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遠是在被記者們堵上了門的時候，才知道了自己的書《天下第二》即将發布的消息。
“李老師，請問你之前不是明明說過了《天下第二》不會再發表了，但是爲什麽又食言了呢？是因爲缺錢嗎，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
“選擇和祁元的新書，同一天發布，您是覺得自己的作品，還是有着和祁元比一比的可能的是嗎？”
“祁元已經宣布了《鹿鼎記》将會是他最後的一部武俠小說，而您的《天下第二》，應該也是您未來的，唯一的一部武俠小說了吧？不知道您是怎麽看待這兩部書的呢！？”
“李老師，請問你對于再次選擇出版《天下第二》，能不能給大衆一個解釋！？”
家門口，立着七八個記者，嘴裏的詞語像是連珠炮一般，噴射向李長遠。
直接把李長遠，都給弄懵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從來沒有說過我的《天下第二》會公開發布啊？祁元的新書我倒是知道，我已經向書店預定了一本了！”
“李老？你在開玩笑呢？銀河出版社已經官宣了啊，你的書《天下第二》要和祁元的新書，在同一天發布啊！”
“什麽？”
“這是真的啊？你真的不知道？”
記者趕緊把網絡上的消息給李長遠看了。
李長遠越看臉越黑，他趕走了記者們，然後撥通了廖遠的電話。
廖遠倒是早就知道李長遠會打這個電話過來了。
“喂，李老師！！哈哈！好久沒見了啊！”
“你哪裏弄到的我的《天下第二》？你有什麽權利出版我的《天下第二》！”
廖遠在電話那頭笑道：“李老師，您别生氣啊，沒有必要。我們出版你的書，完全是符合法律法規的，你要是有什麽疑問的話，可以去問問你的兒子李穆先生。另外我再多說一句啊，您這本書，寫得是真的好，不發表出來給大家看，實在是太可惜了！這次啊，咱們的新書的銷售量啊，我保守估計……”
電話一陣忙音。
李長遠已經把電話挂了。
話分兩頭。
李長遠這邊，這是坐在了自己的小搖椅上，微微眯着眼睛。
沉默了很久，默默地給自己點燃了一根旱煙。
煙霧缭繞了起來，他開始回憶起來。
在回憶自己的前大半輩子。
書是寫了很多本。
都是武俠小說。
自從19歲那年發表第一本之後，李長遠沒有停止過自己在武俠世界裏的探索。
23歲那年，他和自己的初戀分了手。
分手的原因當然就很簡單，李長遠沒有錢。
這之後的六七年裏，他寫的東西，都是帶着一股濃濃的叛逆精神的。
套用一句網文的術語，就是有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感覺。
所以發表歸發表，在李長遠寫書的頭十年裏，他是沒有掙到錢的。
頭十年裏的李長遠，腦子裏都是刀光劍影，外帶着些許的兒女情長。
他覺得自己在創造着一個世界。
一個看似虛幻，但是在他的腦子裏，卻又無比真實的一個武俠世界。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
自己的後半生，估計就是在筆杆子的伴随之下，度過了。
女人哪有寫書好玩？
而在他23歲那年。
李長遠遇到了現在的老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然後就是結婚生子了。
李長遠的獨子李穆，從小是深受他們兩口子的溺愛的。
但是孩子的教育還算是成功，沒有走向歪路。
但是李穆讀了大學之後，不一樣了。
先是愛上了攝影，接着便是想要導演一部特别牛逼的，自認爲能夠震驚世界的電影。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在所謂的影視圈子浮浮沉沉這麽多年，李穆似乎是鑽進了一個牛角尖裏出不來了。
弄出來的電影，姑且先稱之爲電影吧。
狗都不看。
李長遠剛開始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一個爲之奮鬥一生的愛好，那還是很可以的。
但是伴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漸漸地發現，李穆似乎是有點魔怔了。
然後就開始勸。
但是這個時候，就怎麽勸，都勸不回來了。
勸不回來就不勸吧，反正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自己和老伴攢這點錢，想用就拿去用吧。
但是今天，李長遠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個兒子，居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自己的書的版權拿出去了？
到底賣了多少錢，其實這都不是李長遠關心的問題。
主要是，李穆的這個行爲，第一次讓李長遠覺得自己這大半輩子，都他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杆煙抽完。
李長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老伴走了出來，問他發生什麽，他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然後他回屋取出了電話，撥通了祁元的号碼。
“喂？祁元啊，我是李長遠。”李長遠抿抿嘴，舔了舔自己幹癟的嘴唇，眼神三分期待三分忐忑三分不知所措，還有一分的愧疚。
“啊？李老師，你好！”
“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的，哈哈！您有什麽事情嘛？”電話那頭的祁元倒是很爽朗地笑着。
李長遠直接道：“我的書，不是我想要發表的。”
“啊？這是什麽情況啊？”
“我兒子李穆！不知道你聽過他沒有，也是個搞電影的！爲了有錢拍電影，把我的版權弄給了星城出版社！”
“原來還有這麽個情況啊？我還以爲是您老想通了，所以決定把書公開發布了呢！”
“我發表什麽啊！我是真的覺得你的書出來了之後，我這本，就完全沒有必要再發表了！”
“李老師，那話可不能這麽說啊！我們人可是每天都需要吃飯的啊！我的一本書，看得快的讀者，半天就看完了！不夠啊！你也得給大家生産精神食糧啊！”
李長遠還是重重地歎了口氣，道：“現在事情就這樣了，發了就發了吧。但是星城出版社那邊，他們什麽想法我還是能夠看出來的，你……”
祁元立刻打斷了李長遠的話，道：“李老師，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個其實沒什麽好争的。”
又和祁元說了兩句，李長遠這才挂了電話。
他知道自己被星城出版社當槍使了。
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兒子的問題。
那能怎麽辦呢？
又在心裏不住地歎着氣，李長遠看着手機裏李穆的電話，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
祁元和李長遠這兩個發書的當事人之間其實沒有什麽問題。
倒是一衆的吃瓜群衆們激動得很。
武俠論壇，就有人發帖子了。
“《鹿鼎記》和《天下第二》，大家怎麽看？”
“我管你們的！我反正是兩本書，都要買來看的！”
“李老師和祁元都是我的最愛啊！就是不知道這次誰的銷量能夠更勝一籌啊！”
“我總覺得這事挺奇怪的，不知道李長遠到底是怎麽想的？還是說其實就是和祁元商量好了的？一起發書？”
“這怎麽可能啊！”
“我看其他平台，現在對于兩本書的争論非常大啊！不知道到底是星城出版社買的水軍，還是銀河出版社買的水軍！”
“祁元的封筆之作，對上李長遠的封筆之作，其實是非常有看點的！”
新書定檔，星城出版社這邊，頓時開始了鋪天蓋地的宣傳。
什麽“當世最後一個武俠大師的最後一部作品，不看會後悔一輩子！”之類的宣傳語到處飄。
似乎是各大論壇網頁上，都能夠看到這個消息。
很明顯的，星城出版社這一次，是花費了大力氣來做宣傳了。
而且準備得極其充分，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都能夠看到這本書的宣傳。
甚至在一些遊戲裏面，都能夠看到李長遠新書《天下第二》即将發布的消息。
而與之相對應的，便是銀河出版社這邊，對于祁元新書的宣傳，就是一些很常規的東西。
不能說沒怎麽花錢，但是在星城出版社的對比之下，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第二天。
劉遂這邊似乎也反應了過來，這銀河出版社，是在搞事情啊！
他怎麽能忍？他當然是不能忍的！
于是，更大力度的宣傳開始了！
祁元方面，也是盡量地配合，做宣傳推廣！
唯一的底線，就是祁元對《鹿鼎記》這本書的内容，完全地守口如瓶，一字一句都不透露。
但祁元越是這樣，越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而星城出版社，不得不說，他們的宣傳力度非常大。
但是有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他們的宣傳，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唱着獨角戲。
李長遠方面完全不配合，甚至于連一句話都沒有提起過。
無數的記者想要去采訪，但是都被李長遠拒絕了。
這邊祁元和銀河出版社風風火火地宣傳。
這就襯托得星城出版社的地位，很是尴尬。
雙方的宣傳沒過幾天，吃瓜群衆就看出點味道來了。
“兄弟們，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李長遠，完全就不是一個想要發表《天下第二》的樣子啊！”
“哈哈哈！誰知道呢！反正這幾天看銀河出版社、星城出版社你來我往的，還挺有意思的！”
“我要是星城出版社的老闆，我的臉都燒得慌！”
“這事情，說起來還挺有意思的，我已經看明白了！你們都忽略了一個人！就是李長遠的兒子李穆！”
有人在網絡上把李穆新電影立項的截圖發出來了，大家頓時就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所以啊，李長遠确實是不想要發表《天下第二》的，但是不得不說啊，他确實有個好兒子，爲了自己拍電影有錢，所以把他老爹的書，給賣了啊！”
“李穆這貨是真的魔怔了！兩部胡豆瓣2.2評分的垃圾電影！居然還有臉拍第三部！！！這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
“老子就把話放在這裏，李穆這小子，這次的電影，還是一坨屎！哈哈哈！”
“真不知道李長遠這麽牛逼的人，怎麽生出了個這樣的蠢蛋來！”
時間過得很快。
祁元和李長遠新書上市的時間到了。
這天中午，顧紅鯉從酒店起了床，伸了伸懶腰。
昨晚她錄制綜藝直接錄到了晚上三點過。
助理給她端來了早餐，然後笑道：“姐，祁元老師的新書我給你買過來了啊！”
顧紅鯉微微點頭，開始吃早午餐。
“姐啊，其實你不是應該早就看過了祁元老師的新書才對嗎？你現在怎麽還看啊？”助理一臉不解。
按理來說，顧紅鯉完全就應該在祁元寫稿子的時候，就把這本書看完了才對啊！
顧紅鯉笑道：“你不懂！他寫書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會去打擾他的！更不會提什麽意見！我都是等他寫完了我才看！而且是要和大家一起看！這樣我才能夠同步大家的評論和感受，這樣才是最爽的！”
顧紅鯉這番話，給助理說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仔細想想吧，還是有那麽一點道理的。
“姐，我們明天的錄制時間是下午三點開始！”
“行，那我先看書了！”
助理關門而出。
顧紅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天下第二》。
這個助理跟着顧紅鯉很多年了，還是很有心的。
顧紅鯉沒說，她還是知道把李長遠的這本新書也買回來。
助理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現在網絡上大家都在炒作《鹿鼎記》和《天下第二》到底誰更強。
那麽自己的老闆顧紅鯉，肯定也是需要把兩本書都看了，到時候才知道在網絡上怎麽幫祁元老師說話啊！
想明白了助理的這番小心思，顧紅鯉淡淡地笑了笑。
在網上把祁元說話，還需要看着對手的作品來下菜碟嗎？
根本就不需要！
在顧紅鯉的眼裏，祁元的作品就是最牛逼的！誰來吵，那都一樣的！
到時候，無腦宣布祁元勝利就完事了！
顧紅鯉如是想着，忽然就有點想祁元了。
于是和祁元打了一個視頻電話，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這才意猶未盡地挂了電話，看起了《鹿鼎記》來。
這麽一看，就看到了晚上。
韋小寶，搞了好幾個老婆。
顧紅鯉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了。
然後她撥通了祁元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