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是誰做的嗎?”路遠問道。
客廳裏一下子安靜了,房間裏的空氣像是變成了沉着的水,凝着所有人的動作都緩慢了下來。
廚房裏的慶塵也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江雪調整了一下坐姿後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可能是有人見義勇爲吧,怎麽了,你們爲什麽要調查這個?”
江雪其實已經很清楚了,對方就是來調查慶塵的。
但她不願意别人查到慶塵身上。
少年在夜色裏拎着工兵鏟的背影,還有那開裂的虎口就仿佛近在眼前,讓她頭一次在外人身上體會到了安全感。
路遠笑着解釋道:“您不要誤會啊,我們也不是執法機構,所以并不是要拿這位見義勇爲者怎麽樣。”
旁邊的昆侖成員說道:“對的,隻是經過歹徒描述,我們發現此人出手時機極其刁鑽,埋伏時機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所以就想找到他,看看是不是穿越者。”
這時候,一旁的李彤雲乖巧說道:“昨天出事之後,我和媽媽一直都在家裏也沒出去過,所以不知道是誰做的。”
這世間大部分人都會有一種潛意識:小孩子不會說謊話。
這時候李彤雲突然開口解釋,無疑增加了可信度。
某一刻慶塵在想,這個小姑娘可能并不簡單。
當初,小姑娘在自己家門口想要避難,雖然怯懦但讓人無法拒絕。
如今,小姑娘成爲穿越者後連自己媽媽都瞞下來了。
這一切并不是偶然。
江雪夫妻二人常年争吵、家暴,原生家庭裏成長的小孩子,有很大概率異于常人,要麽孤僻,要麽早熟,或者還有其他的心理特征。
他自己就是在這種家庭環境裏成長起來的,李彤雲也一樣。
不知道爲什麽,慶塵忽然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某種同類。
某種隐藏在平靜外表下,卻内心洶湧猛烈的同類。
這是他的直覺。
李彤雲這時忽然問道:“叔叔,那個見義勇爲的叔叔或者阿姨不是幫了我們嗎,你們爲什麽要找他,是不是要抓他?你們是不是壞人?”
“不是的,”昆侖成員有些尴尬的解釋道:“小朋友别誤會。”
路遠解釋說道:“那可能真是某個見義勇爲的人吧,再次解釋一下我們沒有惡意,因爲昆侖組織剛剛籌建,所以需要尋找、吸納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才。”
“嗯,理解,”江雪說道。
“還有就是,裏世界其實有個别組織,以及某些财團發現了表世界的存在,據我們統計,有21名穿越者莫名死亡,死前遭受了刑訊,還有十多名穿越者明确表示,自己已經被裏世界組織囚禁,希望江雪女士你能提高警惕,别被他們發現,”路遠交代道。
“好的明白了,”江雪點頭,她聽到路遠說的這些數據,内心也有些驚懼。
原來在裏世界中暴露身份,如此恐怖。
就在此時,路遠的同伴手機響了,他打開看了一眼說道:“何小小又出現了。”
江雪疑惑:“何小小是那個在抖音上發攻略的人嗎?”
“對,”路遠點頭。
李彤雲乖巧問道:“叔叔,那個何小小哥哥是什麽人呀,我看他知道的好多。”
路遠來了興緻:“小朋友你也知道何小小啊?我們現在也在找這個人,隻不過對方很擅長隐匿自己,我們到現在還沒查到他是誰,按說他應該會留下一些線索,但現在與他有關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了……說的有點多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江雪起身說道:“我這行動不便,就不送你們了。”
路遠走到門邊,看了一眼慶塵的運動鞋,但不動聲色的出門了。
慶塵從廚房裏出來:“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别這麽說,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才對,”江雪說道:“如果不是我們出事,也不至于讓你卷進這種事情裏。”
“嗯,你們想吃什麽?我剛才打開冰箱,發現沒有菜了,”慶塵說道。
江雪讓李彤雲從錢包裏拿出兩百塊錢來:“得再買點菜了,買點排骨吧?你和小雲正長身體呢,得吃點肉。”
慶塵想了想接過錢出門了。
老舊的樓道裏,到處都是貼着的小廣告,還有被時光剝落的牆皮。
他站在樓梯的陰影裏,手指敲擊着鐵質的欄杆扶手,發出哒哒哒的聲響。
這聲音有種奇怪的節奏,像是手指也會思考似的。
下一刻,慶塵先回家換了雙鞋,這才出門往菜市場走去。
結果,還沒等他走出小區,便看到黑色的越野車停在路邊,裏面有目光靜靜的審視着他,等待他從車邊走過。
路遠的目光上下自慶塵身上掃過,在鞋上尤爲停留了一下。
車中兩人默默的看着,直到慶塵走遠後,路遠才忽然說道:“不是他。”
“你明知道剛才屋裏有其他人,似乎還在躲着我們,幹嘛不沖進去看一眼,這多費勁啊?”另一人納悶道。
路遠無奈道:“鄭老闆剛剛交代過,昆侖創辦伊始,我們要與穿越者維系好關系,而不是用什麽強硬手段。”
“我是覺得,把穿越者都掌控到手裏比較好。”
路遠搖搖頭按下車窗點了根煙,橙紅色的火星與雲霧氣在車裏缭繞着。
他将肺葉裏的煙氣一口吐盡:“昆侖可不是什麽歪瓜裂棗都接納,老闆也說過我們将來要做什麽,不是一路人可不行。”
“那現在怎麽辦?”同伴問道。
“再在這裏等等,等不到就算了,”路遠将煙頭掐了:“新時代開啓了,有些人注定不會平凡,也許不用我們去找他們,他們就會自己出現的。”
……
慶塵走到澗東路農貿市場,才緩緩掏出手機在抖音裏搜索起何小小三字。
剛剛路遠在江雪家裏的交談中透露出許多信息:連昆侖都不知道何小小的身份,對方并沒有被昆侖收編。
而且對方還有了抹去自己痕迹的手段。
要知道如今這個網絡社會,想要抹去自己的痕迹有多麽困難?
你的注冊手機信息、你的身份資料,幾乎是全部聯網的,随處可找。
以昆侖那種能夠限制出行的能力,以技術手段怎麽可能找不到一個遊戲主播的身份信息?
除非,對方掌握了超越這個時代的、令表世界人類還無法理解的科技……或是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