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大的可能,估計是和小豪分手。他人不錯,我也很欣賞他,但确實不夠優秀,達不到我的期望值,沒了任務的約束,我和他隔閡估計會越來越大……”
齊宏宇再一次通過後視鏡給全程旁聽的石羨玉使了個顔色。
石羨玉這回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做出忍不住了的模樣,嗤了聲道:“小豪看了執法記錄儀要哭出聲了。”
“執法記錄儀?”童佳倩語氣微變。
“啊,抱歉,”齊宏宇心裏呐喊聲漂亮,同時說:“忘了告訴你,執法記錄儀沒關。但我之前說過的吧,全程錄音錄影啊。”
童佳倩又不說話了。
憑此足以認定,這女人果然從頭到尾都在僞裝。齊宏宇已經心滿意足了,她接下來說不說話都已無關緊要,不說話更好,樂得清靜,也能騰出點心思想想事情。
當然,他在開車,肯定不能想的太過入神,這會兒的主力還得是石羨玉。
一路再無他話,直到他們抵達支隊,齊宏宇下車并拉開後排車門,看向童佳倩。
她還算自覺,挪着屁股扭起腰杆伸出去一條腿,在齊宏宇的“攙扶”下下了車,随後石羨玉也鑽了下來,左右一看,發現不遠處正朝這兒走來的趙博。
“小趙。”石羨玉努力把眼睛睜的更大些,一面對趙博揮手示意,一面對他使眼色,然後說:“咱把小豪的女友給帶回來了,嗯,隊裏情況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吧?”
趙博get到了石羨玉的眼神,邊加快速度走來邊說:“一切都還好,就是小豪的反應稍稍有些激烈,顯得特别委屈,但大體還算配合我們。”
齊宏宇立刻瞄向童佳倩,就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并未聽到趙博說的話。
不過齊宏宇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滿意的對趙博點點頭,又背過左手對着石羨玉比了個ok的手勢,同時說:“曉得了。那這樣小趙,你喊上小冉一塊兒,先把她帶進去,好好問個話,問出什麽結果了及時向我們彙報。”
說着他朝着童佳倩的方向努了努嘴。
趙博表示要得,已走到幾人身邊的他便擡手抓住童佳倩的胳膊,說了聲跟我來,便拉着他往辦公大樓方向走去。
目送他們離開後,齊宏宇才轉過身,狠狠的瞪了石羨玉一眼:“我讓你抓緊時間給仇教導彙報彙報我們這邊的情況,做好相應準備,并做一做小豪的思想工作,你爲毛無動于衷!”
“啊?”石羨玉一臉懵逼:“你啥時候喊我了?”
“你沒接收到我的眼神?”
石羨玉:“什麽眼神?”
齊宏宇:⊙_⊙,→_→,⊙_⊙,→_→。
石羨玉無語了:“你他媽這是讓我聯系仇教導的意思?我接收你妹啊!(╯‵□′)╯︵┻━┻”
似乎是覺得确實有一點牽強,齊宏宇搖搖頭說:“算了,也不是什麽事,沒通知就沒通知吧。”
“通知我倒是通知了的。”石羨玉攤手:“之前就約定好了,有進展了及時轉告,把大家的腦子都發動起來。”
齊宏宇瞪眼,那特麽在這扯半天幹什麽鬼?
想了想,他又懶得再說什麽了,隻問道:“那仇教導有什麽想法?”
“沒什麽特别的,”石羨玉搖頭說:“和你我一樣,覺得這個童佳倩或許是個訓練有素的特工,這次之所以選擇幫我們,也是爲了推一把克洛斯,盡快擺脫他的掌控,好徹底恢複自由身。”
略一頓,石羨玉又皺眉道:“但我想不通的是,她爲什麽要冒用你的身份給小豪發郵件?她不可能想不到,這樣反而會讓她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她完全有别的更穩妥且隐蔽的方式,達成她的目的,又不暴露出自己。”
“隻能說,将自己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也是她的目的之一。”齊宏宇說道,并提出自己的推測:“或許她覺得在女子監獄待幾年,比在外邊安全?”
石羨玉微愣:“把自己送進監獄麽?”
“不排除這種可能。”齊宏宇越想越順,說:“對她來說監獄可能确實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這些年她利用克洛斯的勢力,應該也積蓄了不少财富,蹲上幾年之後再出來,她依然可以過得相當滋潤。
那麽,她既想進監獄,又想盡可能減輕自己的罪責的話,這女人表現出的行爲就合情合理了,頂多是有些用力過度。”
石羨玉怔怔出神,順着他的方向往下想,随後輕輕點頭。
對童佳倩而言,這倒确實是個能解釋過去的思路,既能保證安全,又不太過影響自己還很長的人生,并盡力将罪責降低,還不至于和小豪和其他民警鬧得太僵,以後還有回旋的餘地。
基本算最優解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回過神,石羨玉說道:“那接下來應該能輕松一段時間了,從她身上獲取關鍵證詞應該不難,頂多就是會有很多避重就輕,或者撇清自己幹系的内容。”
齊宏宇卻并不贊同,搖頭說:“不,錯了。我們目前所需要的關鍵線索,任何一條,隻要沾到一點就絕對是個大罪,避重就輕都輕不到哪去。
所以我就想,關乎克洛斯的、晟輝公司的有關内容,她一定會三緘其口,推脫自己絕不知情。頂了天,她能提供一些站在旁觀者或者跟蹤者角度,發現的關于紅樓案受害人或者黃梁柯的三兩信息。”
“那也足夠了不是麽?”石羨玉反問,随後說:“但凡這方面能有一點點收獲,偵查工作也有可能往前邁一大步。”
想了想,齊宏宇表示認同:“也是這個理,畢竟工作到了這一層面,千頭萬緒都聚攏在了一塊,任何一方面有點滴收獲都可能大大推動案情。”
石羨玉嗯一聲,沒多往這方面深聊,隻問:“她說不說咱先不考慮,你覺得關于克洛斯和晟輝的事兒,她曉得多少?”
“不好說,但肯定比表現的多。”齊宏宇說道:“你想挖?那你得好好做個計劃了,我估計沒那麽容易。”
石羨玉再次點頭:“我會和小豪多溝通溝通。”
“嗯,這方面我幫不上忙,那我去跟跟别的方向。”齊宏宇說,随後又勸他道:
“不過我還是建議,這會兒決定啃這個硬骨頭絕對是吃力不讨好,不如先從别的方向搜集到更多方向,再對她展開攻堅。她是個聰明人,屆時知道該怎麽選。”
回了句再說吧,石羨玉又道:“終殃都搗組要來了,你曉得吧?”
“噢?果然還是來了麽?”齊宏宇挑眉,有些振奮道:“來的好,他們一到,克洛斯集團終将遭殃,一切不法團夥都要被搗毀。”
石羨玉眨眨眼:“這名字還能這麽解釋?難道不是爲了防神獸才起的諧音麽?”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齊宏宇擺手,又問:“你消息靈通,曉得啥子關鍵信息不?”
石羨玉搖頭:“隻知道我老漢要來,荀隊和蘇伯伯、小齊很可能也要來,總之抽掉了不少各地的精英,隻求盡快且務必幹淨的将該團夥搗毀,避免橫生枝節。”
“這樣啊。”聽說要抽調各地精英,齊宏宇卻反而憂心忡忡:“難頂,到時候難免誰也不服誰,萬一大家的看法打了架怎麽辦?”
石羨玉嘿一聲:“那肯定是以我們爲主啊,我們最了解情況,又是東道主,這要衆口一詞意見難以統一,肯定有限按我們的方向走。”
回了句那就好,齊宏宇拍拍車子引擎蓋,說:“那就不和你扯淡了,我回去準備準備。”
“喲,緊張了?”
“沒有。”齊宏宇狡辯,腳步卻更快了好幾分。
石羨玉笑着追上去:“緊張啥子啊,大佬們還不是一個腦袋兩手兩腳的,又不是怪物。”
齊宏宇懶得理他,并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
三小時後,仇教導辦公室。
齊宏宇、石羨玉、仇教導三人一臉期待的看向趙博和蘇冉,目光灼灼,盯的他們惴惴不安,連咽唾沫。
最後還是趙博說道:“領導,你們不要這麽看我,我害怕……”
“怕啥子,都這麽熟了。”齊宏宇搓搓掌心:“快說說,有什麽收獲?”
趙博輕輕搖頭:“大的收獲沒有。”
石羨玉立刻失望,失去了動力身子後仰癱坐在沙發上。
趙博又說:“不過獲得了一條挺重要的信息。”
“噢?”石羨玉又一個鹹魚打挺坐了起來,問道:“啥子信息?”
“咳咳,”幹咳兩聲,趙博說道:“童佳倩說,她上周看到黃梁柯幾次三番的從那棟洋房中出來。
不僅如此,他最後一次從洋房出來後,先是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幾眼,又在樓下來回踱了好一會兒,抽了得有三四根煙才一跺腳離開,之後不久就看見三個小姑娘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跑出來。”
“黃梁柯?”齊宏宇翻開筆記本。
情理之内,意料之中,他們早先就有過推測,或許是因爲女兒即将出生,改變了黃梁柯的想法,他已經不再想幹那行了,甚至起了盡自己的一份力,将晟輝搗毀的念頭,也是爲自己贖罪。
這才是他遇害的根源,并且他考慮過如此做的後果,所以顯得患得患失,表現的奇奇怪怪,反而讓人誤以爲是他妻子秦詩卉懷孕生子這事觸犯了啥子禁忌。
至于他爲什麽要讓秦詩卉隐瞞懷孕的事兒,齊宏宇暫時還沒思路,想不明白。
“确實是條重要信息。”石羨玉輕輕點頭問:“然後呢?”
趙博回答:“然後,大概過了三四天左右,黃梁柯就遇害了,她看到當時黃梁柯的車被人攔下,然後請上一輛黑色的保姆車。黃梁柯當時反應不很大,但明顯比較抗拒,臉色相當難看,整個人也都在打着哆嗦。”
“她看的倒是仔細,估計離得很近吧。”齊宏宇問道。
趙博嗯一聲,說:“她說這是她的誠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齊宏宇呸一聲:“屁的誠意,裝的,抛出一條重要信息,之後再問她她也好推脫說不知情,并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黃梁柯遇害這麽重要的信息都講了,沒必要再對我們隐瞞。”
“我也是這麽認爲的。”趙博表示贊同,并說:“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能擠出一點信息是一點。我讓她盡量詳細的描述了下那幾人的特征,回頭再找秦月仁和秦明生辨認一下,看看他們倆認不認識。”
仇教導誇道:“幹得漂亮。她還說什麽了嗎?”
蘇冉開口補充道:“她還提到了陳覺和汪興言。
她說,最後一次看到黃梁柯離開洋樓的時候,正是這兩人去接應的黃,但陳的表現好像有些不太自然,她就重點盯了陳一段時間。
結果她發現,陳有天鬼鬼祟祟的離開了學校,之後再也沒出現,再之後,黃梁柯就被攔下帶走,接着出現的就是他被裝進氣模人玩偶體内的屍身了。至于汪興言,她沒太留意。”
“和我們的猜測對應上了。”齊宏宇對照着筆記本,邊看邊說:“黃梁柯有了金盆洗手的想法,可能還興起了‘賣掉’紅樓甚至晟輝公司的想法,于是召集自己的心腹陳覺和汪興言,準備行動。
他估計選中了步忠勇,想以步忠勇爲刀,利用步忠勇對自己女兒一案的執念,推動他查封紅樓甚至晟輝,所以他故意放出了三個尚有求生欲的遇害者,并悄悄給了她們步忠勇的聯系方式。
我想這家夥應該自認爲自己在贖罪,甚至可能計劃好了自己的結局——被查清真相的暴怒的步忠勇給幹掉。從這方面考慮,步忠勇的女兒,說不定真跟紅樓脫不了幹系。”
石羨玉接過話:“但黃梁柯沒想到,被他視作心腹的陳覺會背叛他,所以步忠勇才剛剛安置好曲湘音她們沒有多久,他就遇害了。”
仇教導歎息道:“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公園無頭屍案終于有了個清晰地脈絡……那麽墜江的張知賢呢?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