麾下的密諜司,”慶氏影子說道。
“我有什麽好處?”慶塵問道。
“給你一條登天的路?”
……
倒計時135:00:00.
上午9點鍾。
如上次那樣,來接慶塵的李氏浮空車已經等在了洛神大廈67層。
令他意外的是,接他的人竟然是昆侖的小鷹。
而且早早就在電梯口等候着了。
“慶塵同學早上好啊,長青老闆讓我來接你,”小鷹在電梯口,趁着四下沒人的時候問道:“怎麽樣,傷勢痊愈了嗎?”
“還沒有,”慶塵搖搖頭。
“對了,我上次的提議,你有沒有跟你的老闆說說啊?就是我加入你們的事情!”小鷹說道。
“沒有,”慶塵搖搖頭:“上周行署路發生了那麽多事情,誰還有空關心這個。”
“行吧,那這次回去,一定要說呀……先不說這個了,車上還有人在等着,”小鷹低聲說完,帶着慶塵離開電梯,走向停車場。
慶塵拉開車門時愣了一下,他看着浮空車後排的李長青愣了一下:“你怎麽親自來了?”
“我也是出來辦事,順道接你一下,”李長青笑眯眯的說道:“……對了,你不是想玩狙擊槍嗎,我今天就帶你去狙擊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