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石羨玉立刻追問:“什麽意思?”
杜岩便答:“克洛斯是燈塔人沒錯,但你們爲什麽會認爲克洛斯的馬仔就一定是歪果仁?”
齊宏宇反應過來,試探着問:“他養了一幫我們本土的狗腿子?”
“對。”杜岩颔首說:“加上那套房子房産并非直接挂在克洛斯的名下,所以……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事與克洛斯,與境外勢力有關。”
石羨玉啧一聲:“這克洛斯……挺謹慎啊。不過……你确定他是在梁惠清離開别野之後不久就溜的嗎?”
杜岩點頭表示确定。
見狀,齊宏宇立刻追問:“怎麽确定的?”
杜岩回答:“航管局方面查到今天下午有架小型直升機自那處懸崖附近起飛,落到五公裏外的空地上,正在追查那套房子的戶主,準備罰款。”
齊宏宇驚了:“你們還和航管局有合作?”
“嗯。”杜岩含糊的嗯了聲:“我們核對了時間之後就發現,基本與梁惠清交代的她離開那處懸崖别墅的時間吻合,能确定他們就是前後腳離開的。”
聽到這兒,齊宏宇大概明白了。
所謂航管局啥的,估計隻是在糊弄他罷了,這個克洛斯,說不定早已被他們盯上。想想也對,畢竟線人就已安插在了梁惠清身邊,這麽多年下來,即使查不到些關鍵性的線索,至少也能發現她和克洛斯走的比較近。
再瞧瞧石羨玉若有所思,且欲言又止的表情,齊宏宇便曉得了,石羨玉也清楚有人在盯着克洛斯。
所以剛剛石羨玉也隻是問杜岩是否确定,而沒問怎麽确定的。
念及次,齊宏宇直接選擇壓下這一部分想法,不去探尋他們的調查渠道,也是爲了避嫌,免得給石羨玉惹麻煩。
齊宏宇也從杜岩安排人去包圍克洛斯的别野,卻沒給石羨玉說這事曉得,上頭對石羨玉不說失去信任,但至少對他總将一些隐秘消息透露給自己這事兒已相當不滿。
不過,他們既知克洛斯已經離開,爲什麽還選擇強攻那套豪宅?
爲了在豪宅中找到些許克洛斯的犯罪證據?亦或者是抱有僥幸心理?
此時,石羨玉又問:“發布協查通告沒?”
“放心吧,”杜岩沒直接回答,隻說:“他逃不出山城,更别說邊境。”
回句那就好,石羨玉說:“等訊問結束後,明早你帶我們去那套豪宅裏看看。”
“好。”杜岩剛點頭答應,忽然便反應過來:“等等!你……們?”
石羨玉看他:“對。”
杜岩糾結起來。
見狀,齊宏宇曉得他爲難,正要說自己就不去了,正好回家休息休息,就見杜岩還是點頭說:“行,但到時候手機得先交給我保管。”
“莫得問題。”石羨玉說,又看向齊宏宇:“筆錄你看完沒有?”
“呃,還沒開始看。”齊宏宇趕緊低頭翻看供詞。
石羨玉輕翻白眼:“快點!”
“哦。”
齊宏宇迅速翻開起筆錄。
……
與此同時,沙區,大學城。
蘇平和祁淵貓在警車的後排座,小心翼翼的啃着浣熊君幹脆面。
往嘴裏塞了兩塊面餅,稍稍咀嚼幾嘴,祁淵問道:“師父,你确定高化陽就躲在這麽?”
蘇平嫌棄的将衣袖上一小塊面渣彈開,然後指頭在褲子上擦了好幾遍,邊擦邊怼道:“嘴裏有東西時别說話!噴的哪裏都是。”
“哦……”祁淵縮縮脖子,趕緊放下了浣熊君。
蘇平又翻個白眼:“不是讓你别吃!”
說完,他也探手撈了兩塊面餅,塞嘴裏嚼幾口咽下,才接着說:“我也不是非常确定,在山城這邊我又沒有線人,消息哪能這麽靈通啊,隻能選擇相信這邊的兄弟夥了。放心吧,相對而言,山城這邊的兄弟,算是最靠譜的了。”
祁淵輕輕點頭,但很快又皺眉說道:“可我們都在這等了三四個小時了,壓根沒看到人啊,這消息到底靠不靠譜噢?”
“不知道,等就是了。”蘇平說道,又從口袋裏摸出煙,叼嘴裏。
祁淵瞪眼道:“師父你别在車裏抽煙啊!嗆的很。”
“我不抽,就叼着。”蘇平說道,又取了煙湊在鼻子處深深嗅了口。
“哦。”祁淵不再瞪眼,又問:“話說回來,師父,這高化陽在這裏到底做什麽?我倆都等了好幾個鍾了,這回你應該能說了吧?”
蘇平撇撇嘴,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嫖娼。”
“蛤?”祁淵懵了:“不是,他在上頭耍着,我們貓在這等他?這萬一人家包個夜咱們豈不是還得等上一通宵啊。”
蘇平閉上眼,也一臉無奈的表情:“嫖娼隻是推測,聽說這棟樓是大學城裏有名的雞鴨窩子,賣的、約的都有不少。
當地的兄弟也來打過好幾次,但沒辦法,賣的還有聚衆的能打,約的還真沒轍,這塊目前還沒法處罰。結果吧,每次打完,人家約的還是照樣約,這邊依舊熱鬧,熱鬧了人又壯着膽子過來繼續賣,屢禁不止。”
祁淵明白了:“就是做出招牌了呗。”
“嗯。”蘇平颔首說道:“有線人向當地的兄弟彙報,看到高化陽摟着個女人進了這棟樓,估摸着是來嫖的,但他們坐的電梯監控常年都是壞的,懂的都懂,所以沒法确定他具體在哪個位置,隻能等着。”
略一頓,蘇平又繼續說:“線人還聽到了一耳朵,高化陽跟身邊的妞兒說半夜裏還要趕到渝西那一片去,所以等着吧,他肯定要下來的。”
“半夜……鬼曉得具體是幾點鍾。”祁淵嘟哝道:“話說,能确定是高化陽不?”
“樣貌特征符合,又是外地人,朝着一口飄準的我們那片的普通發,應該錯不了了。”
回答完,蘇平又瞪他一眼:“受不了你就在車上睡一覺,等人下來了我再喊你。”
祁淵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就說說,等着呗。”
說完後,他摸出手機看了兩眼,忽然發現兩小時前石羨玉發來的微信,立馬碰了碰蘇平的胳膊,說:“哎你看,石隊回話了,說他們已經撬開了黃天成的嘴……這會兒估計什麽都挖出來了吧?”
“噢?我看看。”蘇平接過手機,跟着輕笑着說道:“還真是,這小夥子确實有兩把刷子,不愧是老凃看中的女婿。”
“那是。”祁淵說道:“欣欣姐的眼光怎麽可能差嘛。”
蘇平斜他一眼:“臭不要臉,人可比你小兩歲。”
祁淵笑嘻嘻的,沒個正經。
忽然,他笑容凝固在臉上,猛地微微偏頭,下一秒便激動的壓低聲音說:“高化陽出來了!”
“嗯?”蘇平立馬扭頭去看,然後瞬間打開車門說:“追!”
話音未落,祁淵早已沖了出去。
而蘇平則化身爲靈敏的瘸子,速度竟也不慢,與祁淵一左一右包抄向高化陽,直吓的他身邊的小姐花容失色,以爲遇到了搶劫的,忍不住高聲尖叫。
高化陽更不用說,一個哆嗦轉身便想跑,卻被邊上的小姐姐抓住了衣角,爾後拉的兩個人都一趔趄,摔倒在地上。
小姐姐眼淚汪汪,不知是疼的還是怕的,手上竟然還抓着高化陽的衣服,說道:“你莫走,帶上我,我怕……”
“屌你媽!放手!再不放手勞資弄死你!”高化陽惡狠狠的罵道,見小姐姐不爲所動,依舊緊緊地抓着自己衣角,他立刻咬牙握拳對着她的手腕狠狠的砸去,一面罵罵咧咧:“丢雷老母!老子……”
砰!
話沒說完,他後腦瞬間受到重擊,眼中立刻冒出金星,剛擡起的拳頭也無力的軟了下去。
卻是祁淵早已從側邊跑了過來,見他竟妄圖行兇,情急之下便照着他的腦袋來了一腳,爾後将他翻個面,臉朝下,雙手反剪在身後。
這下吓的小姐姐又是一陣尖叫,高聲喊着:“莫弄我莫弄我,大哥些,我格你們錢,你們莫要……”
蘇平此時一蹦一蹦的跑到近前,看了小姐姐一眼,便反手摸出手铐,扔給祁淵,示意他把高化陽先铐上,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證件。
小姐姐看他反手後摸的動作被吓了一跳,還以爲他是要掏刀子,但見他摸的是手铐,不由愣了一下。
随後便聽蘇平說:“警察,辦案。”
“???”小姐姐懵了一瞬間。
然後她瞬間“猖狂”起來,換了副嘴臉,迅速坐起身子,壓好短裙裙角,瞪了蘇平一眼,罵道:“你們是警察?有你們這麽……”
“這位女士,”蘇平卻不吃這套,回瞪她道:“你涉嫌賣銀,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她又一愣,爾後态度更加惡劣:“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這是污蔑!壞我清白!我……”
“是或不是,一查就知。”蘇平平靜的又摸出一雙手铐,冷冷的說:“你是配合我們,還是逼我……”
不想小姐姐一把探手奪過手铐,蘇平猝不及防,竟脫手了。
他臉色一變,當即就要動手擒拿,不想她卻惡狠狠的說:“老娘配合!你格老娘等到起!”
說完她便熟稔的将自己铐上了。
蘇平:???
好家夥,這就是說最狠的話幹最慫的事嗎?
還有,爲毛你動作這麽熟練?
他滿口槽憋在喉嚨處,不吐不快,但他終究憋住了,隻呸了一聲,示意她站起來,随後便看向了祁淵。
祁淵已經在動手給高化陽搜身了,而高化陽此刻仍舊七葷八素,隻本能的扭動身子掙紮着,連一句狠話都放不出來。
很快,祁淵從他口袋裏摸出一把帶鞘匕首,還有一把沉甸甸的手槍。
蘇平臉色一變,趕緊把槍拿起來看了眼,然後松了口氣。
仿真槍,裝的塑料彈,估計是吓唬人用的,也不曉得威力怎麽樣。
不過槍口動能估計遠遠超過标準了,加之外表也确實像92式,說他非法持有槍支絕對一點不冤枉。
搜完身,祁淵将高化陽一把拉起來,然後摁着他的肩膀給他轉了個身,冷笑道:“你小子,接着跑啊,從餘橋跑到新安,再從新安跑到山城,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高化陽歪着腦袋,雙眼迷離,并不吭聲。
見狀,祁淵心裏咯噔一聲,這家夥,不會給一腳踢壞了吧?
自己那一腳雖然踢的急,但也沒用特别大的力量啊,總不至于真給踢出個好歹來才對。
他不由得轉頭看向蘇平。
蘇平隻覺得頭秃,忍不住擡手掐了掐眉心,說:“先通知沙區的兄弟,喊他們過來接應下,順便請他們的法醫給這屌毛做個檢查。”
“哦。”祁淵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于是他便摸出手機,翻出通訊錄找電話。
……
二十分鍾後。
經過初步檢查,高化陽并無大礙,顱内未見出血及水腫,未見骨折,甚至頭皮都未見嚴重挫傷,僅僅腫了一小塊罷了,呼吸、血壓與血樣等也無異常。
他現在這反應,大概是裝的。
但他一直嚷嚷這腦殼昏,他們也沒轍,還非得帶他去醫院檢查一番不可,畢竟祁淵那一腳踢的是貨真價實,執法記錄儀都拍到了。
當然,蘇平也不至于怪罪些什麽,高化陽當時明顯是想行兇,按條例,這種情況下是可以不經警告直接動用武力的。
督查要敢逼逼賴賴,蘇平絕對跟他們沒完。
“高化陽。”蘇平走到依舊在叨叨着頭暈的高化陽身邊,微微彎腰,對他說道:“你要去檢查,可以,我也不管你是真的頭暈,還是裝模作樣想拖延時間,都随便你,我滿足你的正當權利。
但……提醒你一句,你拖延的可不是我們的時間,而是你自己的。這麽跟你說吧,你别指望缺牙巴團夥的人能撈你,他們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高化陽看了蘇平一眼,随後依舊在嚷嚷着頭暈。
見狀,蘇平繼續說道:“不知道缺牙巴團夥吧?這樣,我再給你說幾個名兒,你聽聽——遊聞許、張曲直、碩哥,怎麽樣,是不是很熟悉?”
這次,高化陽瞳孔一震,不再吭聲了。
蘇平又說:“另外,不清楚你是否知道一件事兒——管金童死了。”
“死……死……死了?”高化陽瞪大雙眼。
他竟不知管金童遇害的消息,看起來,他這段時日過的可狼狽,手機不敢用,新聞也不敢看。
說起來,從他身上确實隻搜出一步沒有上網功能的小靈通……