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俯身拜倒道:“多謝廠公成全。”</p>
他的頭埋了下去,魏忠賢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是以絕不會發現,面前這位年輕王爺,對他竟如此怨恨。</p>
也不對,他很快就知道了,大概就在對方登基不久。</p>
……</p>
“抓捕沈煉和裴綸,朝廷竟然出動了如此多的錦衣衛?”藏在暗處,看着從不遠處經過的錦衣衛,北齋無比驚訝道。</p>
丁白纓沒有說話。</p>
陳樂開口道:“他們不是來捉拿的,不然就不必帶那些火铳了,他們是來殺人滅口的。隻怕他們勞師動衆,要殺的不止沈煉和裴綸兩人。”</p>
聞言,丁白纓立馬轉頭,死死盯着他。</p>
“對你們那位主子來說,看過寶船監造紀要的沈煉和裴綸是破綻,陸文昭是破綻,北齋亦是破綻。”最後一句,他是看着北齋說的。</p>
“不可能!”</p>
丁白纓和北齋幾乎同時說道。</p>
尤其北齋更是激動道:“你們這一路不是在保護我嗎?”</p>
“是在保護你,隻是保護你的人和想要殺你的人,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而已。”陳樂回了一句。</p>
北齋瞪着他道:“你以爲兩三句話就可以騙我?我了解他,他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是說我自己,他絕不會如此對陸大人。”</p>
陳樂也不介意,淡淡道:“最是無情帝王家,跟上他們吧,事實如何,很快就會見分曉。”</p>
北齋看向丁白纓,想讓她幫着一起反駁,卻見她神色冷酷,似是根本不理睬陳樂,北齋忙瞪了陳樂一眼,亦不再理會他。</p>
一行三人再次上路,卻極爲難得的一點聲音沒有,就連陳樂都鮮少開口。該說的都說了,她們不信,多說無益,左右等許顯純他們追上沈煉等人,一切自會見分曉。</p>
隻是不說話而已,晚上的娛樂活動并未減少,是以沉默了一天的北齋,入了夜聽到那熟悉的撞擊聲之後,恨的牙癢癢的。</p>
她暗惱道:“真是太傻了,人家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合,自己跟着瞎湊什麽熱鬧。”</p>
又是輾轉反側的一夜。</p>
幾日後。</p>
沂山。</p>
山道上,錦衣衛忽然開始奔襲,顯然是準備動手。等陳樂三人趕到的時候,斷崖之前,已倒下了數具屍體,呼喊聲震天。</p>
“師兄!”</p>
“你就躲在這兒,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千萬别出來。”看了眼已經沖出去的丁白纓,陳樂朝藏在樹叢中的北齋叮囑道。</p>
北齋連忙點頭,又飛快朝陳樂問道:“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p>
“騙你的,躲好,我去了。”</p>
一句說完,北齋隻見他帶了一頂古怪的帽子在頭上,就朝丁白纓的方向沖了過去。她不知道,這頂她眼中的怪帽子,是港島飛虎隊的頭盔。</p>
靓仔樂身上不止有頭盔,他還穿了避彈衣。</p>
“讓開!”</p>
陳樂沖舉着苗刀的丁白纓喊道。</p>
丁白纓回頭看他的功夫,一枚手雷已經從他手裏飛出,爆炸聲還未響起,第二枚已緊随其後飛了出去。</p>
第三枚……</p>
一聲聲爆炸聲響起之後,冒藍光的加特林出現在了陳樂手裏,哒哒哒哒…</p>
看着他宛如一尊殺神,數百名錦衣衛,不到須臾就死傷一片,徹底失去戰鬥力,丁白纓整個人都傻了。</p>
她震驚的功夫,哒哒哒哒。</p>
“不要,不要殺我。我是錦衣衛鎮撫使許顯純,隻要你不殺我,我給你銀子,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許顯純跪倒在地,朝陳樂求饒道。</p>
和丁白纓差不多,他也吓傻了,不明白陳樂手裏的火器,爲何如此厲害。</p>
聞言,陳樂把加特林收了起來。</p>
見狀,許顯純松了口氣,看着四周數不清的屍體,他擦了把頭上的冷汗道:“你放心,銀子…啊…”</p>
陳樂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隻是換了把大黑星,一槍爆了他的頭。</p>
用加特林,準度不夠。</p>
顧不上和陳樂說話,因爲丁白纓已經看到了斬殺了身邊最後一名錦衣衛,正搖搖欲墜的陸文昭。</p>
“師兄!”</p>
丁白纓朝陸文昭的方向,飛奔了過去。</p>
環顧四周,一定還有尚未斷氣的,左右他們師兄妹相見的話,陳樂懶得聽,尤其陸文昭滿身血污,身上多處中刀,腹部的刀痕尤爲明顯,隻怕命不久矣。</p>
這樣的情況,他們勢必會說些情意綿綿的話,陳樂不想過去,就趁着這段時間,不怕辛苦的挨個補槍。</p>
有兩名裝死的錦衣衛:“……”</p>
另一邊。</p>
被丁白纓扶着陸文昭雙眼含淚,指着身後被斬斷的吊橋道:“師妹,沈煉和裴綸那厮,從吊橋逃走了。”</p>
“師兄放心,就算他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把他們找出來。”丁白纓咬牙道。</p>
陸文昭露出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自嘲道:“抓他們?不用,他們是破綻,我也是殿下要除掉的破綻,我憑什麽抓他們?”</p>
“……”</p>
望着陸文昭的狀态,丁白纓一臉心疼。</p>
“沒事,師妹,不用難過。師兄不後悔,活到師兄這個年紀,本就是爲了這點念想,沒有它,和死人有什麽分别?成大事嘛,終歸是要流血,是要有人犧牲的。郭真先走一步,和他相比,師兄算幸運的了,不後悔…”</p>
“師妹,我有點累了,你扶我到那邊坐下,我想休息一會兒。”</p>
“好,師兄,你小心…”</p>
丁白纓的話還沒說完,陸文昭就斷氣了。</p>
“啊!”</p>
抱着陸文昭的屍體,她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p>
……</p>
京城。</p>
信王和魏忠賢還未等到許顯純等錦衣衛回來的消息,皇上的身體已撐不住了。</p>
乾清宮。</p>
病入膏肓的“木匠”皇上躺在床榻上,朝跪在不遠處的信王道:“再靠近一點。”</p>
聞言,信王忙跪着向前,移到皇上近前,語氣真摯,關切道:“皇兄安心養病。”</p>
皇上笑了笑,說道:“吾弟,當爲堯舜,大明,是你的了。”</p>
大事成了。</p>
信王在内心道,郭真也好,陸文昭北齋也罷,還有無數爲此犧牲之人,他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朕絕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定會爲他們報仇。</p>
鏟除閹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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