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蘇冉輕笑着說:“一小時前剛喂過,奶我用溫水水浴加熱過,試了下溫度是剛剛好的,你放心。娃兒剛剛才哄睡下,你自己決定要不要放進提籃裏吧。”
秦詩卉第三次道謝,接着好奇的問:“你以前照顧過小寶寶嗎?”
“沒有,”蘇冉搖頭,接着一指齊宏宇,說:“是師兄告訴我的,他懂醫學這塊,告訴我很多注意事項。”
她沒說齊宏宇是法醫,免得秦詩卉心裏膈應——她不知道在秦詩卉家裏齊宏宇就做過自我介紹了。
秦詩卉有些意外,回頭看向齊宏宇,齊宏宇對她點頭示意,随後走上前,說:“有點晚了,小冉,麻煩你送這位秦女士去酒店吧。”
“好的。”蘇冉滿口答應。
秦詩卉又一次道謝,随後小心翼翼的将娃兒放入提籃,再看向齊宏宇,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出來。
她挺關心自己哥哥的情況,卻又不知當問不當問。
見狀,齊宏宇一揚下巴:“先顧好自己,再顧好娃兒,其他事你别多管,操心不過來的。去吧,早點休息。”
秦詩卉輕咬着下唇,有些掙紮,但最後還是點頭,又看向蘇冉,示意自己跟她走。
于是蘇冉做了個請的動作,便轉身往外走去,當先帶路。
“等等!”剛走兩步,齊宏宇忽然開口喊住她們倆,秦詩卉立刻回頭,眼中露出些許期待神色。
然而齊宏宇的話卻讓她略有些失望。
就聽他問:“你真決定了嗎?今晚就辭退月嫂,明天再請新人來?”
雖然有些失望,但秦詩卉還是立馬打起精神,笃定的點頭說:“決定了,今晚就換。我着實不放心她,不敢用妹妹的安全來開玩笑,大不了今晚我受點累。”
“行。”齊宏宇颔首說道:“那等會她接受完問話,如果沒什麽問題,我就跟她說不用去找你了,讓她直接回家。”
秦詩卉點頭。
猶豫了兩三秒,齊宏宇還是沒說出“其實我覺得這月嫂應該不會對你們母女不利”這句話,因爲他并沒有把握,以他的立場,同樣沒理由更不應該拿他們母女的安全來驗證他的“我覺得”。
不管如何,換個月嫂雖然麻煩一些,但總歸比繼續用現在這個要更安全。
目送秦詩卉離開後,石羨玉才從隐秘的角落裏緩緩浮現出來,左右看了兩眼之後,石羨玉才輕輕松了口氣。
齊宏宇斜他一眼:“你搞錘子?都在她家待這麽久了,甚至還問過話,你不會還怕她吧?”
石羨玉用力抿唇,想到自己兩個小時前進廁所撞見正纏着束腰的秦詩卉,就覺得自己又當場社死了。
雖然什麽不該看的統統都沒看到,且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剖宮産疤看着有些觸目驚心,淺淡的妊娠紋和仍略松弛的腹部皮膚某種程度上也挺破壞美感。
但他就是覺得尴尬。
齊宏宇對此早已習慣了,也沒什麽特别的表示,隻翻了個白眼,接着問:“詢問你也聽完了,有什麽看法?”
“沒什麽特别的。”石羨玉說道:“隻是更笃定她應該對晟輝的那一堆破事完全不知情了,也不知道明面上受人尊敬的黃教授,以及疼她愛她的哥哥秦明生,背地裏究竟幹了多少肮髒的勾當。”
齊宏宇點頭,他也是同感,還感慨說:“也不知道她是被保護的很好,還是黃梁柯與秦明生完全不信任她。”
“我感覺是保護的好,”石羨玉說:“但看黃梁柯對她的态度,乃至動不動打罵她的行爲,又讓我摸不準他對秦詩卉的感情究竟怎樣。”
齊宏宇略微沉默,和石羨玉一樣,他也摸不準黃梁柯對秦詩卉的感情。
說愛吧,那種顯然不平等的家庭地位,并未将秦詩卉當做自己平等的配偶的态度以及動辄打罵撒火的行爲,讓人感覺他其實是将秦詩卉視作了附庸,而非妻子。
說不愛吧,秦詩卉雖說像隻籠中鳥,卻當真被保護的還不錯,而且黃梁柯也确實爲秦詩卉及秦詩卉的家屬做了很多,隐瞞秦詩卉懷孕的事兒,似乎也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最後甚至可能爲此付出了生命。
這就很矛盾……
“不,或許并不矛盾,”齊宏宇忽然擡頭說道。
石羨玉:???
齊宏宇便将自己剛剛的想法給他說了,然後又緩緩說出自己的看法:“有很多種愛,其實并不是平等的:主人對寵物的愛,父母對子女的愛——這裏特指個别偏執父母強加給子女的愛——乃至頑童對玩具的愛。
這種愛,都是單方面、不平等的表情,除卻父母對子女外,其它的情感正常來說是沒什麽問題的,但如果轉移到了人的身上,這份感情就會顯得萬分畸形了——父母偏執不顧子女感受而強加愛于子女身上之所以容易造成悲劇,也有這方面原因。”
“不平等的,扭曲畸形的情感麽?”石羨玉品了品,睜開眼:“聽你說還真是這麽回事哎感情帶師。”
齊宏宇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調侃,無外乎又在說他是個單身漢罷了,他也不在意,并反怼道:“眯眯眼就要有眯眯眼的覺悟,不到關鍵時候别老睜開,不然你這睜眼就不值錢了。”
“……”石羨玉嘴角微抽,罵道:“你才眯眯眼!你全家都眯眯眼!”
齊宏宇忍俊不禁,然後笑容忽然凝固。
他突然反應過來,石羨玉一直挺排斥眯眯眼這個綽号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
“鹹魚,”齊宏宇皺眉問道:“我記得你放松時其實是睜眼的吧?爲什麽總是刻意眯起來?不會很影響視線麽?”
石羨玉倏忽皺眉,眼神略躲閃:“你問這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