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管局的氣氛十分凝重。
會議室,白闆上寫滿了對此次命案的分析,吳愛愛開口道:“許智,蚯蚓精,今年二十五歲,明德初中音樂老師。經鑒定,她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的十點左右,萬大夫發來了指紋的對比,匕首上的指紋,和許智的指紋對比是吻合的。但是還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她一說完,卞梁就接話道:“我向門衛打聽過,許智并非單身,她有個丈夫叫王躍飛,是個甲蟲精。王躍飛聲稱案發時在外地出差,明天就能趕回明德。”
“許智和她的丈夫有其他住處,兩個月以前開始分居,許智的同事也表示,許智最近整個人都比較陰郁,不排除是感情出了問題,然後自殺。”周黑丫緊随其後道。
聽着他們的描述,坐在一邊的陳樂在腦子裏回憶劇情,這個案子還是挺神奇的,因爲許智利用自己是蚯蚓精的特性,将自己一分爲二,變成兩個許智。一個留在父母身邊,服從父母的安排,另一個則去追逐自己的音樂夢想。
她也确實算是自殺的。
就像周黑丫他們說的,她的感情出了問題,她不再想要現在的人生,她想要取代自己分裂出來的“許智”的生活,讓“許智”回來代替自己。
但“許智”沒有同意。
兩人發生了争執,而她身上那個超長的傷口,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覺得自己能分裂出一個“許智”,就能再分裂出一個。
隻是分裂是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的,所以她最終失血過多而亡。
這案子…
靓仔樂覺得自己打打醬油就好,他們怎麽查,又查成什麽樣,全都是他們的事。把時間精力耗費在一件自殺案上,顯然不如用來陪劉小紅和王怡。
這邊打定主意,陳樂忽然聽到會議室的門響了,推門進來的人是李正宗。
他顯然已經分析過案情了,這種命案,不光是三局,恐怕總局也在關注,由不得李正宗不上心。
畢竟斷電斷網就像一把利劍,時刻懸在他的頭頂。
“愛愛跟進許智父母方面,詢問許智的最近狀态,看她是否有自殺傾向。”将茶杯放在會議桌上的李正宗直接下命令道。
“是。”吳愛愛應了一聲。
吳愛愛的話音一落,她手上的通訊器就響了,裏面傳來了段未然的聲音,“許智的養父養母是人類,住在郊區。地址是愛心路88号院101号房。”
所以别看坐在會議室開會的隻有四個人,其實段未然一直都在。
吳愛愛點頭道:“謝了,段老師。”
李正宗再次道:“死者的丈夫王躍飛方面,在他來局裏報到之前,Kevin先暗中摸底。王躍飛這次命案前後正好在出差,也有可能是在制造不在場證明。這是本季度第一起死亡案件,總局高度重視,所以請大家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查案,一定要講究事實依據。無論死因如何,都要最快速度破案。”
“是,社長。”
“另外,中秋節期間,就辛苦大家加班吧。我也會在局裏,坐鎮指揮。好了,行動吧。”李正宗朝衆人鼓勵道。
他的話一說完,吳愛愛幾人立馬站了起來,李正宗給他們分别安排了任務,他們得分頭行動。
“陳樂,我去拿點資料,你先去車上等我。”一句說完,吳愛愛看了陳樂一眼,問道:“你怎麽了?”
陳樂猶豫了一下,說道:“沒事領導,一會兒車上說吧。”
吳愛愛古怪的看了看他,道:“行,我馬上就過來。”
動管局門口,拿了資料的吳愛愛一路小跑出來,她拉開車門上車後,就朝陳樂問道:“你怎麽了,說吧。”
“也沒什麽大事領導,就是身體有點小毛病,原本想趁着中秋假期,去醫院動個小小的手術的。”陳樂說道。
“手術?”已經啓動車子的吳愛愛踩了腳刹車,驚訝道:“你怎麽了?”
陳樂連忙道:“不用這麽緊張領導,就是痔瘡複發了而已,小問題。”已經決定偷懶了,靓仔樂當然得給自己找個偷懶的理由。
“很嚴重?”吳愛愛問道。
“那倒也沒有,就是偶爾…嗯。”靓仔樂雖然沒有長過痔瘡,但他交過的好朋友裏,是有人有過的。
那感受…如果吳愛愛沒有長過,說了她也沒辦法體會,如果她長過,不說她也明白,所以就陳樂就一筆帶過了。
吳愛愛點點頭,說道:“那就先忍忍吧,破案要緊,社長又催的這麽緊。”
“我明白。”陳樂應了一句。
她這個樣子,像是有經驗?
車子按照段未然給的地址,一路開到了郊區,看了樓牌,吳愛愛指着不遠處的一個院子道:“下車吧,就是那兒。”
兩人敲了門,自報了身份後,就進了屋子。進去之後,看到屋裏的情形,難免讓人眼睛發酸。
隻見老兩口做了一桌子菜,還在桌上放了月餅,等許智回來吃飯。飯桌旁邊,嬰兒床裏還有一個熟睡的嬰兒。
“兩位,你們來有事?”許母問道。
雖然不太清楚動管局是個什麽部門,但看到他們的證件,尤其陳樂和吳愛愛,看上去實在不像壞人,許母就讓他們進門了。
何況他們又報了許智的名字。
他們都是人類,吳愛愛敢對他們說出動管局,無非是想着可以清除記憶。聽到許母的話,她扭頭看了陳樂一眼。
陳樂眼觀鼻鼻觀心,心裏牽挂着“痔瘡”。
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吳愛愛隻能硬着頭皮,把來意說了一遍。
聽到她說許智死了,許母險些沒站穩跌倒,還是陳樂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半晌,許父不敢置信道:“你們會不會弄錯了,會不會是同名?小智才加了薪,還有了孩子,她怎麽會自殺呢?”
“我們理解您的感受。”吳愛愛歎了口氣,問道:“你們知不知道,她最近跟丈夫分居這件事?”
她一說完,就被許父反駁道:“不可能,他們每周都帶着孩子回來,怎麽可能分居呢。”
“她最近一點異常都沒有嗎?”注意到吳愛愛的眼神,陳樂知道再不說話是不行了,隻好開口問道。
“哪有異常啊,昨天還回來的,還說想吃我炒的菜。”許父激動道:“你說,一個母親,怎麽會舍得把孩子丢在這兒去自殺呢?你們到底搞清楚沒有啊。”
對于他的激動,和吳愛愛臉上的沉重不同,靓仔樂把目光轉向了許母。
後者緩緩道:“我的女兒,可能是有點不對勁。”
聽到她的話,許父和吳愛愛,都把目光看向她。
許母哽咽道:“她昨天走的時候,一直抱着我不撒手,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她工作忙,得有段時間不能回家。我昨天就覺得不對勁,原來她是想走…”
“我女兒她瞞得了她爸,但她瞞不了我,你們去查查王躍飛那個混蛋,聽說他在外面養小三,他不是個東西,你們去查查他呀。”
看着激動的許父許母,陳樂附在吳愛愛身邊小聲道:“領導,給他們清除記憶吧。”
“沒用的,他們早晚會發現這個事實。”
“起碼讓他們開心的過完這個中秋吧。”陳樂歎道。
聽到陳樂的話,吳愛愛歎息一聲,還是拿出了清除記憶喇叭,選擇了時段,清除許父許母在他們來了後的所有記憶。
從屋裏退出來,吳愛愛朝陳樂道:“聽許智養母的話,王躍飛确實十分可疑。”
陳樂難得的和吳愛愛唱反調道:“從現場的證據來看,我其實更傾向于許智是自殺的,隻是她自殺的原因,可能比我們眼下知道的,更爲複雜。”
不再受點數困擾,靓仔樂屬實又站起來了。
“自殺?”吳愛愛看了他一眼,說道:“就像她養父說的,她會丢下孩子自殺?”
陳樂沒有和她争辯,感歎道:“我也隻是猜測而已,情況可能比我想的更複雜,她也許是隻是一時沖動。如果是正常情況,我相信她絕不會自殺的。”
“你好像認定了她是自殺?”
“沒有,我這也是跟進現場留下的線索,進行推測而已。”陳樂回道。
見他沒有跟自己争辯的意思,吳愛愛也把話咽了回去,說道:“不管怎麽說,這個王躍飛是嫌疑的。有嫌疑,我們就要調查。”
“領導,王躍飛那邊,不是歸周探長他們調查嗎?”這是李正宗分配好的任務,已經打算摸魚的陳樂,當然不會搶刑事組的事來做。
吳愛愛沒聽出陳樂話裏的意思,她飛快道:“沒錯,我們回去跟周黑丫他們彙合,把調查到的情況,告訴他們。”
靓仔樂一臉無奈,她這個樣子,顯然是沒準備讓他喘口氣啊。
十人九痔,謊稱痔瘡的力度,還是太弱了啊。
動管局。
吳愛愛他們趕回來的時候,聽局裏的探員說,周黑丫已經把許智的丈夫王躍飛,帶進審訊室了。
“走,我們進去看看。”吳愛愛當即道。
“領導,這麽多人進去不好,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再把資料看一遍,梳理梳理案情。”陳樂說道。
聞言,吳愛愛點點頭,道:“也行,争取找出她不是自殺的線索。”
那你注定是要失望了。
“好。”陳樂應道。
審訊室裏面,周黑丫把一疊從命案現場拍攝的照片,放到王躍飛面前。對方拿起照片,看到照片中倒在血泊裏的許智,頓時一臉震驚。
見他看了幾張,似乎不忍心再往下看,周黑丫把照片拿了過來。
“是我害了她,我不應該在那種時候,跟她提出離婚申請。”王躍飛一臉痛苦道。
盯着他的眼睛,周黑丫問道:“爲什麽離婚?”
“這兩年我們過的不是很好,特别是她要完孩子以後,她,她好像得了産後抑郁症。對生活各種不滿,整天都說受夠了。我也不知道她受夠了什麽,孩子是父母幫我們帶,我也一直跟她說,如果工作太累就辭職……可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
“她一直這樣,我也快崩潰了,所以,所以我在之前的吵架中跟她說,如果她是受夠我了,那就離婚。”
王躍飛緊緊握着雙手,悲傷道:“她聽了我的話,立馬就說,如果我敢離婚,她就死在我面前。但我當時在氣頭上…”
“你的意思是,她是自殺?”周黑丫開口道。
聽周黑丫這麽問,王躍飛遲疑道:“許智她…不是自殺嗎?”
一直注意他臉上表情的周黑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出另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朝王躍飛問道:“你去外地,真的是出差嗎?”
王躍飛看了眼照片,臉上的神色微變,因爲照片上的内容,是他和一個年輕女人正在逛街。
“有沒有這種可能,事實跟你說的恰好相反,許智發現你出軌,要跟你離婚,你不肯。因爲婚内出軌,你一分錢拿不到,于是你就動了殺心。”周黑丫目光緊緊盯着王躍飛,幽幽道。
他的話音一落,王躍飛就急道:“探長,這個真的沒有,我可以發誓,我是對不起她,但是我不可能害她啊。這是犯法的,我不可能做這種事。探長,你相信我。”
“你說的是真是假,一會兒我們就知道了。”周黑丫淡淡道。
說着,周黑丫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他正準備轉身去開門,審訊室的門就被推開了。看到進來的人,他奇道:“吳探長?”
“哦,我來看看審訊的怎麽樣了。”吳愛愛略微尴尬道。
周黑丫沒多想,說道:“那正好,一起去趟段老師那兒。”
去找段未然,就是去查監控,看來周黑丫也覺得王躍飛有嫌疑,吳愛愛掃了神色複雜的王躍飛一眼,點頭道:“好,走。”
信息中心。
聽完他們的來意後,段未然飛快的操作電腦,看着屏幕上的畫面,段未然說道:“王躍飛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這是我之前聯系他出差地區的動管局,對方配合我們找出的監控錄像,你們看。”
“這段視頻,可以證明,案發當時,他不在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