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床榻上的魚尺素,她哪裏還會不知是怎麽回事,俏臉頓時有些發燙,急道:“公子,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從她的神色,陳樂就明白,她大概猜出先前房間裏發生什麽事了,他不無尴尬道:“好,多謝姑娘。”
聞言,妩媚忙不疊轉身,她的羅裙雖不像魚尺素那般纖薄,卻極爲貼身,扭轉之際,合寸的衣裙,将她的柳腰豐臀,勾勒的纖毫畢現。
玲珑浮凸的曲線,比之魚尺素分毫不差。
待她将門合上後,靓仔樂就收回了目光,沒辦法,他一直端着湯,總要把它放下來。盡管并不需要食補,但這畢竟是魚尺素的一番好意,靓仔樂沒有浪費,坐在桌前,将一碗十全大補湯,喝了個幹淨。
魚尺素早已睡熟,陳樂沒有打擾她,将空碗放到托盤上,他從房間走了出來。收碗的事可以喚店小二來做,但一來怕影響魚尺素睡覺,二來陳樂如今算是自己人,就自己動手了。
他端着碗下樓,還沒遇上昨天的店小二,卻被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客官,交給我吧,我送去後廚。”
陳樂看到了他,對方也注意到了拿着空碗的陳樂,并且極有眼力勁的快步走到陳樂身邊,開口說道。
“你也是這裏的店小二,之前怎麽沒見過你?”陳樂假裝好奇道。
扮成阿呆的楚留香笑道:“您是這裏的常客?我是掌櫃的新請來的小二,所以客官之前沒見過我。”
陳樂看了看他,所謂易容,就是換了身衣服,在臉上貼了個痣而已,幾無變化。但他從盜帥變成了店小二,卻無人懷疑,不知該說他氣質拿捏妥當,扮什麽像什麽,還是該說最醜楚留香,并非浪得虛名。
一想到說他受女孩子歡迎,靓仔樂就一陣心疼。
他心疼的對象,自然是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便因爲這份心疼,靓仔樂雖自覺能力不大,卻也想着救她們于苦海之中,就當是替自己多積些福祉。
“難怪。”陳樂歎道:“老萬挑人的眼光,倒是越來越差了。”
楚留香臉上的笑容不變,從陳樂手裏接過托盤,問道:“客官何出此言?”
“胖的酒店客棧,店小二身形瘦弱,但透着股子伶俐勁頭,哪像你生的這般肥胖,看上去又十分憨傻。若是以貌取人的,第一眼便會覺得你好吃懶做,改投其他客棧也不無可能。”陳樂“坦誠”道。
“……”
自己雖然扮的就是憨傻的店小二,好憑借這份“執子之心”,博取魚尺素的好感。但聽了陳樂的話,楚留香卻是開心不起來。
尤其陳樂說他肥胖,楚留香更是忍不住想替自己辯駁,平心而論,他胖嗎?
“客官真會說笑,我隻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好,掌櫃的或許就是看中我這份吃苦耐勞的精神。”楚留香說道。
陳樂像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反應倒是挺快的,你的憨傻,不會是裝出來的吧?”
“你之前接過我手裏的托盤,我看過你的手,細皮嫩肉的好似女子,全然不像苦出身之人。”陳樂疑惑道:“倒是古怪的狠。這客棧裏已經住了一個怪人,像是來者不善,如今又有你這扮成店小二混進來的,真是多事之秋啊。我去提醒魚老闆一聲,讓她提防你一些,小心上當。”
“客官…”
聽他這麽說,楚留香的神色微變,他沒想到自己過來接個碗,說兩句話,身份就被人識破了。
隻可惜他還沒說完,就被陳樂打斷道:“怎麽,被我戳破陰謀,想要動手不成?”
“客官誤會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楚留香苦笑道。
陳樂不屑道:“知不知道,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懶得與你争辯。說出來隻是提醒你一聲,及早收手,不要再有對雲來客棧圖謀不軌的念頭。”
說完,陳樂也不在乎楚留香的反應,就轉身走了。
偷心?
如果不是怕設定偷偷給楚留香加光環,即便是公平競争,陳樂也絲毫不怵他。論長相身材、武功才華,泡妞手段,陳樂自信沒有一點會輸給他。
望着陳樂離開的背影,楚留香的面上的表情極爲複雜,若是魚尺素真的對他生出防備,那無疑會給他的計劃,造成很大的困難。
他心思急轉,一時沒有想好,是離開再想其他辦法,還是找機會何陳樂坦誠此事,他覺得陳樂同是男人,應當能理解他的做法。
隻是他不敢賭,他實在看不透陳樂。
“阿呆,發什麽呆,沒見到客棧這麽忙嗎,還不快去幹活。”楚留香還沒回過神,就聽到掌櫃的沖他大聲呵斥道。
回了掌櫃的一道憨憨的笑容,楚留香拿着手裏的空碗,朝後廚走了過去。他還是決定暫時不離開,看看再說。
……
這邊,轉身上樓的陳樂,再次遇到了妩媚。
“公子。”妩媚臉上原本散去的羞澀,再度泛起了一抹紅暈。
陳樂沒話找話道:“尺素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客棧要麻煩妩媚姑娘多照看了。”
“這是妩媚應該做的。”
她聲音很小,又低着頭,簡直快埋到胸口了,陳樂有些好笑道:“你好像很怕我,是擔心我把你吃了嗎?”
“啊,不是。”妩媚連忙搖頭,說道:“公子一點也不可怕。”
“不用一口一個公子,你和尺素一樣,叫我陳大哥好了。”陳樂笑着說道。
被他看着,他的目光明明沒什麽侵略性,妩媚卻還是臉頰有些發燙,她細若蚊蠅道:“陳大哥。”
陳樂有些不解,這般害羞的女子,是如何在雲來客棧生存的?
見狀,陳樂不準備爲難她,說道:“你遲些時候,準備些熱水,給尺素沐浴。泡個熱水澡,有利于緩解疲勞。”
尺素姐這麽累的嗎?
看着沒事人一般的陳樂,妩媚有些不解,那尺素姐爲何還要給他炖十全大補湯?
靓仔樂有些不懂,他說完後,她的臉爲什麽會那麽紅,不過他也不好深究,因爲妩媚已經應下來了。
傍晚十分。
落日的餘晖從窗戶照進來,仿佛替房間籠罩了一層橘色的輕紗。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明日應當又是個好天氣。
隻是再是瑰麗照人的晚霞,卻也不如房中的春色動人。
屏風後,魚尺素正在沐浴。
許是說了一覺,又泡了熱水,她的氣力早已恢複,靓仔樂還沒去招惹她,她卻已将屏風折了起來,與靓仔樂之間,再無格擋。
她在自動。
片刻後,晚霞似是受了房間的景緻影響,通紅一片,猶如火燒。這把火,幾近燒了一夜。
翌日。
從昨天晌午,就不見魚尺素蹤影的雲來客棧,到了這會兒,還是見不到她人。有些沖着她那股子風騷勁來的客人,這麽長時間見不到她,早已心癢難耐,忍不住向掌櫃的,打探她的蹤迹。
這些客人在問的時候,楚留香也在聽。
他本該昨晚就有行動的,但因爲陳樂的話,讓他蟄伏了一個晚上。他本也因爲不見魚尺素的蹤影感到奇怪,眼下聽有人問了,自然上心。
老萬笑道:“東家連日來有些疲累,在房中休息,下午時分,應當就會現身。”
“疲累?”
“沒聽說魚老闆有入幕之賓啊。”
“不會是那金扮花吧,他當真如此厲害,兩天了,魚老闆還沒恢複過來?”
“……”
這裏是雲來客棧,有客人說些葷話,實在不足爲奇。
他們這邊說着話,客棧裏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衆人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隻見有兩人正在交手。
“哎呦,怎麽回事,怎麽打起了。妩媚,快去通知東家。”眼見有人在客棧動手,而且身手不弱,掌櫃的頓時急道。
“這兩人是誰?”
“不認識,其中一個有些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他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但衆人見那兩人打的激烈,連腹诽這家夥的心思都沒有。
妩媚的動作飛快,他們說話的功夫,她已經上了二樓,去的卻不是魚尺素的閨房,而是陳樂的房間。
她知道,魚尺素昨晚根本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進。”
聽到外頭的敲門聲,陳樂開口道。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完全不怕打擾床榻上的魚尺素睡覺,因爲她睡得正香,還發出輕微的鼾聲,恐怕打雷都吵不醒。
妩媚進來,沒看到魚尺素的身影,目光轉向床榻,果然見到魚尺素睡得正熟。見她一臉急色,陳樂好奇道:“妩媚,有事?”
“陳大哥,樓下打起來了。”妩媚急道。
有人打架?
陳樂點頭道:“讓尺素休息吧,我随你去看看。”
妩媚兩次進來,魚尺素都在睡覺,若是換了旁人,或許會擔心,魚尺素是不是遭遇什麽不測了。但她沒有,因爲她昨晚經過這間房時,聽到了裏頭魚尺素,不知該形容爲撕心裂肺還是宛轉悠揚的**聲。
是以她雖不會像不知情的人那般擔心,卻有着知情的震驚。因爲魚尺素累的爬不起來,她可以理解,可她身邊的人,爲何會像沒事人一般?
是十全大補湯?
妩媚第一時間就在心底排除了這個可能,因爲這種膳食,在雲來客棧十分受歡迎。但也因爲喝的人多,對它的效果,妩媚多少了解一些,絕不可能有這種奇效。
靓仔樂不知道身邊佳人的疑惑,不然一定會驚歎,沒想到她說句話、看幾眼都臉紅,卻如此感想。是個悶騷之人啊。
“陳大哥,就是他們。”從房間裏出來,走到走廊上的時候,雖還沒有下樓梯,但站在上面,已然可以俯瞰到大廳的打鬥。
這兩人…
陳樂在腦子裏回憶了一下,一臉富态的那個,是月亮城的大王劄木合,身形削瘦的,則是朱砂幫的幫主西門千。
他們和前日已經出現在雲來客棧的左又铮一樣,都是因爲一封信,先後出現在了雲來客棧之中。
他們想來救寫信之人,卻不想中了幕後之人的圈套,招來了殺身之禍。
見是他們兩個可憐人,陳樂停下了腳步,沒有絲毫幹預的意思。何況這兩人,無一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打壞了桌椅,照價賠償便是,不打緊。
雲來客棧開門做生意,他們在此打架,若是吓壞了客人,哪怕他們賠償,靓仔樂自然也要出手阻止。但客棧中的客人,分明一臉興奮,好似趕上了一場大戲,靓仔樂便由他們去了。
砰。
兩人對拼一掌,皆從半空落下,卻是同時抓住殘畫的邊緣,互不相讓。陳樂先前沒在意,這會兒才看出,他們是在搶畫。
“陳大哥,我們不下去嗎?”妩媚不無擔心道。
陳樂朝她寬慰道:“沒事,我認識他們,不必擔心。他們打壞了什麽,讓他們賠就是了。就算多要些銀子,我想他們也不會在意的。”
啊,這樣嗎?
妩媚朱唇微啓,卻隻是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說。但因爲有陳樂站在身邊,她原本因爲客棧有人打鬥的慌亂,早已不見了蹤影。
偷偷瞥了眼陳樂俊逸的側臉,妩媚心頭一顫,忙把目光轉向劄木合二人。
“劄木合,你不在月亮城做你的王爺,跑到中原來瞎湊什麽熱鬧?”見一時難以分出勝負,畫又沒有搶過來,西門千怒道。
劄木合針鋒相對道:“你難道不是一樣,誰又能想到,你這個朱砂幫的幫主,也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我懶得與你廢話。”西門千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幅畫是她親手送給我的,你橫插一手,豈不是有爲俠義本色嗎?”
“我問你,如果是她親手所贈,爲何這畫隻有一半?”劄木合諷刺道。
“你!”
“哼,沒什麽話可說了吧,那就把畫交出來吧。”劄木合不屑道。
靓仔樂一臉驚訝,搶個畫,怎麽還扯出俠義本色來了,看來這江湖上的俠義二字,屬實是不怎麽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