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完馬仔彙報的克洛斯,臉色有些古怪。
過了兩三秒,他問:“你是說,剛巧,咱們的人在醫院碰到了治傷的齊宏宇他們?”
馬仔謹慎的解釋:“嚴格來說不是湊巧,山城中每家大醫院都有幾個咱們的人,多是護工、護士等無編制的臨時工、合同工,覆蓋面積還是很大的,基本上他們隻要上醫院,咱們的人就有機會去和他們接觸接觸。
這次碰到仇浩軒、石羨玉和齊宏宇他們的,就是太平醫院的合同制護士,齊宏宇在他們科室治眼睛。”
克洛斯擡手搓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馬仔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但克洛斯沒問話,他也不敢開口,怕打斷了克洛斯的思路。
約一泡尿的時間後,克洛斯回過神,側目看向馬仔:“你說,我們有沒有機會把他們一鍋端了?”
“一鍋端了恐怕有難度,”馬仔趕緊說:“主要是石羨玉,雖然鬧了個烏龍被自己人傷了眼睛,但傷的不嚴重,聽說已經摘掉眼罩可以正常看東西了,憑着咱們那幾個人想對付他,恐怕不容易。”
克洛斯斜他一眼:“憨批,你腦子裏就隻有打打殺殺麽?我們爲什麽要和石羨玉正面對抗?既然咱的人是護士,爲什麽不能充分利用職業優勢?下毒會不會?麻藥懂不懂用?安定、鎮靜類藥物能不能使?”
馬仔趕緊拍馬屁說:“克總牛批,我還真想不到這方面。如果是用藥,還真可能把他們給一鍋端了!那克總,我這就去給那妹妹打電話?”
“等等。”克洛斯擡手制止他離開,說:“打電話時,順便給我們的好妹妹講清楚,一條命一百萬。
另外,給她制定好足夠詳細的方案,行動之後,别在乎得手沒得手,我們會觀察,之後的錢少不了她。
她要做的,是立刻離開太平醫院,我會安排人第一時間送她離開山城前往北海,再坐船送她去暹羅,經暹羅去棒子,給她整個容,安排個棒子的身份,再送她回國。”
馬仔竟懵在當場。
克洛斯竟會關心下邊人的退路?竟會讓人幫他們制定好足夠詳細的方案,甚至還給出了個大概的方向……
不得不說,但凡知道克洛斯的能量的人,都會知道他給出的方案究竟有多麽誘人。
隻要行動果決點,搶在警方反應過來之前離開,是真有極大可能拿着巨款成功脫身換個身份繼續生活的,犯罪的成本和風險被降到了最低點。
可現在克洛斯都成了泥菩薩,哪怕他外頭的力量比這裏龐大得多,又能有多少餘力安排好這些事宜呢?要知道他連白頭鷹都聯系不上了,很多馬仔已經悄悄升起了一些相當大膽的心思……
哦不對,克洛斯或許壓根沒想過要履約,他甚至壓根不在乎小護士跑不跑得掉,給出聽起來完美的方案,根本原因就是要忽悠小護士動手。
之後的事克洛斯毫不在意。
想到這裏,馬仔瞬間回神,并立刻躬身應了句是,便矮着身子緩緩後退,一步步遠離克洛斯,同時也在慶幸,自己想的雖多,但走神的時間并不長,否則可能……
别看克洛斯最近表現的好像比較克制,但這個暴君,本質上依舊暴虐,仍然随時有可能動手。
克洛斯沒太關注馬仔,他眯起眼,冷冷的笑起來,活像是個變态。
他不在乎幹掉齊宏宇等人是否會讓警方暴怒,反正秦月仁已經替他像警方宣戰了,不管他做或不做什麽,山城公安都會傾盡全力去對付他。
那不如竭盡全力,把他知道的有機會幹掉的精英全部幹掉,即使無法借此拖延時間找到脫身的機會,也大不了就當拉這幫自诩聰明的家夥拉着陪葬。
而爲此被打開了思路的克洛斯,已經在盤算着近期有哪些人是可以弄死的了。
“呵,石羨玉,”算了個七七八八,他用力一握拳,無聲嘶吼道:“既然你不讓我活,那就大家一塊死!”
……
太平醫院。
看了眼電話中的仇教導背影,石羨玉又收回目光,說:“之前确實是我考慮不周,忽視了晟輝成立至今的時間。”
講到這兒,他再次看一眼仇教導的背影,發出聲有些無奈的歎息,說道:“可惜時間過去的太久太久了,很多東西已經完全不可考證,根本沒法确定如具體時間等更多細節,仇教導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也都隻是些無用功。”
話音剛落,仇教導正好挂斷這個電話。他回過身,搖頭接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見二人沒有補充什麽看法,他便從窗邊走回來,并繼續說:“十幾個電話并非全都是無用功,至少我已經确定了,這幾天有關部門、兄弟單位确實一直在全力配合我們調查晟輝在明面上注冊的公司和經營的項目。
結合秦明生的指證,我們已經揪出了晟輝大量的非法經營乃至違法、犯罪的産業,包括但不限于黃、賭、騙等,目前這家公司已被查封,有關負責人都已被拘留接受調查。”
石羨玉不假思索道:“但這部分顯然僅是冰山一角,晟輝離被徹底搗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更遑論克洛斯集團。”
“是啊。”仇教導有些感慨:“這幫家夥個頂個的難纏。”
說到這兒,他揚了揚一直握在掌心的手機,說:“剛剛這通電話,就是打給經偵那邊的兄弟的。
他們說晟輝的賬目問題相當大,存在大量的哪怕加上已被查封的非法産業也無法涵蓋的資金出入賬款項,很明顯,在晟輝的背後,肯定還藏有更多更大的問題——說清楚,我指的可不是克洛斯集團啊。”
聽到這兒,石羨玉和齊宏宇兩人都紛紛思索起來,在腦子裏整理了下剛剛獲得的信息。
仇教導也沒再吭聲,留給他倆足夠的時間消化。
直到十幾秒後,齊宏宇開口問:“查過晟輝各個對公、對私賬戶,以及幾個主要負責人戶頭的資金往來記錄之類的嗎?
仇教導嗯一聲:“經偵那頭的兄弟在幫忙查,不過數據量太過龐大了,要追蹤的資金鏈條也太長,甚至還涉及到境外的資金轉移,短時間内不太可能有什麽進展。”
石羨玉提議道:“可以考慮借助大數據的力量,結合各項交易、資金往來發生的空間位置,涵蓋盡可能多的輔助的主客觀信息綜合查證,說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想到一塊去了。”恢複了腦子的仇教導還是靠譜的,他說:“經偵的兄弟說會考慮,但即使借助了大數據的力量,一時半會也基本不可能取得突破,總之慢慢等吧。”
齊宏宇則換了個問題:“那麽,晟輝的人呢?你剛剛說有關負責人已被拘留,指的是?”
仇教導略略思索了七八秒,斟酌好了字句之後,他才說:“明面上的員工和暗地裏的打手都已經抓了七七八八,其注冊在案的執行董事和公示信息上的高層管理、股東等也都在看守所裏。”
察覺到他話沒說完,石羨玉追問:“其他人呢?”
“幾個實際上的負責人,一個都沒逮着。”仇教導語氣無奈道:“這幫人鼻子靈得很,早早就跑了。”
“跑了?”齊宏宇深深皺眉。
仇教導又改口說:“也不能說跑了,他們就沒出現過,自打黃梁柯出事那天起就始終沒有露過面,一直隐匿在暗中。
目前,我們的兄弟就隻從被刑事拘留的執行董事那邊挖出了兩個名字,剩下的信息,包括他們一共有多少人,叫什麽名字,是男是女等等,我們統統不清楚。
甚至我們得到的這兩個名字可能都是假的,至少兄弟們到現在都沒通過這兩個名字找到相對應的嫌疑人。”
石羨玉不爽的哼了聲:“踏馬的,搗毀個晟輝都這麽費勁兒,還怎麽揪出克洛斯那隻躲在地下的屎殼郎?”
仇教導爲難的說道:“兄弟們都已經經曆了,确實是他們藏的太深。這個晟輝能存活超過二十年時間,始終沒進入我們的視線,都是有原因的。”
“我沒有怪兄弟們的意思。”石羨玉搖頭說:“而且……二十多年來這家公司都沒進入過我們的視線範圍内,恰恰是最該反省和引起重視的問題。
算了,現在講這些沒什麽實質性的意義,交給紀檢去查吧,我們是沒什麽精力去管了……嗯,步忠勇那邊呢?”
仇教導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回答:“在查了。你也覺得步忠勇忽然盯上黃梁柯和秦明生,是從晟輝那裏得到了什麽信息,或者說查到了與晟輝的核心犯罪事實有關的線索吧?”
齊宏宇搶過話頭:“喲!英雄所見略同耶!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之前在外邊我就說了,查查步忠勇和晟輝的關系。
具體來說就是,我們得查查步忠勇近期都接觸過什麽人,去過什麽地方,重新走一遍他走過的老路,或許能得到些有用的線索。”
“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過長,”仇教導又補充了一條信息:“以步忠勇的性子,他要真發現了和步柯祎命案有關的線索,絕對按捺不住心緒,一定會在短時間内有所動作,甚至是過激的動作。
而步忠勇又和我們說了,他才剛剛盯上黃梁柯,黃梁柯就被人殺害,那麽我們隻需要重點查查黃梁柯遇害前一星期,甚至隻需要查遇害前三五天内的步忠勇的行蹤軌迹就夠了。”
石羨玉點頭:“贊同。不過,步忠勇貌似有着十足的信心,覺得我們絕不會查到想要的情報,所以得考慮到線索是否已經被步忠勇給破壞了,亦或者,幹脆就是晟輝的人給他提供的線索。”
“ 1。”齊宏宇應道,接着又提出疑惑:“可晟輝的人爲什麽會給步忠勇提供線索?”
頓了一兩秒,沒有人給他回答,他便又不确定的說:“可能被步忠勇逮到了一兩個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改變思路,轉而考慮下步忠勇爲什麽會盯上晟輝了。
而且仔細想起來,黃梁柯和秦明生都是晟輝的人,其中秦明生明顯不大可能和步柯祎有什麽交集……
所以說不定步忠勇盯上的本就是晟輝,而不是具體的某個人呢?隻不過,他不知道晟輝還有别的什麽人,所以才盯上黃梁柯和秦明生?”
石羨玉有些不以爲意:“師兄,你又開始胡亂琢磨了?聽起來倒确實有點意思,可完全沒得根據,沒有任何事實和線索去支撐你的判斷啊。”
齊宏宇眉頭緩緩松開,點頭:“确實是這個理,還是别讓我帶歪了,按原計劃查清楚他近期的行蹤軌迹就是。”
“這兩者,或許并不矛盾,甚至可能是相輔相成的?”這時,仇教導忽然說道:
“其實我也支持小齊的判斷——步忠勇大概是盯上了晟輝而不是晟輝的某一個人。同時,通過調查步忠勇近期的行爲舉止,查到後頭,說不定也會發現他盯上了晟輝……你們覺得呢?”
石羨玉攤手:“沒有道理啊,哪有還沒開始查就先‘俺尋思’能查到些什麽的,别想那麽遠啊仇教導,你老說師兄帶歪我們,咋個你自己也被他給帶歪了?”
齊宏宇佯裝沒聽見,擡手整理自己的眼罩。
“也是。”仇教導則笑起來,并站起身說:“行了,事情交給我去安排就好,你們在這兒好好休息吧。”
石羨玉跟着起身:“還是我去吧,你前不久才腦溢血,比我們更加需要休息。”
仇教導微笑搖頭:“沒事兒,我現在覺得自己的狀态出奇的好,許久都沒這麽輕松過了,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總之别擔心我,石隊,你自己養好狀态就是,隊裏還需要你那誇張的戰鬥力呢。”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石羨玉還能說什麽呢?隻得輕輕點頭,應了聲好。
咚咚咚。
病房門被敲響,三人本能轉頭去瞧,石羨玉和仇教導便瞧見剛剛的小護士托着盤藥水走了進來。
石羨玉有點兒納悶,按理說齊宏宇這會兒并不需要上藥,也不需要打針才對……
“齊警官在嗎?”正這時,小護士甜甜的問:“我來給你上藥咯?”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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