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秃秃秃秃……
直升機迅速朝着懸崖豪宅逼近。
聽着螺旋槳轟鳴音,齊宏宇忍不住摸了摸因常年熬夜而日漸稀松的頭發,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架直升機給嘲諷了。
秃秃秃……
别野頂部竟有個直升機專用的停機坪,駕駛員的技術不賴,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齊宏宇一行便從機上下來,落到地面。
嗯,腳踩大地的感覺還是比較舒服的,今天風挺大,在天上多少有點兒眩暈感。
另外兩架直升機并未落下,因爲空間不夠,便先後懸停在空中,上邊的特警選擇索降下來。
忒帥。
齊宏宇摸摸肚子,自己這身體情況是沒法選擇索降了,何況多少有點兒恐高,即使沒受傷,估計也得在艙門處猶猶豫豫半晌,然後被杜岩或者石羨玉直接一腳踹下來。
沒再多關注特警的情況,他徑直打量起天台。
這套豪宅還真不小,懸空在外的部分就有約莫近百平,更是把懸崖内掏空了個大洞,嵌入懸崖中的部分占地更是有五百平左右。
嗯,它并非完全懸空,而是嵌入懸崖中的。
之前在直升機上看着,這套豪宅不算天台便有四層,算下來總建築面積便達兩千平以上了,造價更絕對遠高于同等規模的豪宅。
天台處,彈痕坑坑窪窪,還有少許血迹及焚燒痕存在,顯然前不久才剛剛遭遇一場惡戰。不過現場并未看見彈片,肯定是戰後清理現場時收掉了。
石羨玉走到齊宏宇身邊,輕聲說:“這套宅子,造價恐怕真的得超過半個億了。”
齊宏宇斜他一眼:“你和半個億過不去了是嗎?”
“你還不是和加特林過不去。”
噎了口,齊宏宇轉移話題:“我覺得不止,材料的運輸費、人工費和設計費恐怕就不便宜了,再加上材料和裝修等,可能得超一個億。”
“六千四百七十多萬。”杜岩淡淡的說道:“十六年前的申報價。”
齊宏宇看他:“查的還真清楚。”
“必須的,基礎工作必須得做好。”
嗯一聲,齊宏宇又走到天台邊緣,扶着護欄向下看去。
這座懸崖不矮了,目測總落差高度兩百米不到點,豪宅修建在中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天台距下邊有百二三十米,距崖頂六七十米的樣子。關鍵是非常陡峭,加上采用了大量的高強度混凝土修築外牆,确實算得上易守難攻。
當然,想要直接将之炸毀倒是不難,隻要毀去這片懸崖的承重結構,這個豪宅怕是就得塌了。
隻不過他們的目的并非豪宅本身,關鍵是其中可能存在而未被帶走或銷毀的證據,所以得盡量避免動用重型武器,防止對建築結構造成重大損傷。
站久了後,齊宏宇略微有些暈,便轉過身來,背靠着護欄,對杜岩問道:“這樁案子,是由你們特警直接負責嗎?”
杜岩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擡手一指護欄:“你最好别靠在那兒,昨晚畢竟打過一場,護欄牆肯定受過重擊,吃了不少子彈,也不曉得結構損壞了沒。”
齊宏宇打個激靈,趕緊站直了身子,并縮着脖子往裏頭走了幾步。
玩歸玩鬧歸鬧,别拿繩命開玩笑,他不慫不行。
見狀,杜岩有些忍俊不禁,但還是勉強闆着臉回答他之前的問題:“我們隻負責反暴力,調查工作還得依靠你們。不過,你們江陽支隊級别還不夠,得總隊牽頭。”
齊宏宇颔首表示曉得。
石羨玉則補充道:“不隻是總隊,還有紀檢監察。估計他們今天就會有動作,要把梁惠清給帶走了。”
齊宏宇便又側目看向他。
他笑道:“放心,上頭早已達成一緻,共同調查,分工合作。”
“信息共享嗎?”齊宏宇隻在乎這。
石羨玉點頭:“原則上是這樣。”
“原則……”齊宏宇細品了片刻,呵一聲:“那就是不共享了。”
石羨玉攤手,轉移話題:“你看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咱就進去?”
嗯一聲,齊宏宇走回到石羨玉身旁,爾後杜岩喊來一名駐守在此地的特警帶路,領他們往下走。
很快便從天台下到四樓。
帶路的特警介紹說:“四樓房間比較多,推斷應該屬于雜物間,還有嫌疑人的馬仔所住的房間。不過我們不專業,也沒具體看,你們可以再細緻的查一查。”
“是該好好查查。”石羨玉說:“但我們時間有限,人手也不足,等回頭總隊派人來再說吧。聽你的意思,你們雖沒具體看,但也大緻看過了幾眼?”
帶路特警應道:“嗯,大緻看過,搜出了不少管制刀具和少量槍支彈藥,以走私進口的歪果裝備及土質的霰彈獵槍居多,另有極少量92半和接近報廢的56沖。”
石羨玉當即說:“梁惠清的供詞中,并不包括幫克洛斯弄槍彈……我傾向于認爲她并未撒謊也并無保留,所以可能尚有其他人爲克洛斯服務,這裏邊肯定有大問題,我會提醒總隊注意詳查,老杜,你也彙報上去,讓組裏注意。”
杜岩回了句要得,然後問:“停在這看看還是繼續往下走?”
石羨玉看向齊宏宇,是以他拿主意。
齊宏宇略顯意外,他以爲石羨玉隻是帶他來開開眼的,而且剛剛他們也都說了,支隊的級别都不夠,得總隊牽頭來查這案子。
沒想到石羨玉竟然又讓自己拿主意……
但他也不推脫,思忖片刻後便問:“槍支刀具什麽的都收繳起來了嗎?”
“收繳好集中在二樓保存了。”杜岩開口道:“等總隊過來接手,東西就會轉交給他們。當然,估計這裏頭還藏有我們尚未搜到的其他武器,也得請總隊的兄弟再好好搜查搜查。”
齊宏宇道:“那就沒多停留的必要了。你們沒搜出來的東西,我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下去吧。”
杜岩又看向石羨玉。
出于尊重,他會聽齊宏宇的話,但聽不代表聽從,他和石羨玉才是此刻的主事人。
石羨玉則颔首:“聽師兄的。”
杜岩這才勾勾指頭,讓特警繼續帶路。
别說,這豪宅修建的還真夠複雜,每一層樓的樓梯位置都不太一樣,加之内部電梯又被他們給毀了,要沒人帶路的話,還真難免要兜兜圈子。
特警昨天估計也繞了好久,才勉強搞清楚這套宅子的構造。縱使如此,恐怕也都難免有些遺漏,一些隐藏較深的房間、隔間,說不定都還沒找到。
在修建這套宅子的時候,克洛斯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沒能脫身,被人堵在了這兒,隻要人手充足,據此而守,也足以堅守很長時間。
畢竟警方也不太可能直接把這套豪宅毀了。
當然,最後是絕對守不住的,隻是争取而來的時間,夠他安排不少事了。他甚至還可能修築了一些暗道,借此轉移逃走,甚至還能轉移及銷毀掉不少犯罪證據。
在金錢和時間面前,這些事對于克洛斯而言再簡單不過。
隻是他這些後手都沒用上,這家夥在梁惠清離開後就直接溜号了。
三樓。
看上去,應當僅有四樓是馬仔們的住所,三樓往下便都是克洛斯的私人領域了,裝修風格都完全不同,整個都寬敞了許多,也不像四樓那般七萬八繞。
但各種掩體依舊不少,且一眼還是看不到下到二樓的路徑。
多打量幾眼,齊宏宇隐隐确定,整個三樓應當是個多功能室,酒吧、健身房、棋牌室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個不大不小的溫泉池,及集觀影、歌舞于一體的多媒體廳。
住在這兒,感覺上倒是頗爲享受。
在杜岩的眼神示意下,帶路特警不等齊石二人詢問,便開口說:“這裏其實也隐藏了不少武器,包括刀具及槍械等,我們都大緻查了一遍,同樣收繳起來放到了二樓集中保存着。”
“簡直是個軍火庫……”石羨玉吐槽道。
“不僅如此。”特警搖頭繼續說:“這裏很多東西,包括酒吧的吧台,還有沙發内部,都隐藏着超過35毫米厚的合金裝甲闆,往後一躲就能當做掩體使用,也給我們拿下此地增加了不少難度。”
石羨玉嘴角微微抽搐:“裝甲闆……這玩意兒他是怎麽弄到的?”
杜岩說:“這些東西好弄,至少比槍械好弄的多。”
石羨玉嗯一聲。
而齊宏宇則走到酒吧處,将碩大的酒櫃打開,随後後退兩步,輕輕眨眼。
櫃子中的酒水倒是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酒都有。齊宏宇雖不懂酒,也估算不出大緻價格,但看精雕細琢的酒瓶,便也曉得其中絕大部分酒絕對價格不菲。
不過讓他震驚的并非這裏的酒水,而是酒瓶後邊大把大把的各國鈔票,還有每瓶酒之間都擺放着的金條。
以及正對着他的碩大金磚。
他覺得自己眼睛都被閃瞎了。
眨眨眼睛,他吐槽道:“我還以爲克洛斯是個蠻有内涵的家夥,沒想到竟然也跟個暴發戶一樣,俗的很。”
“他能有什麽内涵。”杜岩哂笑道:“你再往下看就曉得了,好好一套豪宅被他搞的不倫不類。
這麽說吧,四樓馬仔住的地方弄成了德系性冷淡宿舍風,這一層又是典型的北歐風格,二樓又整了我們的國風,偏偏又畫虎不成反類犬,完全沒搞出内斂典雅的感覺,反而整的像農家樂,一樓又玩起日系侘寂風……”
齊宏宇嘀咕道:“那确實是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你懂的還挺多哎。”
石羨玉側目看向他,輕聲說:“等你買了房子,如果上點心去了解裝修的話,你也會懂不少,至少這些比較出名的風格能看出來。”
“……”齊宏宇不說話了。
媽的,有房了不起啊。
但齊宏宇也着實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下來,再怎麽着也應該沉澱的差不多了才對,這克洛斯竟還是如此暴發戶作态。
當然,也可能是從實用性角度考慮——倘若他真的被圍剿,且有暗道足以脫身,酒櫃裏的現金也好,金條也罷,必然都會派上大用場,前者使用方便,後者折現方便。
如果他不分場合與風格的塞了一大堆鑽石珠寶在酒櫃裏,那才是真正的俗不可耐。
很快,齊宏宇注意到,櫃子右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當中有了處空缺,兩根金條之間空空如也,并沒有酒瓶。
他立馬蹲下身子看了兩眼,從其上的極少量灰塵看,這裏原本也擺了一瓶酒。
左右兩邊,都是一樣的酒瓶,酒瓶看着像是瓷的,正面嵌了塊巴掌大的金色牌子,瓶頸呈暗金色,瓶塞如鍍金的皇冠,又像是劍柄一般。
這酒齊宏宇難得認識,皇家禮炮命運之石,對齊宏宇來說也算價格不菲,但在這酒櫃中,卻隻能偏居一隅,仿佛上不得台面般。
被拿走的應當也是這樣的一瓶酒。
他回過頭,看向杜岩:“我記得你們說過,從殺手車上發現了碎掉的皇家禮炮酒瓶?”
杜岩颔首。
他站起身對着那個角落一指:“這兒拿的。”
杜岩再次颔首:“我曉得,兄弟夥給我彙報過了。”
齊宏宇回了聲哦。
石羨玉則道:“差點忘了那家夥……他怎麽樣了來着?醒了沒有?”
阿豹因爲頭部遭受重擊,加上一口氣喝了太多烈酒,有輕微的胃出血及顱内水腫,昨兒一夜都沒醒過來,一直在所内醫院羁押病房接受治療,并有三名特警持槍守在床邊。
杜岩搖頭說:“不是什麽大問題,但還是沒醒……應該也快了吧,你們看完這邊,留個指示,他應該也就差不多醒了,正好回去繼續訊問。”
“哇,周扒皮啊你。”石羨玉吐槽道:“就不能讓咱倆休息一下,真要讓我倆連軸轉麽?”
“呵!”杜岩斜斜的看向他:“我讓你歇息,你會歇不?”
石羨玉昂首挺胸的說:“歇不歇是我的事,讓不讓我歇就是你的事了。”
杜岩翻個白眼:“少來,我倆平級,我可關不了你。”
說完後,他又擺擺手道:“好了,少啰嗦,沒别的想看的話,咱們就下去吧。二樓有些挺有意思的東西,你們或許會感興趣。”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