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回到茅屋後,見李紅袖和秋靈素都看向他,陳樂開口道。
秋靈素沒什麽反應,她和楚留香并無交集,卻聽李紅袖道:“他,他有說什麽嗎?”
“沒有,一切都等兩日後再說。”陳樂看着她道:“如果你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話,這兩天是最好的機會。”
聞言,李紅袖俏臉上的神色複雜之極,半晌才搖頭道:“我不能離開這裏。”
這個結果在陳樂的預料之中,反正去“殺”無花的事,已經交給楚留香了,陳樂此刻心裏毫無壓力,她願意走就最好,不願意走也無所謂。
“沒關系,你想留下,我就在這裏陪着你。”陳樂的眼裏滿是柔情道。
注意到他的表情,李紅袖心裏既是愧疚,又滿是感動。她想撲到陳樂懷裏,但秋靈素就站在旁邊,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就被害羞掩蓋了。
這時,一道聲音幽幽道:“我早該想到的,這世上哪有俊秀愛潔的男人,何況還是生在乞丐堆裏,你是女人,一切才更加合理。”
說這話的人,自然是秋靈素。
陳樂一早就告訴她,李紅袖是女人了,她這會兒當面說這麽一句,陳樂也不清楚她的心思。
李紅袖轉頭看向秋靈素,目光與她臉上的疤痕一觸即分,她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恨我,但我不後悔殺了任慈。即便像他說的,殺了人之後,我依舊不快樂,可是我還是不後悔。”
她口中的他,是站在她身邊的陳樂。
秋靈素此刻已經知道,她的父親是任慈殺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手段卑劣,旁人也說不出什麽。
可秋靈素不是旁人。
“你殺了他就算了,爲何還要圖謀丐幫,隻可惜就算你機關算盡,也不可能真的掌控丐幫。”秋靈素沉聲道。
陳樂就在旁邊,李紅袖想說點什麽,但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
“這兩天,我們就一直待在這兒?”不再和李紅袖說話,秋靈素看向陳樂道。
一陣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陳樂感受着這難得的靜谧,笑道:“這裏山明水淨,待上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又何況隻有兩天?”
“你可以住在這裏,她不行。”秋靈素指着李紅袖道。
任慈的骨灰壇就放在桌案上,秋靈素雖然沒辦法殺了李紅袖這個大仇人,卻絕不可能和她共處一室。
陳樂點了她的穴道。
沒錯,靓仔樂連和她解釋又或者說服她的興趣都沒有。
“人死爲大,你在這裏等我,我尋個地方,将任慈的骨灰安葬。”陳樂朝李紅袖說道。
李紅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沒有在意秋靈素可以殺人的眼神,陳樂捧着桌案上的骨灰,和李紅袖一同,出了茅屋。陳樂環視了一圈,邁步朝東邊走,李紅袖跟在他身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就這裏吧,我不通風水,但這裏地勢平坦,應該不會錯。”陳樂忽然站定,指着腳下的平地說道。
李紅袖沒有說話。
見她不反對,陳樂就從“身上”摸出把鏟子,開始挖土。許是心情太過複雜,李紅袖絲毫沒有注意,陳樂手裏憑空出現的鏟子。
兩鏟子下去,陳樂挖了個小坑,就把骨灰壇放了下去,随即開始填土。一直沉默的李紅袖忍不住道:“就這樣?”
連個墳茔都沒有?
“這已經是我能做到最好的了。”陳樂說道。
想到無論如何,這些年任慈終是真的對她視如己出,李紅袖咬牙道:“還是我來吧。”
“好。”陳樂将手裏的鏟子交給她,這本就是陳樂一開始的打算,替任慈立墳,也許能彌補她心裏的愧疚。“我去砍棵樹,取木頭做塊墓碑,很快回來。”
任慈之墓。
墓碑上的字,是陳樂刻的,墳頭則是李紅袖立的,終歸是像些樣子了。站在墳墓前,陳樂沒來由想起那首鄉愁。
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
陳樂不止想到了,還念了出來,并且輕輕握住李紅袖的手,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報仇并不能讓人真正獲得快樂,愛才可以。”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那些稱霸武林的事都跟你無關了,我陪你一起開始新的生活。”
緊緊握着他的手,李紅袖的身體,不自主的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喃喃道:“真的可以嗎?”
“一定可以。”
陳樂擲地有聲道:“這兩天時間,是給楚留香的,也是給我們的。我不會逼你,就讓老天來決定。”
“兩天後,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聽出他不會勉強自己,李紅袖還是點了點頭。
“走吧。”陳樂說道。
“真的要留在這裏?”李紅袖爲難道:“幹…她也是個可憐人,我不想和她再生沖突。”她原本想喊幹娘,但最終還是改口了。
不過之前從未注意過去她們之間稱呼的陳樂,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又很快熄滅,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陳樂說道:“之前是因爲任慈的骨灰在屋子裏,眼下我們已經把他的骨灰安葬了,我想她應當不會再說什麽了。”
見他似乎真的不準備離開這裏,猜測這是不是他與楚留香約定好的,李紅袖不再多說,算是答應。
他們回來的時候,秋靈素還保持着他們離開前的姿勢。以陳樂的點穴手法,不到盞茶,就可以對方體會到其中的美妙…劃掉,是沒人解穴的話,穴道起碼十二個時辰後,才會自動沖開。
“紅袖,你想喝酒嗎?”進了屋子,陳樂絲毫沒有替秋靈素解穴的意思,反而朝李紅袖問道。
喝酒?
李紅袖下意識便想到兩人上回喝酒…
她的俏臉不禁升起一片紅霞,小聲道:“這裏哪有酒水。”
“有啊,上次的酒,我們還沒喝完。”陳樂笑道。
“那種酒實在太烈了。”
陳樂道:“酒雖然有些烈,但上回你和楚留香喝醉,更多是因爲你們喝的太快太急,我提醒過你們的,可是你們自持酒量,全都不信我說的話。”
李紅袖默然,她和楚留香的酒量,喝尋常酒水,能喝上三天三夜,雖然也會醉,但那是喝多數十壇之後的事。哪裏能想到,隻一壇酒,還是三人分着喝,竟然都喝醉了?
不等李紅袖說什麽,陳樂已将酒壇和酒碗拿了出來,笑道:“走,我們去屋頂喝酒,喝個痛快。”
被他拉着到了屋外,兩人腳下輕輕運力,人已落到了屋頂。見他們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秋靈素的眼裏簡直快要噴出火了。
曾幾何時,她被人這麽對待過?
哪怕她毀了容,雖嫁給任慈卻從未和他同床共枕,任慈對她亦是呵護有加。她發誓,她一定要狠狠教訓陳樂,以報今日之仇。
她眼下還未意識到,她的容貌還沒恢複,但自殺的念頭,已經淡的不能再淡了。陳樂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也不是故意這麽做的。他雖然清楚,有些心高氣傲的絕美女子,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旁人無視她。但陳樂還真的沒有這麽激她的意思。
最主要的,是在陳樂心中,她根本不值得自己花這麽多的心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樂是真的忽視了她。
屋頂,陳樂替李紅袖倒了碗酒,神色關切道:“喝慢一些,就不那麽容易醉了。”
“我其實真的想一醉方休。”李紅袖感歎了一句,又臉紅道:“但我又怕醉了之後,你又趁機欺負我。”
她眉宇間的風情,看的陳樂怔了一下,沒想到初爲婦人,便能有如此動人的光景。陳樂搖頭道:“我的酒量,隻怕遠不如你和楚留香,隻消你不像之前那般喝酒,先醉的人,恐怕是我。”
聽了陳樂的話,李紅袖的嘴角微微上揚,笑道:“好,那我們喝。”
日落月升。
點穴隻是讓秋靈素無法動彈,不能開口,卻絲毫不妨礙,她可以清楚的聽到屋頂上兩人的對話。
聽着他們愈發親昵的打情罵俏,秋靈素早已暗罵他們無恥,尤其是陳樂那些令她面紅耳赤的話,讓她暗斥陳樂道貌岸然。
可屋頂上的聲音忽然沒了。
“難道他們都喝醉了?”秋靈素好奇想着。
但她的念頭剛起,上方就傳來一陣輕響,那聲音…秋靈素的臉一下子紅了,身子也隐隐有些發熱。
她雖然十多年未經曆過這種事了,但那聲音實在太容易分辨了,是以哪怕看不見,她也十分清楚,屋頂上的兩人,必定是在擁吻。
盞茶的時間過去,那聲音非但沒有停止,而且随着李紅袖愈發難以抑制的輕*,秋靈素的臉上已通紅一片。
她猜出,他們一定已更近一步。
屋頂,李紅袖的衣衫已散落在屋檐上,她白皙的身子,似乎可與皓月争輝,陳樂望着她的眼睛道:“紅袖,你真美。”
“嗯~”
不知過去了多久,秋靈素從來沒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她覺得自己渾身貓撓似的難受,在心底咬牙道,怎麽這麽長時間,都大半個時辰了,還沒有結束?
片刻之後,秋靈素的震驚變成了,他…都不用休息的嗎?
李紅袖是被陳樂從屋頂抱下來的,靠在陳樂懷裏的時候,她就沉沉的睡着了。陳樂将她放到了裏頭的床榻,就走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陳樂還聞到屋内淡淡的清香,這顯然是秋靈素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沒有半點濃烈的痕迹。
若是根據聞香識女人的那些理論,她應當是個清心寡欲的人?
但她很明顯不是。
陳樂搖了搖頭,出了房間,到了大廳,走到了秋靈素面前。
“你混蛋!”在陳樂替她解了穴道後,秋靈素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肢,就朝陳樂怒斥道。
好在被點了穴道,身體的代謝,雖不至于完全停滞,但速度确是滿了許多,因此秋靈素哪怕幾個時辰沒動,一朝恢複自由,亦沒有洶湧而來的尿意之類的困擾。
陳樂像是沒有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問道:“夫人想喝酒嗎?”
什麽?!
他就是打着喝酒的幌子,和李紅袖在屋頂沒羞沒臊,現在竟然敢問她喝不喝酒?陳樂像是沒察覺她的誤會,說道:“紅袖的酒量有些差,夫人是過來人,應該會比她強?”
酒量和是不是過來人有人關系?
秋靈素暗啐一口,心裏已笃定他說的不是酒量,她咬牙道:“我現在的樣子,你敢和我喝酒嗎?”
一句說完,秋靈素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撲通撲通的亂跳。
聽她這麽說,陳樂扭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把面紗戴上吧。”
“你去死!”
秋靈素氣的渾身發抖道:“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說着就要走,不想在留在這裏,遭受屈辱。但她剛轉過身,手腕就被陳樂握住了。陳樂稍稍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哪怕是想殺我,留在我身邊也才有機會。不然你怎麽恢複昔日的容貌?”陳樂的大手緊貼着她的背臀,幽幽道:“在這裏,你或許還有機會對我下毒,等離開了,你還能用什麽手段殺我呢?”
“等我幫你恢複了容貌,也許還有高手對你趨之若鹜,到了那時,你玉指所向,說不定就是他們劍鋒所指,想殺我豈不是易如反掌?”
秋靈素很想說話,但自己的翹臀都落在他手裏,随着他的動作,變幻着各種形狀,她不禁呼吸急促,根本說不出話。
“你這樣的年級,還有這般滑膩和彈力的肌膚,老天對你真的很是偏愛。”陳樂感歎道。
秋靈素急道:“你快放手,不可以,那兒…”
陳樂聽話的放開了她。
脫離了他的懷抱,秋靈素明明應該覺得慶幸,卻…沒有,她隻有慶幸和恨,秋靈素在心底說道。
“在這裏待上兩天,等事情塵埃落定,我們就啓程去大漠。聽說石觀音就在那裏。”陳樂說道。
一句說完,他像是想起什麽道:“差點忘了,我百毒不侵,你能殺我的方式,又少了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